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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樓自己去玩吧。”

說完十分利索的轉身,“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都已經及笄了,不是小孩,更何況,師尊也沒有覺得我糟心。

燕回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角,站在外麵等了會兒,昨夜沒怎麼睡好,現在還是有點困。

屋簷上胖乎乎的黑鳥抽離了燕觀瀾的神識,歪了歪頭,黑豆一樣的眼睛盯著燕回眨了眨,張開翅膀飛到了她肩膀上。

“啾啾,啾啾。”

黑鳥親昵的叫著,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

燕回用食指指背撫了撫黑鳥的羽毛,微微笑了一下,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的陽光,不緊不慢的踩著樓梯下了樓。

竹林裡,幾個鬼麵人瓜子皮磕的滿天飛,正腦袋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

“喂,你們說,樓裡那位江道君能和咱們少主有結果嗎?尊主他老人家都過來了。”

“我覺得可以耶,咱們少主多受寵,雖然這次辦的不是人事兒,找的對象有點不合適,但隻要她鐵了心的想要,夫人絕對同意,夫人隻要同意,還有咱們尊主不同意的份嗎?”

“加一,誒,雖說這麼想有點不太妥當,但讓自己兄弟管自己叫爹,還,還挺爽?不過想歸這麼想,如果以後我有了可可愛愛的女兒,你們這群醜八怪有多遠滾多遠哈。”

嗑瓜子的聲音停了停。

“乾什麼?你們怎麼不說話?”

賀樓依舊盤膝坐著,嘴裡瓜子不斷,邊吃邊嘮:“繼續啊,昨天晚上我沒值夜,睡得早,聽說你們看到了了不得的八卦,給我——”

在周圍幾個鬼麵人越來越驚恐的眼神中,賀樓背後幽深的竹林中忽然伸出一隻手,幽幽的搭在他的肩上。

“在談什麼,給我也聽聽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溫和響起。

賀樓僵了僵,隨即一個飛速旋身,戴著鬼麵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虔誠懺悔道:

“少主我要舉報,他們幾個混蛋老愛在私底下談論江道君的事兒,您這麼寵愛江道君,一定要種種責罰他們幾個壞東西!”

其他幾個鬼麵人:?!

你小子,出賣隊友保平安是吧?

一邊暗罵賀樓不是東西,一邊同樣擺正姿勢向燕回認罪:

“是我們的錯,少主要責罰就責罰我們吧,大嘴是被我們強行拉過來嘮嗑的,他不是故意的,您千萬不要罰他。”

“對啊少主,大嘴隻不過是害怕您再揍他,絕對不是故意把鍋都甩給我們……哦不,我剛剛是在說什麼啊,少主彆把我剛剛的話放在心上,我瞎說的嗚嗚。”

“對不起少主,我們以後一定閉嘴當啞巴,您可不可以讓大嘴替您下手,大嘴對我們有諸多不滿,趁著這個機會還可以宣泄一下怒氣……”

賀樓是越聽越不對勁,這群孫子在說什麼鬼東西,怎麼一個個都聽起來怪怪的。

燕回今天心情不錯,懶得理這群勾心鬥角小心思堪比麻花的下屬,隻是拿出一隻符紙,吩咐道:

“暫居長恒殿的那位蘇小姐送了我一件小禮物,我這麼熱情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回點禮。”

“把這個送給那位蘇小姐,也算是我,禮尚往來了。”

賀樓聞言,接過符紙看了看。

加強版的引靈符,不過這符的紋路走向有點奇怪,跟少主上次故意被蘇小姐印到手腕上的那個一樣。

那個引靈符貌似引來一隻灰色的東西,好像意在江道君,不過被少主弄死了。

不過既然回那位蘇小姐一張符,少主大概有點生氣了。

嘖嘖,那個蘇小姐有點倒黴,但凡知道江道君於少主的寶貝程度,也不至於這麼作死。

估計這次要遭殃的,就是蘇小姐在乎的人了吧?

***

房間裡。

裴序秋一邊蹲在箱子旁翻找適配的藥物,一邊無精打采的說道:

“腿好治,也就是骨頭斷了七七八八,剛受傷的時候沒治,落下一點小毛病,不過我看燕回好像在道君身上用了不少靈藥,有些地方的筋骨已經自己複原了不少,待會兒重新接骨會簡單點。”

“身上的傷也不算什麼,隻是道君體內有魔氣,魔氣這種東西暴動時會重新撕裂傷口,想要痊愈,除非徹底拔除魔氣。”

“眼睛和魔氣也有關,靈脈嘛……碎成這樣真是難得,我能取出來一塊觀察觀察嗎?”

觀察個頭啊觀察,這玩意兒有什麼好觀察的。

燕觀瀾丟給裴序秋一個儲物袋:“不能取,你先說能不能治好,能治好儘快治,我已經忍了他很久了,現在就想揍他。”

儲物袋裡裝著滿滿一袋五彩斑斕的晶亮寶石,裴序秋看了看,快速收到自己懷裡。

“隻要藥物管夠,這個也好說,”他打起了一點精神:“先治腿,不出意外,一兩天就能站起來。”

“這麼快?靠不靠譜?”燕觀瀾發出沒見過世麵的土狗質疑聲音:“要不還是彆這麼快就恢複了,我怕這混蛋能跑會跳後就直接把我家阿回拐走了。”

裴序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會的。”

安靜的躺在床上,一直沒有出聲的江辭麵向燕觀瀾的方向,臉色蒼白,無悲無喜。

“如果你同意,我以後不會再見她,你把她帶回西洲也可以,讓她去彆的地方遊曆也可以,總之隻要不在庚辰仙府,不在我身邊,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燕觀瀾打斷他的話:“好了你閉嘴江辭,說話就彆給我搞傷感文藝了,你就說你是不是看我家阿回年紀小不懂事,主動勾的我家阿回,還有什麼傷害,你現在這副弱不禁風的身體能傷害那個小混蛋?她可厲害著呢,傷害你還差不多。”

空氣沉默半晌。

良久,燕觀瀾才聽到江辭低啞又清晰的聲音響起:“嗯,是我主動的。”

“……”

你大爺的江辭。

燕觀瀾捏了捏拳頭,控製不住的獰笑起來。

好啊,我就知道是這樣,果然是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狗東西主動勾的我家乖乖寶貝,你死定了,我告訴你你死定了!!!

……

等到腿上的斷骨重新被接好,殘破的皮膚被縫合,流血的傷口不再滲出溫熱的血液,已經再次入夜。

溫柔的月色透過窗格,飄灑在房間的地板上,留下一片如水般的明澈。

房間的門被開啟又閉合,燕觀瀾和裴序秋的聲音漸漸遠去。

“阿回,過來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我怎麼聽江辭那狗東西說庚辰仙府有個弱智想殺你……”

“是嗎,”江辭聽到燕回的聲音遠遠傳來,一如以往那樣平靜清潤:“我不知道。”

他們的腳步聲遠去,似乎一起離開了三樓。

男人躺在柔軟的床榻上,兩條傷殘的腿被重新醫治包紮,長久以來一直折磨他的冷重疼痛消失很多。

本來應該很輕鬆的,能重新站起來,是他暗自奢望了很久的事。

但他現在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情緒。

從不久後開始,他應該就見不到燕回了。

這是他自己要求的事情,可真正想想她離開後的情景,還是忍不住有點落寞。

不,不要想了,這些事情已經和我無關了。

未來她會遇到一個年輕優秀的少年,她會像親%e5%90%bb我一樣親%e5%90%bb他,會像對待我一樣耐心溫柔的對待那個人,她會過得很幸福,或許在以後,還會有一個屬於她的可愛孩子。

江辭一邊這樣想,一邊伸手解開了緞帶,睜開一雙寂靜無聲的眼睛,沉默安靜。

我有點怕黑,她的陪伴真的會讓我感到沉迷,以後,她也會在每一個漆黑死寂的夜,貼心的握著另一個人的手,陪他一起度過這枯燥難熬的時間吧。

我想微笑著祝福她,可心臟好像破了一個洞,不停的在往裡灌風。

有點痛。∮思∮兔∮在∮線∮閱∮讀∮

床上的男人慢慢的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擋住自己的下頜,像是妄圖汲取更多溫度一樣,將臉向下埋了埋。

他就這樣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從月上梢頭到月至中天,安安靜靜,一直沒有閉過眼。

夜晚露水降了下來,空氣變得有些濕冷。

江辭垂了垂眼簾,手指向枕頭下摸索過去,在觸及到一片平整的軟墊時,才想到自己已經把燕回的命牌還給了她。

他抿了抿唇,閉上了眼。

在一點不可言說的隱秘期待裡,他卑劣的希望能在夢裡聽到一次燕回的聲音,無需多言,隻要叫一聲師尊就好。

隻要一聲。

可夢裡從來隻會有衝天的火海和痛苦慘叫的聲音,在那連綿不斷、永遠也逃不出來的幼時噩夢裡,他連這一點期待都是奢求。

算了江辭,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你這樣的人隻會給帶來災禍和麻煩,你應該離那些善意待你的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江辭將臉又向被子裡埋了埋,藏在被子裡冰涼的手指卻突然被握了一下。

他慢慢的從被子裡抬起臉,猶疑的回握了一下。

耳邊響起一道很輕的笑音:“師尊,您是在等我嗎。”

她的手很溫暖,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輕聲道:“趁著我爹閉目入定的時候過來的,今天還沒來得及怎麼看您,腿現在LJ很疼麼?我帶了一點止疼的藥。”

江辭感受著她手心的溫度,心臟重新被柔軟溫暖的水流包裹。

他微微搖了搖頭。

被子被掀開一角,冷風灌了進來,很快又躋身過來一個溫暖的身體,被角被掖緊,周身包裹在一片溫暖中。

她抱住了他,避開了他的傷腿,柔軟又溫和。

“阿回,”夜裡,伴隨著怦怦跳動的心跳,男人的聲音有些啞:“……你想要我嗎?”

第36章 化雪

◎我隻是覺得,以後會想念你◎

男人側枕在枕頭上, 眼眸低垂,病容依舊,柔軟的發絲滑過青色脈絡隱現的蒼白脖頸, 在他身前垂落,堪堪遮住領口處的一條淺色疤痕。

素白的中衣規規矩矩的套在他有些發涼的軀體上, 衣帶係得一絲不苟, 沒有多露出半點皮膚。

蒙蒙的夜色裡, 宛如冰雪堆塑而成的蒼鬆翠柏,有些清矍的意味。

若是將這些寒涼的白雪籠在掌心,任由它化作一汪暖柔的春水,滴滴答答的墜出指縫,想必是能嗅到一股純粹乾淨的鬆雪味。

這雙眼睛真漂亮,紅了眼眶, 滾落淚珠的樣子一定也很好看。

燕回伸出手指, 慢慢的摸過江辭的眼尾,感受著指腹下他眼簾細小的顫動,忍不住再靠近了一些, 環住他的後背將他抱入懷中。

明明身體都成這樣了, 怎麼還在想這種事。

昨夜隻是一點親%e5%90%bb,師尊都要吃不消了,更不用提他今天剛剛重新切開皮肉、接連了斷掉的骨骼。

“不想要。”

燕回違心的說, 順便用手蓋住了男人的眼睛:“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