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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臉上神色溫和淡然,若非她不久前的行徑,沒人會覺得她是在明知故問。

江辭麵覆薄紅,他眼上還蒙著那條雪白的緞帶,被自己的弟子抬起下頜時,渾身上下幾乎都被汗水浸濕,沒有一點力氣。

意識徹底清醒,他也回憶起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麼。

燕回昨晚明明都要放棄了,是他心神動搖,主動擁抱了她,親%e5%90%bb了她。

她沒有錯,從頭到尾都是他這個不合格的師尊在招惹。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江辭動了動,試圖將自己的臉從燕回手中掙脫,但稍微彆開一點,就又被她掰了回去。

她好像在看著他。

她似乎靠近了。

她又%e5%90%bb了過來,很淺的一下,蜻蜓點水一樣離去,被她%e5%90%bb過的唇角卻仍然留下一片滾燙的溫度。

%e8%83%b8腔中似乎湧現出滿溢飽脹的溫水,將他的心臟浸泡得柔軟且悸動,每跳動一下,都會牽扯到無數根聯係情緒的神經,讓他不由自主想要親近她。

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回應她,而不是藏在暗夜裡,蒙起自己的眼睛,連同自己的心跡也一起藏起來,隻敢在那個時候%e5%90%bb一%e5%90%bb她。

我喜歡她。

我這個混蛋,喜歡上了自己的徒弟,喜歡上了朋友的女兒。

甚至明知她年紀尚輕,在她不諳情愛時,%e5%90%bb了她。

若是剖論這些時日來的行跡,我有違師德,罪該萬死。

可是,可是她說她想要我,想要我這個已經一無所有的廢人。

……真的好想再抱一抱她。

江辭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沉陷入那片濕熱溫存的泥沼,永遠也出不來了。

可是師徒怎麼可能在一起,即使隻是他從未教過她什麼,可……不行的,真的不行。

他沒說話,臉上的薄紅漸漸消失,重新恢複了蒼白的病容。

燕回擦了擦他下頜和耳垂,喉結上沾染的血漬,將床榻整理好,又梳理了一下他的長發,為他蓋好被子。

附著在門窗牆壁上的暗金色靈印一點點消失,來自外界的一切都在這個寂靜的房間內放大起來。

陽光明亮,草木清新,林間窸窣的風動,遠處模糊不清的人聲,以及,什麼沉重的東西被放置在地板上的響動。

響動不遠,好像就在三樓走廊之上。

燕回聽到響動,很自覺的整理了一下著裝,手指帶著靈光塗抹過受傷的下唇,很快就將那枚紅豔豔的傷口消了下去。

好了,現在一切如常,不會有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她一邊推開窗子,抬腿踩上窗沿,一邊回頭提醒道:“師尊待會兒一定要為弟子求求情,否則再想要血,可沒人能像弟子一樣予給予求的喂飽您了。”

求情?

江辭臉上流露出一點茫然的神色。

等他回過神來,窗子旁的人已經翻了出去,隻剩下空蕩蕩敞開的窗扇微微晃動。

有暖柔的風吹了進來,帶來更加濃鬱的草木氣。

外麵緊接著響起一道稚嫩小心的聲音:“燕師姐,這是你父親和母親留給你的遺物,小若給你放在這裡了。”

江辭頓了頓,他懷疑他聽錯了。

父母的……遺物?

……遺物?

燕觀瀾什麼時候死了?

***

送完東西的小白鶴看到燕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從樓下走上來,不僅沒有一點悲傷,甚至還開口:“隻有這一點嗎?是不是太少了。”

太少了嗎?整整一大箱的東西,還,還挺重的啊。

小若無措的踱了踱腳,心想,師姐一定是睹物思人,太過傷心了,才會覺得她父母留下來能讓她懷念的東西比較少。

小白鶴想要安慰一下她,還沒組織好語言,就看到自己剛剛放在旁邊走廊的箱子猛然一動。

“砰”的一聲,箱子翻了過來,捆在箱子上的繩子軟噠噠的垂著。

小若很膽小,見狀下意識退了一步:“師、師姐,箱子動了……”

燕回站在一旁歎了口氣,講鬼故事一樣的說道:“彆怕,隻是太久沒見,我爹太想我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這句話一樣,話音未落,箱子裡又猛然響起一道沉悶的撞擊聲。

隨之又是一道。

“砰,砰,砰。”

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快,原本合緊的箱蓋裂開一條縫隙,一根慘白的手指顫唞著擠了出來。

?!!!

小白鶴立刻張開翅膀,飛快的從三樓俯衝了下去。

飛得遠了,燕回還聽到他結結巴巴的聲音飄來:“師、師姐,那你和你爹敘敘舊,我,我先走了!”

不小心嚇到他了。

燕回翻正箱子,一邊解下繩子一邊柔聲道:“您彆著急,我知道我離家這麼久您一定擔心得不得了,但我吃好喝好睡好,什麼事都沒有。”

繩子解下,箱蓋打開。

什麼都還沒來得及看到,一隻肥滾滾的胖鳥就撲棱著撞到了她臉上,爪子抓亂了她的頭發,圓潤的短喙毫不留情的啄上她的腦門。

燕回被那胖鳥啄得後退一步,無奈的將它拽了下來,被扯開很遠的時候,那胖鳥爪子上還勾著她的發絲。

她捂緊圓滾滾的胖鳥,避免自己再被它抓啄,低頭望向箱子內部時,隻看到被五花大綁的青年頂著兩隻黑眼圈,一臉麻木幽怨。

是裴序秋。

在他周圍還倒著一堆瓶瓶罐罐,是用來療傷的藥物。

這箱子大概算是個空間法器,裡麵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從藥物到衣服,甚至還有這隻胖鳥,看得出燕觀瀾對江辭還挺關心的。

不過——

燕回疑惑的搓著那隻胖鳥的腦袋:“我明明感知到我爹的氣息了,他沒來?不應該啊,他不是對我挺惱火的嗎,不過來看一眼,他居然放心我繼續待在師尊這裡,原來他老人家對我這麼信任。”

裴序秋翻了個白眼,慢吞吞的從一堆藥瓶裡滾出來,癱在地板上躺了會兒,這才抬手指了指被她搓亂一腦袋羽毛的胖鳥。

“喏,你爹。”

燕回低頭,和手裡那隻黑乎乎的肥鳥大眼瞪小眼。

“……”

她默默地伸出手,鬆開這隻鳥的鳥喙,又把它腦袋上幾根翹起來的羽毛給抹平。

“您變成這幅模樣,真是太威武神氣了,”燕回違心誇讚:“我都沒認出來。”

胖鳥嫌棄的甩掉她的手,撲棱著翅膀飛到她頭頂蹲下。

“彆跟我說這麼多有的沒的,”它伸出翅膀,恨鐵不成鋼的拍在她臉上一通亂揉:“你造謠我和你娘沒了的事我可記著呢,還有江辭那個傻蛋,話說你和——”

屋內忽然傳來一道沉悶的咳嗽。

“是我的錯,”江辭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嗓音低澀:“你彆怪她。”

第35章 風和

◎你喜歡我嗎◎

風和日麗的早上, 燕觀瀾又被成功的氣到了。

他就說,江辭這混蛋搞人心態有一套。

先是弄掉半條命卻半聲不吭,害他平白愧疚擔心, 後是時隔多年再次相見,這向來跟啞巴沒差的混蛋說的第一句話就這麼意味不明。

不是, 不久前江辭是不是還在堅持他和燕回沒關係來著?↙思↙兔↙在↙線↙閱↙讀↙

現在突然變成“是我的錯, 你彆怪她”了?

變卦這麼快, 這段時間沒發生點什麼鬼都不信。

好,真好,不愧是他燕觀瀾的好兄弟捏。

“你,快去把屋裡那個男的治好。”

胖乎乎的黑鳥依舊蹲在燕回頭頂,對五花大綁癱在地上的裴序秋沉聲道:“等他好了,我要再把他揍成這樣。”

不過它現在這幅圓滾滾的樣子, 顯然沒有任何威信。

燕回伸手把它從頭頂抱了下來。

“彆啊, 我好不容易才讓師尊有點起色,”不孝女如是說:“如果是這樣,我還是把您重新塞回箱子裡吧。”

今天陽光燦爛明%e5%aa%9a, 打在黑色的羽毛上暖洋洋的, 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不被陽光溫暖的心拔涼拔涼。

燕觀瀾不開心。

他不便親自前來,隻是分出一縷神識, 暫時進入這隻黑鳥體內, 想著先過來看看情況。

顧及到江辭半死不活的狀態,燕觀瀾還特意把被他丟去暗牢的上任黑市主撈出來,許諾放這玩意兒一條生路, 這才輾轉打探到裴序秋鬼一樣飄忽不定的行蹤。

裴序秋師承上筠藥宗之主, 修為不怎麼樣, 治病救人的能力倒算是拔尖,讓他來給江辭醫治還算是放心。

就是這個人太過散漫,整天東逛西逛閒不住。

派人夜行千裡把裴序秋從某個犄角旮旯裡薅出來後,燕觀瀾特意吩咐綁了他塞入箱子裡,連人帶藥一起打包送到了庚辰仙府。

說實話,神識棲居在黑鳥體內,安安靜靜的待在箱子裡的時候,燕觀瀾還小小的思念了一把自己離家許久的寶貝女兒,準備以這種胖萌胖萌的形象給她一個小驚喜。

箱子內裡盛置了幾個運行的小法陣,空間開辟得很大,除了給江辭可有可無的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外,他還特意給燕回準備了禮物,整整齊齊的用盒子裝起來,乾乾淨淨的放在箱子的一角。

但聽聽她剛剛講的是什麼話——

小混蛋。

胖滾滾的黑鳥蹬著爪子掙脫燕回的手,撲扇著翅膀飛到簷角上,斜飛的簷角下銅鈴一晃,一雙踩著黑靴的長腿便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穿著黑袍的男人束腰窄袖,身形修長,眉目深邃。

從他雙腳落地的那刻開始,以清竹峰為中心,周圍數裡的空氣似乎肉眼可見的暗淡些許,天空中厚厚的雲層遮蔽了陽光,林間吹動的清風停止了聲息。

仿佛有一雙巨大的手掌撕開浩瀚古老的虛空,探出半麵神秘而巍峨的身軀,從裂隙中投來無聲又壓迫的一眼。

這是屬於絕對強者的氣息。

他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抬頭望過來時,才讓人堪堪得以喘熄。

陽光再次出現,清風重新開始吹動,世界明亮又歡快,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錯覺。

“您弄出的動靜有點大,”燕回說:“太不低調了。”

所幸清竹峰位置偏僻,周圍發生點異動也不會有什麼人注意,但庚辰仙府內實力強勁的幾位尊者會不會注意到就不好說了。

男人頓了頓,隨後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爹我有低調過?”

……好像也是。

燕觀瀾拎起地上的裴序秋,推開三樓的門,正要邁開腿向屋裡走,忽然又停下腳步,轉過頭來。

“我和你江叔叔敘敘舊,聊一些大人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兒不許跟著。”

他揉了一把燕回亂糟糟的頭發,憂傷的感歎道:“阿回,看看你江叔叔混成什麼狗德行了,住在這種破破爛爛的地方,還要忍受你這糟心熊孩子的打擾,實在是太可憐了,爹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