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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會覺得莫名其妙。

事實證明, 她想得對。

江辭不自然的彆開臉。

他將自己像是被猛然攥緊的心臟隱藏進荒僻孤獨的角落, 裹上一層又一層厚重的外殼。

他這次明白了。

以下犯上,她,她……

發後的耳尖悄悄紅了起來。

儘管理智反複告訴江辭這種言行的荒誕,儘管他極力按耐自己的情緒,但%e8%83%b8腔被擠壓的酸脹還是不受控製的滲出一滴滴炙熱的液體,沿著脈絡走向蔓延全身,燙得他指尖微顫。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這麼說,是意味著有一點喜歡他這個師尊嗎?

江辭想到昨日魔氣暴動時,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煩躁與暴戾,他控製不了那些想法,很想破壞一些東西,最好是溫熱的,有生命體征的,在被掐斷喉嚨前會驚恐掙紮和尖叫的。

然後他看到了燕回。

魔氣平時被封在他左眼眼底,陰寒夙冷,致使他雙目不能視物。

隻有在魔氣從眼底湧出,迅速席卷上他的肢體和脈絡後,在他喪失理智與承受撕裂痛楚的這段時間內,他才能堪堪看到一點東西。

當時眼前依舊像蒙著什麼東西,視野模糊,但她一出現,他就認出了她是誰。

燕回,之前用鋒利的刀刃割開他的皮膚,抽取殘餘魔氣的人。

魔氣操控著他壓抑在心底的陰暗情緒,讓他滋生了一絲殺意。

但被燕回按住後腰的時候,他僅存的一點殺意也就這麼退去。

更多的其他情緒占據上風,酸澀,委屈,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

他低下頭,%e5%90%bb住燕回脖頸上溫熱白皙的皮膚,又咬了下去。

血液從傷口中流了出來,又被他細致的一一%e5%90%bb去。

好甜,江辭當時這麼想,那些藏在心底見不得光的情緒越來越多,被魔氣控製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也就越來越傾向於這些情緒的形象。

他%e8%88%94吮著流血的傷口,抱住她的身體,帶她一起跌倒在榻上。

——可這不該是一個師尊做出的事。

修真界階級分明,向來崇奉尊師重道,尊卑嚴明,師徒之間斷然不能產生第二種感情。

不行,這樣不行,他已經變成了這幅鬼樣子,對任何人來說都隻會是累贅,就算腿骨和靈脈得以治愈,身體裡的魔氣還是會伴隨他終生。

他不能拖累燕回,更不能為此讓她承受流言蜚語,背負罵名。

江辭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燕回,你或許還太年輕,沒有見過足夠多優秀的人,才會產生這樣奇怪的想法……沒關係,你以後會明白的,現在,我隻會是你師尊。”

但他對燕回說這句話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既然已經開口說出來,就自然有了自己的思量。

燕回並不覺得喜愛是多麼難說出口的事情,如燕觀瀾所說,她留在清竹峰,終究是摻雜了一點見不得人的心思。

她喜歡他,想得到他。

“如果師尊隻是在意師徒名義,而沒有其他不同意的地方,那弟子也可以暗地裡與您接觸,一定不會讓其他人發現。”

江辭猛的咳嗽起來。

“不行,”他依舊拒絕,眉眼間浮現出一抹難堪:“我與你父親年少相識,你……就是不行,你先出去。”

***

燕回倚在三樓的圍欄上,伸手從延伸到三樓的竹枝上揪下一片細長的葉子。

她無聊的托著下巴,隨意擺弄著指間的竹葉。

隔著門窗和房板,屋子裡江辭的聲音傳出來,略帶一點僵硬:“昨天那個叫言越的弟子邀請你去長恒殿,你現在既然無事,就去……找他一起修煉吧。”

燕回低頭折著手裡的竹葉,翻翻扭扭折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薄片,團在手指間隨意捏著。

看來她今天是進不去屋子了。

師尊知道她的心思,已經有意的開始劃明界限。

挺有意思,明明昨天控訴她要去長恒殿離開清竹峰的是師尊,抱著她不肯鬆手委屈巴巴說著“不要走”的也是師尊。

就算是被魔氣纏身,那也該是他的真實想法。

真是奇怪又彆扭。

燕回丟掉手中的小竹片,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那弟子現在就去了,如果晚上又沒回來,那大概是我在長恒殿留宿了吧。”

彼時時間還算早,山上溼潤的霧氣還沒徹底消失,微風拂來,便覺得清涼一片。

她仰頭望了望蔚藍悠遠的天空,幾條橫生的竹枝斜在天幕上,細細長長,翠綠蔥蘢。

已經是初夏了啊。

她微微恍神,突然想起了不知道躥到哪個犄角旮旯的燕及。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還一襲紅衫,高坐在牆頭上,吊兒郎當的晃蕩著一條小腿,手裡捏著兩串鮮豔晶瑩的糖葫蘆。

“燕回,這個好吃,送你一串。”

他說著拋下來一串糖葫蘆,自己則咬下一塊金黃色的糖渣,邊吃邊不經意般的望向她。

燕回咬了一口。

酸破天際。

牆頭上那個跟她長得有五分像的狗東西瞬間笑得前仰後合。

他一躍跳下牆頭,雞爪子一樣撓著燕回的頭發說:“嗐,之前遇到一個小白臉,聽說喜歡你,還錯把我認成了你,非要塞給我幾串糖葫蘆,哈哈哈什麼糖葫蘆,我看他是跟你有仇,想悄悄的酸死你啊。”

“嘖嘖嘖,我可憐的妹妹,怎麼這麼多爛桃花,下次再遇到這種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貪圖你身份的,我幫你揍一頓怎麼樣?”

燕回把嘴裡那半粒山楂吐了出去:“你知道酸,那你肯定也吃了,難道就沒嘗出來,裡麵下了軟筋散嗎?”

“……”

倒下去的一瞬間,燕及抓住了她的小腿,發出嘶啞的叫聲:“救我,我要去捅了那個死東西——”

說實話,最近他不在,還挺安靜的,有點不習慣。

燕回回頭看了三樓緊閉的房門一眼,徑直下了樓。

時間還早,去長恒殿轉轉也不錯。

***

芬芳馥鬱的花樹下,蘇玉卿穿著一條月白色的闊袖長裙,神色有些低落的坐在秋千上。

“阿越,衛淮最近是怎麼了,一直這麼忙,都沒時間過來和我聊聊天。”

言越遠遠的站在石桌邊,剛練完一套劍法,臉上出了汗,正拿起桌麵上的茶杯喝水。

聞言,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這個這個……大師兄雖然不在,但這不還是有齊淵師兄陪著蘇姐姐你聊天解悶嗎?是吧,齊師兄。”

齊淵立在蘇玉卿身側,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是啊玉兒,大師兄不在,還有我一直在這裡陪著你啊。”

蘇玉卿對他笑了笑,然後又低下了頭。

齊淵雖好,可再怎麼好又如何比得上衛淮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到還等著她拿到匣子回去的那個男人,眉心慢慢蹙起。

阿燼在利用她,她知道。

他的勢力難以在庚辰仙府明目張膽的活動,所以他就想到了和衛淮是青梅竹馬的她。

就算她金丹被挖,重傷初愈,現在的身體和凡人無異,腹中更是懷了他的骨肉,他依然這麼做了。

蘇玉卿是寒心的,更令她寒心的是阿燼身邊隨便一個女人,都可以對她吆五喝六。

可憑什麼,明明她才是阿燼親口許諾的夫人。

一次次的傷害,一次次的容忍換來的隻有他的一句“懂事一點,我會更喜歡你。”

蘇玉卿很難過,她痛恨自己為什麼依舊愛著這個男人,為什麼對彆人的溫柔和示好都視而不見。

她知道,身邊這個叫齊淵的人很喜歡她,從將她從屍堆裡拉出來的那一刻,他的眼中就浮現出了明亮雀躍的神色。

她也知道,衛淮雖然對她沒有那種感情,但念及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他會為自己做很多事。

蘇玉卿想到昨日聯係阿燼時,他那邊傳來的女人銀鈴般的歡笑聲,心臟就像紮滿了刀刃,鮮血直流。$思$兔$網$

混蛋,混蛋,大混蛋!

旁邊的齊淵見狀遞過來一方帕子,溫柔的擦了擦她的眼角:“彆哭,這麼漂亮的臉,一哭起來看得人心疼。”

蘇玉卿頓了頓,心中暖流劃過,開口道:“阿淵,你之前說要帶我出去轉一轉,現在可以去嗎?我之前聽說這裡有一峰長滿了竹子,我幼時學畫就喜歡風雅堅韌的竹子,現在依然喜歡,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長滿竹子的山峰,那不是清竹峰麼?

齊淵一想到那裡還有燕回那個混蛋,就下意識的抗拒。

“清竹峰有吃人的妖魔鬼怪,”他溫文爾雅中透著幾分咬牙切齒:“上次我誤入那裡,就被一隻醜陋的大妖怪踢下了山,肋骨斷了好幾根,差點死掉呢。”

燕回被引入言越的院子時,剛好聽到這句話。

妖怪?她皺了皺眉,齊淵這是在說她?

上次踹輕了。

第31章 彆動

◎讓我……讓我看看你◎

看到燕回出現, 言越立刻跑了過來,拉著她就往外走。

“那什麼,齊師兄和蘇小姐先聊, 我帶師妹出去轉轉哈哈,師妹早就想到長恒殿四處看看了。”

沒辦法, 和深情款款甜言蜜語不斷的齊淵師兄待在一個院子, 實在是太痛苦了。

言越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閒成這樣, 天天跟著蘇玉卿往他的院子跑,一邊孔雀開屏一邊花式撩撥。

“玉兒,渴不渴,渴的話我喂你喝茶啊。”

“玉兒真是漂亮極了,但這手怎麼如此粗糙,噢噢小可憐兒, 以前是不是受誰欺負了, 有我在,今後絕對不讓你受半分苦,保證把你養得白白嫩嫩。”

“玉兒, 真是個小調皮, 來,擦擦手上的灰。”

“玉兒……”

“玉兒……”

“玉兒……”

言越聽得頭都大了,巴不得挖個洞把這倆人塞進去。

能不能彆在我的院子裡談情說愛, 你們望星穀是沒有自己的地方嗎?!

他拉著燕回的袖子往外走, 一臉感動:“師妹,你人真好,我就知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燕回頓了頓:“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禮貌的拿開他的手:“彆誤會, 我隻是無聊過來看看, 很快就會回去的。”

“還要回去?師妹, 你這整天窩在清竹峰那座小樓裡也太無聊了吧!我之前聽我師尊說,道君那張嘴跟賒來的一樣,生怕多用,一年半載不說話都正常,你挺能忍啊。”

不,現在不一樣了,師尊現在不僅能口是心非,還會咬人吸血。

確實需要忍一忍才不會對他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燕回在這邊一邊走,一邊和言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並未注意到坐在秋千上的蘇玉卿看她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花樹下,白裙姑娘身姿纖細,斂下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