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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靴子踏在地板的響動。

“我在,抱歉,讓你久等了。”

素白的屏風後走出來一道修長的人影,她穿著煙墨色的半臂外衫,長度堪過膝蓋,走動間垂落的衫袍底部開合,露出一雙穿著綢白長褲、套著黑色長靴的筆直小腿。

她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整理著自己有些淩亂的衣袖,腰間皮質腰帶略微歪斜,上麵還掛著長長一條雪白的緞帶。

小若淚眼朦朧,看到她之後立刻擦了擦眼淚,問道:“你是燕師姐嗎?”

燕回停在小鶴童麵前,她半蹲下`身體,點頭道:“對,我是燕回。”

說話時,她抬起了臉,一抹暈染開的血液陳橫在她脖頸處白皙的皮膚上,分外明顯。

小若盯著那塊淡紅的血色看了會兒,有些不確定的說道:“燕師姐,你,你是受傷了嗎?”

燕回碰了碰自己的脖頸,意識到是什麼時,淺笑了一下。

“沒有,”她說:“是不小心蹭到的。”

可是,如果沒有受傷的話,蹭到的是誰的血呢?

小若想,現在清竹峰好像隻有道君和師姐兩個人啊。

不對,這些都不重要。

他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低頭從自己的小布包裡扒拉出一隻小本子。

本子被一頁頁翻開,等找到最新寫過的一張時,他頓了頓,指著上麵歪七扭八的稚嫩筆跡念道:

“任務堂的王管事想請師姐幫一點小忙,管事說這也算是為宗門做貢獻,事成之後會有相應的貢獻值加到師姐名下,如果師姐以後想要參加宗門大比、獲取進入各種藏寶閣和秘境的資格,這些分值是必不可少的。”

小若收回小本子,圓潤漆黑的眼睛眨了眨,補充說道:“累積的分值越高,師姐在宗門裡就能獲得越多的便利和特殊待遇哦。管事暫時有事,說是師姐半個時辰之內到達任務堂就好。”

燕回點了點頭。

她一開始混入庚辰仙府,本來就是為了水個親傳弟子的身份,拿下三個月後進入元空秘境的內定名額。

但沒想到掌門一拍腦袋把她發配到了清竹峰。

按照清竹峰現在的地位,彆說內定名額,就是每月的月俸都被扣押得沒邊了。

想要獲得名額,隻能靠她自己參加宗門大比,親自爭取。

所以這些貢獻值對她來說確實有用,如此,還要感謝王管事。

說起來,偌大的庚辰仙府內,王管事是她遇到的第一個對清竹峰不作避諱的人。

能夠累計貢獻值的事情應該不缺人去做,特意叫她去幫忙,大概也是出於一些不能宣之於口的善意。

估計是,愛屋及烏了。

思索間,屏風後的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重重的磕在木質地板上。

小若驚疑不定的探了探頭。

“是道君嗎?”他抓著燕回的一點衣角,很小聲的問:“是不是因為我擅自進入三樓,占用了師姐的時間,讓他覺得不開心了?”

肯定就是這樣,小若有些害怕,否則一開始他叫了師姐那麼多次,屋子裡明明有動靜,卻不見師姐出來。

或許是他剛剛進入三樓尋找師姐,耽誤到了他們什麼重要的事也說不定。

快走快走,他摸了摸布包裡剩餘的幾隻小紙條和留音球,在心中數著還剩幾趟要飛。

飛快一點,等回到家天應該還沒有黑,到時候他還能幫阿娘洗洗蘑菇和竹筍呢。

腦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小若抬起頭,看到燕回站起身。

“為什麼這麼想,”她低下頭,揉了揉鶴童毛茸茸的腦袋。

“道君沒有不開心,更不會因為你進入三樓而介意,如果你願意試著接觸他,會發現他隻是一個性格沉悶的普通人呢。”

是這樣嗎?

小若看著燕回轉身折回屏風後,打開內室的房門,進入屋內。

門扇開合的一瞬,他瞥見地麵上堆放一點白色的東西。

好像是件衣服呢。

他走出三樓廳室,站在長廊口化身白鶴,張開寬大的翅膀,俯身飛了下去。

小巧的布包掛在白鶴脖子上,隨著高空的氣流飄飄蕩蕩。

道君的衣服大概有很多,小若有些羨慕的想,否則怎麼會舍得把一件乾淨的衣服隨隨便便丟在地麵上呢。

那麼雪白的衣服,好可惜。

***

房間內,窗戶和門扉緊緊閉合,將下午不算明亮的光線擋在室外。

小若臨走還心心念念那件白色裡衣散落在地板上,似乎被什麼碾壓過,表麵爬著幾道不算明顯的褶皺。

一隻手將它撿起,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重新披在窗邊矮榻上男人赤|%e8%a3%b8蒼白的脊背上。

“師尊自己連衣服都披不好,又怎麼能讓弟子放心您一個人處理傷口。”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我,無論是換衣服,還是換傷藥。”

燕回如是說道,語氣略帶無奈。

男人側躺在窄小的矮榻上,麵朝牆壁,身子微微弓起,即使隔著一層衣服,都能看到那清晰的脊骨線條。

有種頹廢低迷的美感。

一點模糊的橙紅色餘暉打在他麵前的窗紙上,為不算明亮的房間增添了一點暖色。

男人默默地拽過衣物的領口,將自己的有些冰冷的上半身完完全全裹了起來。

“燕回,”他低聲說道:“……先還回來。”

黑衣少女頓了頓,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彆著的緞帶,未如實照辦,隻是彎腰把遮蓋住男人雙腿的薄被向上拉了拉。

“可是,”她語氣很為難的樣子:“師尊的眼角好像有些發紅——真的沒有事嗎?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江辭抿了抿唇。

他閉合的雙眼慢慢睜開,一雙漆黑空洞的眸子如同浸入水中的墨玉,泛著一點水潤的情緒。

而在眼梢的位置,那片冷白如雪的皮膚上,儼然泛著些許淺淡的紅。

“無礙。”

他再次閉上眼睛,終究還是沒再糾結緞帶的事。

“放我回床榻上吧,”他說:“我確實沒有自己包紮的能力,再有下次,不會再自己逞強了。”

“我會叫你。”

——彆把我丟在這個靠窗的矮榻上,在剛才半開的窗外,稍微一瞥就能看到我這幅狼狽的樣子。

衣不蔽體,和自己的女弟子共處一室。

如果被人看到,怎麼可能不多想。

我自己沒有關係,但燕回,你絕對不能因為我備受非議。

燕回顯然沒意識到師徒兩人這麼相處有什麼不對,隻是儘心儘力按照燕觀瀾的囑咐辦事。

聽話嘛,她一直都很聽話的。

之前也就是床榻染了血汙,她把師尊抱到靠窗的矮榻上暫時將就一下,沒想到他還有些推拒,把她的衣服弄得皺了一片。

她一直都有好好照顧,但師尊怎麼一副受了粗魯對待的樣子。

天地良心,就算一開始起了一丟丟不該有的心思,但很快又被她按滅了。

她侍奉師尊誠心誠意啊。

蜷縮在矮榻上的男人撐著身下的木榻,慢慢的坐了起來。

燕回許久未說話,她大概生氣了。

江辭如是猜測,便也主動道了歉。

“對不起,”他頓了頓,“你或許不知道,你的血很甜。”

“……我隻是不想再不受控製,咽下你傷口的血。甚至就連你皮膚的溫度……算了,燕回,彆再靠近——”

溫熱柔軟的觸?感貼在他的唇瓣上,令他一時忘了言語。

“是這樣嗎?”

燕回將自己的小臂遞了過去,一臉不信:“正常人的體溫,正常人的血,怎麼可能有什麼不一樣,您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刺痛傳來的一瞬間,她的手臂被一隻蒼白的手掌緊緊扣住。

等等,這是在乾嘛?

男人埋頭在她小臂上,柔軟的唇舌一點點觸碰過剛剛咬破的新鮮傷口。

“就是這樣,不要動。”

江辭吸吮了一下,蒼白的唇染上一點點豔色:“……好甜。”

燕回小小的瞳孔地震了一下。▽思▽兔▽網▽

沒想到師尊還有這種愛好。

不錯,挺變態。

第22章 情緒

◎用完就丟,好狠的心◎

濕熱的舌尖%e8%88%94舐過細小的咬痕, 將滲出的血絲一點點卷走。

寂靜的室內,響起細微的黏膩水聲。

微小的刺痛被綿軟的薄唇包裹,尖尖的牙齒偶爾摩攃過傷口, 乾涸的咬痕便會湧出新的血珠,隨即又被輕柔小心的吸食走。

灼燙而充盈, 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燕回低頭, 從她的角度看去, 能窺見江辭因摩攃輾轉而有些紅潤的唇,他緊抓著她的手臂,呼吸有些紊亂沉重。

“能不能再待在這裡一會兒”

他聲音很低,啞澀中含著幾分無法抑製自身欲望的痛苦,過長的碎發遮住了眼尾的薄紅,露出布滿細密汗水的高挺鼻尖。

“讓我再吸一點, 就一點點。”

像是在小聲請求。

人大概都是視覺動物, 燕回想,像這樣貪婪的吸她血的換成其他任何一個活物,她一定毫不猶豫的甩開它, 順便補上一刀。

但師尊不一樣。

除了燕觀瀾的千叮嚀萬囑咐外, 她承認自己剛熄滅的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了。

想碰一碰他。

沒關係,反正不會有人知道。

她另一隻沒被咬的手臂抬了抬,撥開男人散落的長發, 頓了頓, 指腹慢慢的貼上他臉側的皮膚。

有些涼,有些軟。

指腹順著臉部輪廓向下,滑過他的耳垂, 在下頜骨上的那一條陳舊疤痕上停了下來。

不足兩寸, 順著下頜走向蔓延到了耳後。

留下疤痕的時間太久, 傷殘的皮膚不複當初的鮮血淋漓,早已變得平整,如果不是用手指細細撫摸,或許還感知不到疤痕細微的凸起。

她溫熱的手指按在男人下頜骨處,徇著疤痕慢慢按觸。

專心吸著她手臂的男人發出一點低沉的喉音。

“彆,彆看。”

他好像一下子恢複清明,鬆開燕回的手臂,微微喘熄著彆開了臉:“……會嚇到你的。”

那點涼軟的觸?感從指尖消失,燕回探出去的手猶自停頓在原來的位置,她摩挲了下兩指,收回了手。

八年前,第一次看到這條傷疤的時候,她就想摸一下。

時至如今,終於觸摸到了這條疤痕,她又覺得有些不太夠。

燕回有些遺憾的想,如果師尊能像她小時候那樣,冠起長發,不介意的她的隨意觸碰就好了。

她不會胡來的。

“一條傷疤而已,怎麼會嚇到我,您是在拿我當小孩子嗎。”

燕回彎下腰幫江辭拉了拉衣服,嗓音溫和恭謹:“師尊以後就會知道,弟子比您想象的要……唔,大膽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