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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少主計劃,屬下還抹除了她關於少主的記憶。”

燕回點了點頭。

“對了少主,還有這個。”

賀樓從懷裡摸出一方匣子,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江家小姐費心尋找的,好像就是這個東西。”

匣子小小一隻,通體漆黑,表層環繞複刻著陳舊古怪的符文,四角由漆紅的釘子封死,看上去陰氣森森。

好像是無門村後山那座陵墓裡的東西。

燕回接過,放在手裡翻看兩眼,隨後放進了儲物袋。

看上去對他辦的事還算滿意,賀樓暗自鬆了口氣。

後續應該沒他什麼事了,正好,他一會兒要去找那群惡狗撲食,吞了他整整一大包煎餅的憨批們算帳。

“那……屬下告退”賀樓小心翼翼,討好一笑。

“不急。”燕回收回隨意交疊的雙腿,直起脊背,指著桌麵上的水鏡微微笑了:“賀護衛,你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事啊?”

賀樓一臉懵,他看了眼桌麵上的水鏡,瞬間抱上了燕回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淚:

“屬下再也不敢打探少主隱私了,以後一定金盆洗手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請少主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吧!”

凶惡的鬼麵慘兮兮的硌在燕回腿上,甚至還撒嬌賣萌一樣的來回蹭了蹭。

鬼哭狼嚎的,聽得耳朵疼。

燕回麵無表情,拎著賀樓的後領向上一提——沒提動。

“你閉嘴,”她揉著太陽%e7%a9%b4,語氣冷酷無情:“打開水鏡,自己去解釋,如果以後讓我聽到一絲一毫的謠言,你就完蛋了。”

正在咬自己腮幫子肉努力擠出兩滴淚水的賀樓愣了愣,就,就這啊?

少主啥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還沒來得及揉出感激的神情,房梁上傳來一陣輕微的異動,他仰起頭,剛好被一把瓜子皮糊了滿張鬼麵。

燕回自然也沒能幸免。

蹲在房梁上吃瓜的幾個鬼麵人瞬間立起汗毛,一個個著急忙慌的跳了下來。

“少主,瓜子皮是大雷弄撒的!”

“不能全怪我,瓜子是東子他們幾個磕的!”

“那應該怪阿釗,是他出的主意讓我們聽牆角的!”

“那照這麼說應該怪大嘴,都是因為放心不下他那張嘴我們幾個才來的!”

“……”

“同意。”

“同意。”

剛把麵具擦乾淨的賀樓:

燕回一個一個揪掉頭發絲上的瓜子殼,低下頭,格外溫和的笑了笑。

“這麼緊張乾什麼,我很可怕嗎?”

幾個鬼麵人乖乖巧巧的排排站立,聞言立刻搖頭。

“多大點事兒,沒關係,我怎麼會計較呢。”

燕回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把抱著她腿不撒手的賀樓的臉彆向一邊:“不過我覺得你們最近好像長胖了不少,賀護衛,等會兒帶他們去練練”

由他帶隊,還有這種好事?

賀樓一聽來勁了,立刻精神抖擻站了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燕回貼心補充:“其他的倒也在其次,隻是沒學會一嘴同時完整的嗑十片瓜子,就彆回來見我哦。”

擦,鬼麵人心中異口同聲,不約而同流下了懊悔痛楚的眼淚。

早知道就不湊這個熱鬨了,早知道,早知道啊!

等賀樓帶著這群鬼麵人桀桀遠去,周圍總算安靜下來,細細的雨聲穿透木窗,再次進入房間。

被雨水打歪的竹枝橫在窗外,嶄新翠綠的葉尖彙聚雨珠,晶瑩剔透。

視線越過漫山蒼翠,向外看去,隻見霧氣沆瀣,幾乎籠貫了整座庚辰仙府。

不時有人禦劍掠過,切開蒙蒙大霧,留下一道銀銳的劍光。

不知道為什麼,庚辰仙府最近這段時間雨水特彆多。

燕回靠回椅背,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這才起了身,向樓上走去。

小樓年久失修,木質地板踩起來咯吱咯吱,像是陳舊蒼老的□□。

推開三樓的房門,內室低咳的聲音一滯。

“……燕回。”

那道沙啞的嗓音這麼說道,隔著內室的一麵牆板,遲緩又沉重:“你都看到了,我魔氣入體,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了。”

“彆再過來了,你不應該留在清竹峰,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獲得和衛淮一樣的重視和對待。”

“我教不了你劍法,師徒名義就此作廢,命牌……你收回去。”

燕回站在門口,踏出的腳懸在半空,聽他說完最後一個字,臉上神情未變。

收回來,怎麼可能。

送出去的東西,就斷然沒有拿回來的道理。

她一步跨過門檻,依舊走了進去。

第16章 彆走

◎他一定是瘋了◎

江辭側了側頭,碎發遮映下,三指寬的雪白緞帶覆蓋在雙眼之上,膚色蒼白,唯獨唇角殘留一點血紅。

那是剛剛咬過燕回、吞咽血液後,尚未完全乾涸的血。

他躺在床上,薄被被隨意的扯在身上,堪堪遮住了那具傷殘無力的軀體。

這是燕回之前發現賀樓打小報告時快速扯過被子胡亂蓋的。

當時她一言未發,迅速翻窗而下,隻留下昏沉而痛楚的江辭躺在床上。

甚至連脖頸上還在溢血的傷口都沒來得及處理。

這麼想想,確實不太妥當。

燕回走到床邊,微微彎下腰,低聲道:“師尊不願弟子留下來嗎?”

床帳半垂,遮礙了不少視線,她攏好床帳,安靜的將垂落的簾帳束在床邊的帶子上。

江辭抿了抿唇。

口中尚存的那一絲甘甜的血氣,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剛剛他做過什麼。

他咬了她,吸吮過她的柔軟的傷口,咽下了她的血。

或許這麼多年來,魔氣真的在不斷侵蝕他的軀體和意誌,直到現在,江辭都覺得,她的血很甜。

比糖塊,蜜餞都要甜。

不,不止是血,甚至就連嘴唇觸碰上她溫熱的皮膚,都覺得熱切和眷戀,想要,想要接觸的更久一點,想要更近一步。

江辭想,他一定是瘋了,這是他的弟子。

“你不該繼續留下來。”

他滾了滾喉結,嗓音多了幾分冷淡:“這會害了你,也會……害了我。”

燕回不太明白江辭是什麼意思。

前半句可以理解,後半句——怎麼就害了師尊了?

她明明一直都在各方麵保護他,縱觀她短暫的人生,這份待遇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我不會在庚辰仙府多待,現在與師尊相熟,也就覺得清竹峰還算不錯,剩下的日子,弟子想留下來。”

燕回又向下彎了一點腰,離榻上那個雙目縛帶的男人近了一點:“或許等到我真正離開的那一天,師尊還會舍不得呢。”

江辭掩在薄被下的手指微微蜷曲,他感受著靠近了些的暖意,強行按壓下心中滋生的對溫度的渴望,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我可能會不受控製的弄傷你。”他說:“會很疼。”

燕回彎腰俯身,一錯不錯的觀察著男人臉上細微的表情。

弄傷她覺得有點好笑。

就算他徹底被魔氣操控,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誰弄傷誰還不一定呢。

“會有這個傷口疼嗎?”燕回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嗓音放得很低,像是輕柔的低喃,風一樣的吹過,在江辭的茫然間已經摸上了他脖頸上纏繞的紗布。

頸側的位置,正有一塊地方不斷洇出血色,手指落在上麵,就能輕易感知到指腹下溫熱的濕意。

江辭手指蜷起,側開了臉:“……會。”

燕回收回探出去的手,站直身體,不再惡趣味的逗他。

陰雨天暗淡的光線從窗外投射進來,打在她身上,描摹出她側臉流暢的輪廓。

膚色冷白,瞳仁漆黑,唇色淡紅。

這張臉上的姝麗濃淡合度,不算清冷絕塵,也不過分明%e5%aa%9a鮮妍,相比於絢麗爛漫的花朵,更像是生長在山野的碧竹,青翠挺拔,美麗而堅韌。

和向來被人稱讚容色美豔的母親姬蘅相比,她的長相和父親燕觀瀾更相似一些。

倒是燕及,她愚蠢的同胞兄長,長相更加肖似姬蘅。

燕回換下昨天那件沾了塵土和血滴的衣服,穿了件煙墨色的半臂罩衫,小臂上的純白袖口照舊用布條捆綁紮緊,腰裡勒著皮質的腰封,金屬環扣內掛著不離身的劍鞘。

直起身時,金屬環扣與劍鞘相碰,發出細碎的脆響。

“沒關係,我不怕疼。”燕回說。

她慢慢摩挲著自己指腹上的血跡,拿出帕子一點點擦掉:“但師尊會怕,留在這裡,隻是為了您能減少一點你的痛苦。”

“弟子這麼儘心侍奉,師尊能不能不要趕弟子走了”

她放輕聲音,聲線柔軟誠懇,讓人難以拒絕。

頸側殘餘的溫熱觸?感向羽毛一樣,輕輕軟軟,江辭動了動喉結,將臉麵向床榻內側。

“……嗯。”

他極輕極細微的回應。

得到預料之中的回答,燕回微微一笑,提醒道:“師尊身體上還有些傷口沒有處理,我帶了藥,您忍一忍。”

說完,不等江辭反應,她就抓住薄被一角,順勢掀開了遮蓋他軀體的屏障。

身著素白中衣的男人躺在床上,身形瘦削修長,許久沒有打理的墨發長至腰下,淩亂的散在身前和後背。

薄被掀開,初遇冷氣,他被牢牢綁在榻上的手臂微動,掙不開束縛,最終還是無力落下。

“燕回,”他聲音有些暗啞,雙眼被雪白的緞帶覆蓋,微微仰頭,露出被紗布纏繞的修長脖頸:“你,你彆看我。”

腿骨斷裂,傷痕累累,這樣一幅醜陋的軀體,就應該被藏進不見光的黑暗,永遠不示在人前。

不要看,他想,最好不要再管我了。

不過是一些細小的傷口,會自己愈合的。

裹挾著屋外溼潤水汽的冷風灌進屋子,他會覺得冷,細薄的布條捆綁住他的手臂,他掙紮不開。

虛弱,廢物。

對於任何人來說,現在的他都隻會是一件沒用的廢品,一個隻能付出,卻永遠得不到回報的累贅。

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江辭想,隻是因為當初我救過你嗎,燕回。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謝謝你。

但這終究不過是受你父親之托而已,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那點陳年舊恩,這些時日來你早就還清了。

你根本就不用這樣做。

時間過得真快,八年時間一瞬即逝,再次回望過往的一切,隻覺得畫麵遙遠發黃,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彆人的經曆,而自己僅僅是一場大夢的旁觀者。

江辭年少時和燕觀瀾相識,也曾一起進入秘境試煉,也曾同曆生死,並肩作戰,在算不清究竟有多久的年月裡,斷斷續續的有著聯係。

燕觀瀾,大概算是他少有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