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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的左眼又開始灼痛起來,一下一下的疼痛連通著%e8%83%b8腔中的心臟,象征著心緒陰暗的火焰燃燒成片,牽扯出心底一絲隱秘而幽暗的渴望。

她被咬開的傷口不斷滲出血液,如甘冽的山泉,馥鬱的花香,散發著極致的誘惑。

……好甜,就,就嘗一點,真的隻是一點點。

在口中滿溢的甘甜味道中,江辭含著燕回受傷的虎口,小心的吞咽了一口。

散亂的墨發遮蓋住他臉上細微的神情,隻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汗水濡濕的鼻尖下,是沾染了星星點點血色的薄唇。

他側著頭,半張臉貼合枕麵,壓在燕回的手上,低促的呼吸噴灑上她的手背,溼潤一片。

燕回覺得怪疼的。

人的牙齒平整,咬合力也不算大,相比於妖和鬼怪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她外出曆練多次,也不是沒被這些東西咬過,有時候直接被撕下一塊肉,傷口血流如注,痛如刀割,可再疼的傷口,按上一把藥粉也就很快沒事了。

但現在魔氣尚未全部抽離,她不便亂動,隻能任由自己虎口的皮肉被咬,甚至眼睜睜的看著意識潰散的師尊咽下一口她的血。

然後又是一口。

燕回:“……”

師尊一定是渴了。

當肉墊子咬可以,但您可不能把我的血當水喝。

會死人的。

她把注意力放在掙紮的魔氣上,一條一條從血肉中抽出,然後丟入擺放在桌麵上的玉瓶中,等那些殘餘的魔氣清除乾淨,巴掌大的玉瓶中已經塞滿了扭動的黑色東西。

蜃妖蹲在一邊,十分有眼色的幫忙塞上了瓶塞。

燕回甩了甩酸澀的右手,快速抽出乾淨溼潤的帕子擦淨江辭脖頸上的血,又塗了藥粉,一圈圈纏上雪白的紗布。

“師尊,”她晃了晃自己依舊被咬的那隻手:“可以鬆口了,手要廢了。”

從雨絲斜飛的窗外看過去,能看到燕回身子前傾,手掌撐床,垂首低語,語氣態度極儘耐心。

這可是從未見過的爆炸性場麵。

帶著鬼麵的男人撿回自己快要掉在地上的下巴,退隱回陰影裡,展開泛著粼粼波光透藍色水鏡,將自己看到的畫麵一點不落的傳回西洲。

西洲。

高大輝煌的殿宇內,紅色地毯鋪展上層層台階,一路延展至最高處的椅榻。

精致的雕紋扶手上,一根纖白手指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叩著,視線向上,能看到一截玉白的小臂,柔軟垂落的水紅色紗衣末端墜飾著細小的瑩潤珍珠,柔軟垂落在身前的黑色卷發,修長優美的脖頸,以及一張豔若三月桃花的美人臉。

姬蘅觀看著水鏡中的畫麵,後仰靠在椅背上,愉快的笑了起來。

“去了中洲一趟,倒像是開竅了一樣,平時對那些俊俏溫柔,巴不得能讓她多看一眼的少年郎不假辭色,現在卻鞍前馬後,表現殷勤。”

“不錯,二寶長大了,會心疼照顧人了。”

鬼麵男人見姬蘅這麼說,不禁低下了頭,猶豫著該不該把更細致的實情告訴她。

如果如實說了,少主會不會一怒之下砍了他

畢竟這份師徒情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勁,好像有那個什麼跨越人倫的可能性,而他們這位向來理智冷漠的燕少主,在不久前還為這個男人連夜奔徙,甚至不惜耗儘靈力。

哇趣,少主一向小肚雞腸的,這不是愛情簡直說不過去!

你清醒一點啊,少主,鬼麵男人痛心疾首,這個男人可是你師尊,就算是沒有行過正規拜師禮,沒有奉請過拜師茶,那也是您名義上的師尊呐!

修真界禁師徒虐戀,老瘋魔了。

但如果不如實說,身為備受夫人信賴的得力乾將,他豈不是又對不起恰的這碗飯

鬼麵男人內心糾結萬分,十分後悔在燕回麵前蹦出來的太快,以至於現在明麵上的什麼事都要自己頂著,而其他幾個同事則蹲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美美隱身。

喵的,下次一定學聰明點。

水鏡對麵,擠在姬蘅旁邊坐下的燕觀瀾卻越看越不對勁。

“等等,”他一邊嗑瓜子,一邊橫挑鼻子豎挑眼,一邊問道:“燕回旁邊那玩意兒……雖然沒露臉,但怎麼這麼眼熟,難道我見過”

“你去查一下,他叫什麼,查到之後立刻——”

一隻手突然從水鏡背後探來,一把按倒了豎立的鏡麵,“咣當”一聲,鏡麵通訊中斷,隻留下燕觀瀾的隻言片語。

蕭瑟的竹林中,光線昏暗,雨聲窸窣。

一張白皙冷淡的臉出現在視野內,瞳孔漆黑冷漠。

少少少少少主!

鬼麵男人一秒滑跪在地,血淚哭訴:“少主見諒屬下什麼都沒說偷窺少主生活全是夫人逼迫如果少主不嫌棄屬下立刻改邪歸正棄暗投明嚴防死守為少主保住秘密!”

“哦保住秘密,什麼秘密”

燕回捏著手中畫麵中斷的水鏡,身量修長高挑,垂下眼簾看他,似笑非笑。

鬼麵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嘴皮子不帶卡殼的立刻禿嚕出來:

“當然是少主疑似癡戀師尊更為此不惜揮灑汗水日夜兼程趕回仙府悉心照料……的秘密啊。”

似乎察覺情況不對,他呲起一嘴大白牙,向燕回露出一個燦爛而不失尷尬的笑容。

其餘幾個躲在隱蔽角落裡的鬼麵人搖頭咂舌。

“誰讓大嘴打頭陣的,我就說要完犢子!”

“這次我賭兩塊小蔥煎餅,大嘴會被打。”

“加一。”

第15章 遲緩

◎師徒名義就此作廢◎

連續數日陰雨,將清竹峰地麵的泥土都浸得蓬鬆綿軟,空氣溼潤冷冽,拔涼拔涼,一如賀樓現在的心情。

自打剛才被揍了一頓,他平常活泛異常的嘴已經不想說話了。

因為嘴疼。

他找了片勉強能避雨的屋簷坐下,呲牙咧嘴的掀開半張鬼麵,挑了點藥膏塗了塗嘴角的青紫。

嘶——痛痛痛痛痛。

揍人專挑臉,懟人傷口砍,傳聞說得不錯,少主她果然脾氣不好。

也不知道西洲哪來那麼多愣頭青,天真的覺得這是位祖宗光風霽月、溫柔可親,天天蹲在山門外苦等,精心製造各種偶遇,就想著萬一哪天能瞎貓碰上死耗子,被少主看中收入房中,從此雞犬升天,吃穿不愁。

嗐,回去吧回去吧,你們沒機會了。

看看剛才少主那被踩了尾巴的陰沉樣,就知道他的直言不諱戳中了少主的苦苦隱藏的小心思。

那握緊的手指,下壓的眉心,皮笑肉不笑的嘴角,統統都是那份被深深埋藏的愛意的體現!

賀樓無奈的搖了搖頭,不要狡辯和否認了,少主,您是瞞不過屬下這一雙慧眼的,正視自己的內心吧。

雖然這份感情確實有違道德,雖然這荒唐錯亂的關係確實見不得光,雖然最終肯定沒什麼好結果。

但是,你怎麼能因為試圖隱瞞自己的真情實感而揍人呢!

我可是忠心耿耿、無可替代、遇到危險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的親親好下屬啊!

嗚嗚,現在臉還疼著呢。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少主喜歡這種眼瞎腿殘、身虛體弱、還附帶違逆人倫、以下犯上、欺師滅祖光環的老男人。

蠻獵奇的,或許是因為師徒戀很刺激

想到燕回手上那個血淋淋的牙印,賀樓越發肯定自己的邏輯滿分的推測。

之前離得太遠,又要小心謹慎不被少主發現,他壓根沒聽清小樓裡的對話,隻看到少主背對著窗,俯身半傾撐在床上,拿出布條把躺在床上的男人捆起來。

等等,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賀樓猛的睜大眼睛,一拍腦袋,總算意識到自己之前辦的事有多可惡。

——完蛋,好像不小心打擾到少主和她便宜師尊之間的小情趣了!

怪不得床帳半掩,怪不得少主手上被咬出一個滲血的牙印,怪不得她發現水鏡時辣麼大反應,原來,原來是這樣!

媽耶,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賀樓震驚的長吸一口氣,暗暗發誓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否則一定會被惱羞成怒的上司砍死。

“喂,大嘴,發什麼呆呢?”

昏暗的房梁之上垂下來一條晃晃悠悠的長腿,視線上移,隻見一張黑底紅紋敕令的鬼麵凶惡恐怖,麵具底下的腮幫子一鼓一鼓,似乎在嚼著什麼東西。

黑色鬼麵的男人口齒不清,繼續說道:“那什麼,少主剛剛叫你。”

賀樓扣好麵具,目光狐疑的望過去:“你嘴裡吃的是什麼聞著氣味好熟悉。”

“還能是什麼,小蔥煎餅唄,就是你儲物袋油紙包裡的那些,我賭你會被揍,果然賭贏了。”

房梁上的黑色鬼麵男咽下嘴裡的食物,笑嘻嘻的比了根大拇指:“味道不錯,下次繼續。”

賀樓:“……”

“繼續你大爺啊狗東西,快給老子吐出來!”他勃然大怒:“那是可我耗費無數個日夜,收集各種妖怪眼珠子磨成粉做給我家球球的營養餐,你丫的缺衣少食到跟它搶東西吃了!”

“……摻了妖物的眼珠子,給狗吃的”

“不然呢?”

“……你TM。”

***

房間屏風後,燕回後靠在座椅椅背,水鏡隨意的放在旁邊的桌麵上,舉著被咬出血的手細細打量。

這隻手白皙勻稱,指骨修長,指腹附著一層薄繭,是長年累月握劍留下來的痕跡。

它曾冰冷無情的捏碎彆人的骨骼,也曾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燕回微微恍神,這隻手受過各種各樣的傷,卻好像是第一次被咬傷。

昏晦的光線裡,泛紅的傷口呈連貫的月牙形,均勻的烙在虎口的皮肉上,微微腫脹,不時有血液滲出。

她張了張五指,扯了條紗布繞著虎口纏上傷痕。

賀樓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來不及在腦海中發掘蛛絲馬跡佐證他興致勃勃的推測,燕回已經開口叫住了他。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

她後仰靠在椅背上,纏了白色紗布的手搭上扶手,兩條腿隨意交疊,語氣平靜。

那雙眉眼情緒淺淡,看上去就像是筆觸勾畫不出的青嵐霧氣和森林,漂亮而清新,隻會讓不知真相的人生出憐惜之意。

但賀樓卻不止一次的見過猩紅的血濺在燕回臉上的樣子,她隻是拔出捅入對方身體的長劍,踢開對方綿軟冷卻的屍體,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血。

妥妥的殺人不眨眼。

賀樓感覺自己臉上的傷又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他立刻老老實實垂首行禮,如實稟報:

“按照少主吩咐,已經處理乾淨,除了那位自視甚高的江家小姐,其餘人都命喪黃泉。且梧陵江氏在中洲有不小的影響力,庚辰仙府內也有不少江氏族人,為防止她後續乾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