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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無的細細低喃。

不,不對。

李成疑惑的睜著眼,好像確實有什麼聲音,女人的,又小又細,軟綿綿的,像是在哭。

他抬起頭,看到不遠處跪坐著一個穿著紅裙的曼妙身影。

隔著霧氣,依稀可見那女人背對著他,緞子似的烏發順著肩頭滑向身前,露出一段纖長雪白的頸子。

喲,瞧著身影是個美人。

李成有些意動,柔聲問道:“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晚上外麵不安生,還是隨我到彆的地方去吧。”

那紅衣美人似乎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幽怨的哭泣起來。

她嗓音如絲竹,悠揚悅耳,哀哀道:“不小心扭到腳了,奴家真的好疼好疼。”

美人受了傷,這怎麼能行,李成立刻躍躍欲試試圖上前:“那我過去攙你一把,你就在那裡彆動。”

美人聞言哭得更加傷心,她撒嬌一般軟著聲音,說:“樹上那條紅線纏的緊,把奴家的手都割傷了,好哥哥,幫我把紅線去了吧。”

聲音綿軟,直叫得人心中酥|麻,熱血沸騰。

當真是個小尤物。

李成酒勁上頭,爽快的表示沒問題。

三下五除二解開紅線,他隨手拋開,金鈴摔在地上,發出一聲低鳴。

林木深深,夜色黑暗,李成穿過霧氣,來到女人身後,隨眼一掃,便看到花瓣一樣散在地麵的裙擺下,一雙雪白纖巧的玉足搭在地麵,紅色的繡花鞋被孤孤單單丟在不遠處。

他盯著這一雙腳,不禁開始心猿意馬。

因為得來的錢不光彩,加之害怕村裡人嫉妒與他爭搶墓中寶貝,李成甚至隻敢向外露出一分財,剩下的錢都被他悄悄存入錢莊,就連同床共枕多年的媳婦都不知道。

有這麼多錢,他本來可以隨意揮霍,再娶四五個美嬌娘做小妾的。

家裡那個老女人年老珠黃,又嘮叨又笨重,摳摳搜搜上不得台麵,李成早就厭煩了她,在去鎮子上照看自家店鋪生意時,總會光顧一些暗巷裡的皮肉生意。

年輕的美人皮膚滑嫩,剝了殼的雞蛋一樣,讓人流連忘返。

眼前這個美人,看上去比那些娼妓漂亮多了,這雙玉足肯定一隻手就能握一隻。

李成反應過來時,已經撿起繡花鞋走到女人跟前,溫聲道:“夜涼,我給你穿——”

他一抬頭,女人沒有眼鼻的慘白麵孔驟然映入眼簾,平滑的臉上,隻有一張紅豔豔的嘴一開一合,說著曖昧甜膩的話語。

!!!

女人彎唇一笑,猛然張開嘴巴,尖利的牙齒朝著李成狠狠咬下。

一聲慘叫,驚飛了幾隻棲息在樹梢上的烏鴉。

貪婪的吞咽聲響起,伴隨著黏黏糊糊的內臟翻動聲,痛苦求救聲,在這死寂的夜裡越發清晰,讓人聞之膽寒。

燕回站在高高的樹杈上,垂著眼簾注視著樹下的慘狀,居高臨下,毫無反應。

樹下男人的慘叫呻|%e5%90%9f過分淒慘,瀕死掙紮,絕望不甘。

燕回視若無睹。

掌心的玉牌有些發燙,若是借著光打量一眼,還能發現原本細白柔潤的色澤似乎浸染了一層淡淡的紅,像是有血滲入。

她握了握玉牌,在周圍設下一道隔音屏障,低聲問道:“師尊服過藥了嗎?”

一片死寂。

良久,玉牌對麵才傳來一道喑啞的喉音:

“疼……”

燕回眉心一跳。

不應該,瓊枝露是西洲的療傷聖藥,即使被她丟在儲物袋底部好幾年,也不會藥性喪失到這種地步。

至少,最基本的止痛功效不會沒有。

蜃妖的聲音接續傳來,苦哈哈的道:“我滴大姐啊,你可彆朝我發火,我整整三個藥瓶的藥都塞給您師尊了,他還這麼疼可不能怪我。”

燕回:“……”

她握著玉牌的手指緊了緊,努力按下波蕩起伏的情緒,皮笑肉不笑道:“我說過服用一粒就能止痛的,對吧?”

蜃妖阿巴阿巴幾聲,然後默默閉上嘴,裝死不出聲了。

“再等一小段時間,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燕回壓下眉心,將玉牌重新掛回腰間,拇指推開劍鞘,泄出一寸冷光。

透過腳下的層層枝葉,她將目光投向進食的女鬼。

血水暈染了地麵,連帶著青嫩的小草都掛上了粘稠的血珠,腥氣撲鼻。

李成舉在半空中的手最後動彈了一下,最終無力垂落。

女鬼滿臉鮮血,飽腹之後,懶洋洋的從襟口掏出帕子,慢條斯理的擦拭著嘴角。

破空聲襲來的瞬間,她機敏的豎起了耳朵,正欲躲閃,左肩便被人一腳踩入泥土裡。

她幾乎整個鬼都順著力道砸向地麵,嘴唇磕上地麵的石子,硌得她流了血。

“什麼人!”

女鬼掙紮不了,反爪向身後揮去,幾乎與此同時,鋒利的劍刃穿透她的右手掌,直直的釘入地麵。

痛死了!

該死,這是哪來的多管閒事的修士!

她實力不濟,如果直接動武,怕是敵不過這個修士。

女鬼吐出口中的一塊血肉,厲聲尖叫,仰頭吐出漫天黑氣。

黑氣一觸及草木,立刻焦黑一片。

這是蘊含屍氣的毒素氣體,即使是金丹期修士,也不能輕易躲過它的侵蝕。

一定能弄死身後這個討厭的人。

思及此,女鬼紅唇彎起,低低的嬌笑起來。

一隻手從背後扣上她的後頸,摸上她的下頜,女鬼冷汗瞬間下來了。

……這個人竟然不受影響!

扣著她下頜的指骨修長有力,她絲毫不會懷疑對方能輕鬆捏碎自己的頭顱。

等等,你要乾什麼?

女鬼心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立刻道:“我乃修真大族豢養的鬼物,此次固然傷人性命,卻是奉行主人之令,你若是殺我,定然麻煩纏身!”

豢養鬼物涉及修真世家的陰私,告知外人一定會被主人狠狠教訓,但現在這種情況已然危及性命,不這樣肯定會被弄死的。

女鬼暗罵這次倒黴,早知道這個任務會撞上強大的修士,打死她也不會來。

肩胛骨被踩碎,手掌被釘穿,回去修複定要耗費不少精力,沒準主人還會斥責她辦事不力,對她進行新的處罰。

“修真大族,哪個修真大族”踩著她的人這樣問。

出乎意料,聲音竟然是個年輕的少女。

年輕強大的修士,意味著天賦了得,背後資源供應也不錯,但這又怎麼樣,這個人身家背景再強大,又如何能強得過統管一域的修真世家。

更何況,那可不是普通的,新晉崛起的修真世家。

女鬼冷嗤一聲,看來再多管閒事的人都會畏於強權,她想到自己所屬的勢力,不禁榮與具焉。

“梧陵江氏,便是我的主家。”

“哦。”

燕回眉眼不動,手指用力,“哢嚓”一下捏碎了女鬼的下頜骨。

祠堂的門被踢開時,趙老太正睡得香甜。

忽然一陣巨響,驚得她渾身一顫,猛然從美夢中掙紮出來。

哪個倒黴玩意兒,大半夜擾人清夢,詛咒他喝水塞牙縫,吃飯被嗆死!

老太太瞪著眼珠子望向洞開的大門,便見一人拎著一條軟軟的東西,大步跨了進來。

她定睛一瞧,差點沒把嘴歪上天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嗨喲喂,這不是那個不尊老愛幼脾氣暴躁惡毒嬌縱的臭丫頭嘛。

這個臭丫頭居然還會回來,不是說不會回來,不會再管他們這幫村民了嗎?吼吼吼,看起來果然還是要遵守宗門規定,老老實實的救人除鬼。

嘖嘖嘖,生氣吧,再生氣也不還得回來。

趙老太的起床氣瞬間消失了個一乾二淨,她向燕回慈愛的揮了揮手:“小仙長,回來啦?快來讓大家夥聽聽瞧瞧,看看你離開一天有沒有什麼收獲。”

老太太語氣拐著彎兒打著旋兒,怪聲怪氣的捏著嗓子道。

燕回掂了掂手中的東西,一把丟在趙老太腳下。

“這就是收獲。”

老太太差點被砸到,耷拉著嘴角不高興,低頭瞅過去,恰好對上女鬼揚起頭顱時血淋淋的一張臉。

白紙被塗了紅色一樣,也就一張嘴能和人類沾點邊。

“這位是趙老太,”燕回介紹道:“向老太太打個招呼,禮貌一點。”

女鬼心中憤憤,既屈辱又痛恨,她好歹是個厲鬼,怎麼能這麼沒麵子?!

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十分識時務的揚起一抹笑,露出標準的八顆尖牙:“您老晚上好啊。”

“……”

趙老太後退一步。

趙老太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作惡的鬼已經抓到了,”燕回重新提起女鬼的後頸,掃過一臉驚恐的眾村民,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至於你們,愛去哪去哪。”

她拎著女鬼走出祠堂門,下了台階,同樣的位置,被同樣的喊住:“哎,你彆走,你這鬼看著弱唧唧的,怎麼能確定是真鬼,萬一是拿來糊弄我們的呢?”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人,他覷著被燕回小雞仔一樣拎在手中的玩意兒,心中已經翻湧出無數陰謀論。

開玩笑,他和李成那幾個兄弟一起上山盜墓的時候,可是瞥見過那道鬼影的。

披著寬大的黑色的披風,看不到一點皮膚。

但看那身形,絕對是個男的。

這丫頭弄來一個糊了一臉血的女鬼糊弄誰呢瞅著外觀一點也不嚇人,沒準是人扮的呢。

男人頭腦風暴轉的飛快,看著燕回不耐煩的模樣,十分機智的意識到一個無人注意的點。

那鬼影穿著一身黑,啥也看不見,這丫頭也穿一身黑。

哇去,他覺得自己機靈的小腦袋瓜子簡直發現了新大陸。

這倆其實有可能是一個人吧!

男人一拍手,越想越觸目驚心,越想越有可能。

——你看看,誰家如花似玉的姑娘放著好好的衣裙不穿,反而穿著件死氣沉沉的黑衣的。

——你想想,這丫頭片子長得這麼高,比村裡做苦力活的漢子都高,就算營養再好,也不可能個子如此鶴立雞群吧?

——先用庚辰仙府弟子的身份麻痹眾人,讓村民出於害怕待在祠堂,而她則裝出一臉被冒犯的樣子,輕輕鬆鬆離開了所有人的視野,算算時間,李成和小三子的消失完全可能和她有關啊!

一定就是這樣。

男人覺得自己一不小心窺探到了真相,正在猶豫要不要顧及到可能會被殺人滅口而閉嘴,突然被兜頭砸了一根骨頭。

“你有毛病還是眼瞎了?”女鬼紅豔豔的嘴巴開合,指著自己的臉道:“你去給我找一個沒眼睛沒鼻子的人過來看看,特麼老娘都已經親自現形了,居然敢懷疑我不是鬼,來來來你滾過來,我當場給你表演一個大吃活人。”

男人腦袋被砸出一個大包,正要動怒,忽然被人推搡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