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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

這麼多人圍在一起,就算那惡鬼真的出現,應該也能反抗反抗的吧?

許多人這麼想著,帶著難安的焦慮與恐懼擠在一起。

趙老太挺後悔,但她依舊死鴨子嘴硬,嘀嘀咕咕燕回的不是。

“嗬,那丫頭叫啥來著?以後請示縣老爺用告仙香投訴她,讓她的惡行昭告天下,看看她是怎麼混蛋怎麼不尊老愛幼怎麼盛氣淩人的!”

“我啥都沒做錯啊,頂多就是隱瞞了一點東西,你們說說看,她這不是欺負老人家嘛。”

將妹妹哄睡著後,小三子把幾張餅子和饅頭包起來,平平整整的放在阿黃身邊。

“阿黃,看好妹妹和這些吃的,等我,我天亮之前就會回來。”

大黃狗嗚嗚兩聲,狗爪子難耐的刨了刨地麵,咬著小三子的衣服不願鬆口,黑溜溜的眼珠裡流露出委屈和哀傷。

“三子,快點。”

李成走了過來,不悅的催促。

是的,再沒有比這小子更合適的人選了。無父無母,沒什麼親朋,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什麼人為他鳴不平。

桂花樹下埋得那玩意兒邪,說不定那惡鬼不斷出沒在村子裡,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東西。

李成有些後悔,早知道他就不那麼貪心,最後一次上山的時候不把這玩意兒帶下來。

可藏於深山老林中的古老墓%e7%a9%b4,裡麵埋下的任何一件東西都有可能是讓人眼熱的至寶啊。

李成還記得那墓%e7%a9%b4內的模樣。

墓室石壁冷肅堅硬,棺槨漆黑沉重,割畫出陰陽兩界的清晰界限,四周的穹頂上,無數細嫩柔軟的綠蘿垂下,隨意的交織勾纏,地麵生長出一叢叢粉白或淡紫的小花,靜謐安然,就像是一處無人打擾的世外仙境。

空曠平遠的墓室內,照應石台上墓主人棺槨的正上方,穹頂被挖開一口大洞,明柔和皎潔的月光薄霧一般灑落,抬頭向上看,越過洞外分開的樹木,可以一眼看到廣闊無垠的夜空。

夜空深邃而古老,亙古不變的星辰靜靜流淌,燦爛而美麗。

晚上一抬頭就能看到星星,不錯,沒想到這個幾百幾千年前的死人還挺會享受。

李成當時一邊這麼想,一邊撕開攀爬的綠蔓,踩著芬芳的小花,用鐵棍撬開漆黑的棺槨,準備隨時拿走墓中最值錢的隨葬品。

出乎意料,棺材裡隻放著一遝整整齊齊的衣物和鱗甲,幾隻零碎的白骨倒在一邊,孤孤單單。

哦,原來還是個死無全屍的倒黴蛋。

棺材裡的東西甚至不如外邊幾個墓室的東西多,李成暗道一聲晦氣,挑起衣服看了看,發現上麵有點金線刺繡,毫不猶豫的掏出懷裡的小刀,準備把那一塊帶刺繡的地方割下來。

再怎麼著也是金線,多少能賣點錢。

變故就是在這一瞬間突然發生的。

原本平靜的空間突然扭曲,就好像水麵被風吹起了漣漪,李成感覺自己似乎眼前一花,恍然間看到了一隻灰撲撲的鬼影從眼前飄過。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回去得好好補補。

李成揉了揉眼,再睜開時,之前大開的棺槨不知道什麼時候合住了,一隻蒼老枯皺的冰涼手掌握住他的脖頸,握攏的力度猛的收緊,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掐死。

擦,完犢子,撞到臟東西了。

李成心臟驟停,幾乎是下意識的掄起拳頭,然後狠狠砸在自己腦袋上。

嗬嗬,想對他進行死前精神恐嚇,做夢去吧!

再次醒來,李成還有些不敢置信,他環顧周圍的荒廢深林,從自己懷中摸出一隻匣子。

那是一隻黑檀木匣子,匣子上方刻著一些扭曲的蝌蚪文,四角用塗了紅漆的釘子封死,又黑又紅,看上去很神秘。

嘿,難道他昏過去的時候還在攬錢,太敬業了。

李成大難不死,隻當自己後福不淺,根本懶得琢磨在墓室裡遇到的那隻鬼影,歡歡喜喜的把匣子拿回家搗鼓,好不容易才把四角的釘子拆下來。

本來以為會是什麼奇珍異寶,沒想到打開匣子一看,竟然是一隻活物。

李成不認得這玩意兒是什麼物種,隻知道這東西那一雙眼睛紅得像血,對上一瞬就幾乎凍結了全身的血液,連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埋在地底下千百年還活著,這踏馬也是臟東西啊!

李成嚇得當場給扔到了地上。

墓裡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沾著陰氣,能少碰就少碰,李成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這些年他進出山上那座無名墓%e7%a9%b4不少次,捎上幾個有過命交情的兄弟,拿過金銀,拿過瓷器,拿過珠玉寶石,每次偷偷跑去鎮裡賣掉後都會帶著祭品,誠心誠意的到廟裡祭拜幾下,這麼多年了,還算是安生。

他可不想因為一個臟東西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舒坦日子。

可任由李成怎麼把那玩意兒丟掉,回到家還是會發現那東西又原封不動的出現在床頭,搞得他那陣子焦慮不安,幾乎要被折磨瘋了。

家裡也連連出事,先是鎮裡的生意出了問題,後是花兒和小寶一看見他就啼哭不止,再後來就是他外出的時候磕斷了腿。

長此以往,肯定會有血光之災。

李成出了趟遠門,掏重金請了位大師算了算,最後把那東西埋在自家爺爺輩的老桂花樹下,日日供奉,這才安定了點。

可現在那鬼跑出來了,而且好像逮著他們幾個合夥掘墓的不放,死掉的那些個男人裡,要麼是和他一起挖過墓的,要麼是直接間接接觸過那東西的。

媽的,李成有些惱怒,真是沒完沒了,他當初把那玩意重新放回墓裡,可那東西還是會自己跑回來,早知道就早早的金盆洗手,舒舒服服的搬到鎮裡享樂餘生了。

——如果小三子碰了這東西,能吸引惡鬼去吃他,或者把那臟東西帶來的災厄轉移到他身上……就算隻是用他那條賤命擋一次災,也算死得其所了。

想到這,李成有些激動,臉上不顯,隻是繼續催促道:“三子,沒事兒的,我家離祠堂近,你出門拐個彎就能到,之前那仙長不是說了嘛,她在祠堂周圍布了法器,肯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不會有什麼事,那你怎麼不去。

小三子起身,接過李成遞過來的大布包,拳頭反複握攏又張開,最終還是狠了狠心:“李叔,如果我有什麼事,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妹妹。”

大黃狗兩隻爪子扒拉著他,不停用鼻子拱他。

李成揉了揉他的腦袋,一臉欣慰:“好小子,記得把那壇子丟掉,太笨重了,你隻拿壇子裡的那個黑匣子,或者把匣子也扔了,直接拿裡麵那玩意兒也行。”

外麵已經徹底進入夜晚,漆黑一片,從亮著憧憧燈火的祠堂內往外看去,遠處山巒起伏,宛如一隻蟄伏的野獸。

夜風微涼,吹得草木嘩啦啦作響。

小三子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妹妹,抓著布包鑽進了夜色。

這邊,李成心頭一顆大石頭得以鬆動,不由得格外愉快,自己坐在軟墊上小酌了幾杯,又撿了些鹹花生吃了些,吃飽喝足,倒頭就睡。

本來壯年男人們一起守夜,是提前就商定好的事情,李成這麼舒坦當然惹人不快,但誰讓他家有錢呢

不僅不能表現出不滿,還要捧著臭腳。

怪煩人的。

夜色漸漸濃重,不知何時起了霧,霧氣彌漫,很快就講祠堂外的景色模糊了個徹底。

祠堂外不遠處,係著金色鈴鐺的紅色絲線勾連外圍的幾棵大樹,似是有風吹過,霧氣在葉片間湧動滾蕩,卷雲般順著風向飄去,在紅線上凝結了幾顆透明的水珠。

周圍靜悄悄的,就連平時鳴叫的小蟲也不見了蹤影。

樹頂飄下一片落葉,緩緩悠悠,落在了一隻鮮紅的繡花鞋上。

一道黑影站在樹後看了幾眼祠堂,在離紅色絲線遠遠的地方站著,等候許久,終於有些不耐煩,撥開濕漉漉的霧氣,探出慘白的手抓向紅色絲線。

金色鈴鐺晃了晃,鈴聲清脆。

“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反手來看,隻見觸碰到絲線的地方正在快速腐爛,它一驚,立刻削下半塊掌心,這才保住了自己的半條手臂。

黑影恨恨的盯著祠堂內的火光,帶著自己半塊鮮血淋漓的手掌,慢慢退回到黑暗中去。

第12章 惡鬼

◎那是一隻剛啃過的頭骨◎

夜半,值夜的男人也開始昏昏欲睡。

李成揉著眼睛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向外看了眼。

烏漆嘛黑的,小三子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是已經遇害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好了。

他睡前喝了酒,現在有些憋得慌,於是扶著牆站起來,晃晃悠悠的找如廁點。

祠堂外當然是不可能去的,外麵黑漆漆一片,誰知道看不見的地方是不是躲著一隻想要吃人的惡鬼。

就在祠堂內解決好了,反正這是周家的祠堂,幾百年前的老玩意兒,現在姓周的一個個死得精光,就算搗爛了這破地方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想到絕了後的周家,李成的思緒就又飄到了山上那座墓%e7%a9%b4之上。

他是個外行,墓裡的東西都有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但以他幾十年來淺薄的閱曆來看,好像沒什麼象征身份的東西。

拿出來的寶貝大部分都是些日常擺設,值錢,但也沒想象得那麼值錢。

聽說無門村以前都是姓周的人家,世世代代守著這一處破地不肯遷居,任外麵怎麼開發商道,怎麼擴寬河道都跟這群死腦筋的莊稼佬無關,後來因為戰亂和逃荒,不少外姓人逃到這裡定居,到了現在,姓周的死絕了,外姓人的後代占據了原本周姓人的地盤,在這裡建起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說不定這些死守土地的周家人知道點什麼呢。

死的人是周家祖宗,或者這群姓周的是世世代代的守墓人

李成不知道,當初發現那裡有個大墓的時候,正逢夏天大雨過後,他上山撿菌子發現了一塊雕琢精細的墓碑。

他大字不識幾個,隻依稀認得墓碑上的幾個字,啥啥將軍。

哎嘛,這裡埋了個大將軍,底下肯定有不少寶貝。

於是李成十分義氣的叫上幾個狐朋狗友,扛著鋤頭去逛了逛。

這一逛收獲不小,雖說這麼做不道德,但有錢賺,誰管道不道德。

李成估摸著或許姓周的真的啥也不知道,但有人發現過這座墓,順便把裡麵更值錢的東西順走了。

可惜可惜,要是早生幾百年,他李成豈不是可以富甲一方

李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勁兒還沒過去的原因,他看什麼都暈暈乎乎的,隻覺得東是西,西是東,場景顛倒,眼前重影陣陣。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片小樹林中。

夜風吹過他的臉,像是上好的綢緞帕子撫過,附帶著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