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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清晰。

燕回立刻停止了滿嘴跑火車。

她正經起來,低聲詢問:“師尊怎麼了”

玉牌另一端,漆黑的房間裡,一隻蒼白修長的手握攏著玉牌,指腹的血色也將玉牌沾染。

左眼灼痛非常,宛如刀割火燎,血液順著他捂住眼睛的指縫滴落,啪嗒啪嗒,打濕了床榻上柔軟溫暖的薄被。

江辭背靠牆壁,%e8%83%b8膛起伏,呼吸中夾雜著些許痛楚的喉音。

黑暗裡,他摩挲著被血浸濕的玉牌,被血和冷汗濡濕的發絲貼在脖頸裡,在素色的裡衣上印下一點點淡紅。

“燕回。”江辭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冷汗順著鼻尖滴落。

“你……你能不能早點回來。”

“……我疼。”

回宗可任務堂的任務一經開始,除非順利完成,或是弟子遇到危險求助,任務期間是不能隨意開啟傳送法陣的。

燕回抬起眼簾望向低沉的天色,暗惘的森林,這裡處於凡界,距離庚辰仙府何止幾千裡。

如果真的很痛的話,等她做完任務趕回去,實在不是一個恰當的解決方法。

但縱觀整個庚辰仙府,這個時間願意親自到清竹峰給予幫助的大概隻有她這個便宜徒弟。

算了,她儘快。

“好,”燕回點頭,沒了剛剛的溫和偽善,拎起黃色小鳥塞到一邊的土窩中,扯了根藤蔓迅速捆紮成一團,隨後冷酷無情的起身邁腿,一步進入山洞。

被搓亂一身羽毛的小鳥:

喵喵喵,這就是你們人類嘴裡的大善人

變臉比翻書快,學到了學到了。

燕回俯身進入山洞,周圍烏漆嘛黑一片,也並沒有阻礙她半分行動,她一邊摸索著什麼,一邊吩咐玉牌另一邊的蜃妖:

“抽屜裡有藥,你先拿給我師尊吃一粒,應該能緩解一點痛楚。”

縮在邊角裡哆哆嗦嗦的蜃妖並不想照辦。

大姐,你說得倒輕鬆,一定不知道你的病秧子師尊為什麼疼。

是因為他身體裡有魔氣啊啊啊啊!!!

一覺醒來發現屋裡多了個死人,朝夕相處的病歪歪男人還不斷往外冒魔氣,這是什麼恐怖故事。

眾所周知,魔氣這玩意兒不是好東西,非魔修者一旦被魔氣入侵,差不多和被腐蝕沒啥區彆了,狂亂,暴躁,失去理智等等,反正什麼不好就往什麼上靠。

蜃妖可不想沾染上一星半點。

它咬著爪子尖,試圖改變金主的決定:“可是……”

“沒有可是,”那個混蛋女人出聲打斷,絲毫不體貼妖:“在我回去之前,照顧好他。”

玉牌熒光熄滅,燕回將其收好,抬起眼簾望向麵前的石門。

石門佇立在山洞中已久,早就被風化侵蝕,其上花紋斑駁,底部爬滿了溼潤柔軟的青苔。

之前所感知到的鬼物靈體不久前還待在這裡。

隻是……她蹲下`身,探出手指摸了摸石門上的某處溼潤,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鬼怎麼還有眼淚呢。

***

燕回走後,聚集在祠堂裡的村民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圍著燃燒的篝火開始聊天。

“好歹是庚辰仙府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放任我們老百姓的性命不管,彆操心了,你們且等著瞧,她肯定還會回來。”

“說得輕鬆,你是沒看到那丫頭多麼囂張,還戲耍人家趙老太扭秧歌呢,你瞅瞅外麵的天色,都快黑透了,那丫頭也不回來,我看是沒戲嘍。”

“你可閉嘴吧,嘰嘰歪歪,你這狗嘴就不能說點好話”

小三子抱著妹妹和阿黃蹲在角落裡,默默地把冷掉的餅子烤熱一點,掰開分給妹妹吃。

“哥哥,仙長真的還會回來嗎?”

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兩隻小辮子散了下來,半長的頭發細軟泛黃,看上去乖乖巧巧。

小三子摸了摸妹妹的頭發。

爹娘前幾年過世後,就剩下他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拮據,但不算缺衣少食,他已經很滿足了。

現在鬼怪出現,他沒法外出做工,家裡糧食很快見了底,妹妹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

望著妹妹消瘦的臉龐,小三子心裡不是滋味。

他摸了摸妹妹的頭發,微笑道:“嗯,肯定會回來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小三子自己也沒什麼底氣。

仙長真的還會回來嗎?

修士修行與天命相爭,這麼厲害的人,都會有自己的驕傲和脾氣,村裡人這麼無禮,仙長生氣也是應該的。

小三子有些失落,他搖了搖頭,心道這不是他該擔心的,眼下最後一點食物也被吃光,明天起就要徹底餓肚子了。

腳邊的大黃狗乖乖的趴臥著,偶爾抬起頭看看小三子手上的一小塊餅,隨後又耷拉下耳朵趴回腦袋。

不行,得去借點食物了。

可這個時間節點,大家的乾糧都是有數的,性命朝不保夕,誰會願意借出糧食。

火堆旁,李成正用木棍撥弄火堆裡的紅薯,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扒拉出紅薯,剝開黑乎乎的焦酥外殼,對著黃澄澄的瓤吹了口氣。

烤紅薯的香甜氣息飄出去很遠,他用眼梢一掃,不出意外的看到好幾個窮光蛋窩在角落裡,捧著乾巴巴的粗麵饅頭食不下咽,盯著他手中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咽口水。

李成略帶得意,張嘴啃了一口紅薯,無奈溫度未消,一下燙得他吐了出來。

“呸,什麼破玩意!”

有人偷偷的笑了出來,李成覺得自己的麵子,心中火氣上來,一甩手就把烤紅薯摔在地上。

嫌不夠解氣,他還特意踩了踩。

好好的紅薯成了稀泥,餓著肚子的人暗暗心疼,瞧見他們的神情,李成揚起下巴,總算覺得心裡的那口氣順暢了。

“好好的紅薯扔了乾什麼,花兒還沒吃呢,你不吃給我啊!”

一個裹著發巾的女人走過來,見狀忍不住數落起自家男人。

李成煩躁的推她一把:“扣扣搜搜,娘們家懂什麼,不就是一塊破紅薯,老子缺你吃缺你穿了,讓你學的這麼窮酸還不趕緊滾一邊去,淨丟老子的臉。”

女人臉色不好,可想到一家老小全靠李成養活,終究不敢說什麼,轉頭去哄自家哭哭啼啼的花兒了。

“等會兒,飯做好了沒有,做好了給我端過來。”

李成剔著牙花子,翹著二郎腿晃蕩:“肉給我盛多點,你們女人家飯量小,好東西都該拿給男人來補補身體。”

小三子站在一旁,等李成掏出一支旱煙袋,立刻走上前去。

“李叔,我給你點火。”

他臉上掛著一點討好的笑,配著他那張秀氣靦腆的臉,有種違和的異樣感。

李成拿眼角瞟了他一眼。

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袖口有些短窄,露出瘦長的小臂,整個人細細高高,像是一蓬青白的筒子草。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啊,是張家那個小子,爹娘早死,跟自己家還算沾親帶故。

“什麼事兒”

李成抽了口煙槍,懶洋洋的問。

“是這樣的,”小三子有些拘謹,但還是認真的說:“這些天我沒法做工,家裡已經沒有糧食了,妹妹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李叔能不能發發善心,借給我們一點糧食。”

似乎是怕李成誤會,小三子立刻補充道:“我不借很多,隻要幾張餅子或粗麵饅頭就行了,您放心,我立字據,以後肯定還您。”

李成撇了撇嘴,又打量了他幾眼,正要開口拒絕,忽然想到什麼,立刻轉了口風。

“嗐,都是親戚,一點不值錢的東西,李叔怎麼能讓你還呢,”李成笑,示意小三子附耳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就是有件事吧,李叔暫時騰不出手去做,你能不能幫幫李叔”

李成有錢,但在村裡向來是性子難處,唯利是圖,沒有好處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會做,親戚不親戚的都沒用,能讓他同意借糧食,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但再沒有食物,妹妹和阿黃就要受不了了。

小三子點頭:“好,李叔幫了我這麼大的忙,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李成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去找你李嬸兒拿餅子給你妹吃吧,待會兒過來找我,我細細跟你說。”

把熱乎乎的食物拿給饑腸轆轆的妹妹和阿黃後,小三子總算鬆了口氣,回頭去找了李成。

“李叔,您要我做什麼?”

李成向他擺了擺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三子啊,你也知道李叔家裡有錢,是咱們村數一數二的人家。李叔跟你講,人這一輩子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得有錢傍身,沒錢的話被人看不起還算輕的,嚴重的就像你爹娘,出了事,連找大夫的錢都沒有,隻能活生生熬死啊。”

小三子抿了抿嘴。

“你爹你娘已經嘗遍了沒錢的苦楚啦,三子啊,你還想你妹妹也跟著你這麼窮苦下去嗎?”

李成瞧見少年默默攥緊的手,無聲笑了起來:“這樣,李叔接下來交給你一個任務,你要是辦的好呢,以後你和你妹妹的花銷李叔包了,絕對不讓你們餓肚子,等以後你到了娶妻的年齡,李叔一定找好媒人,給你娶回家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做媳婦。”

“李叔,要我做什麼,您直說吧。”

小三子低著頭,有些緊張。

他知道,天上可不會掉餡餅。

“是這樣的,”李成笑嗬嗬的道:“我家裡的桂花樹底下埋了一個壇子,裡麵裝的東西對我很重要,三子啊,我也知道外麵那惡鬼鬨得凶,可我實在沒辦法啊,那東西簡直就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家小寶和花兒還小,根本離不開人,你李嬸兒照顧不過來,我不能離開啊,三子,算李叔求你,幫我把那個壇子取回來吧。”

他說得不疾不徐,像是在談論一件普通的小事,絲毫不見得對會造成的結果生出一絲一毫的虧欠。

“不然的話,”李成指著遠處角落裡正在埋頭啃饅頭的小姑娘,笑容依舊:“你妹妹吃了我家糧食,還不起那可就是我家的人了,李叔下手沒有輕重,出了什麼事,你可彆怪我。”

明亮的篝火中,這位略顯富態的村中富戶略垂了眼皮,嘴角上揚,似笑非笑,他張牙舞爪的影子被火光拉長,倒映在後麵陳舊的牆壁上,像是一隻猙獰的鬼物。

小三子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知道,如果不按照李成的話去做的話,以他們兄妹兩個的能力,是不可能擋得住任何來自李成的威脅的。

或許他自己一個人還能硬氣點,但他還有妹妹和阿黃,終究不是刀槍不入淡的孤家寡人。

擺在麵前的,分明是一條死路啊。

夜晚,祠堂周圍靜悄悄的,唯餘祠堂內燈火通明,大家夥聚在一塊兒,女人老人孩子坐在人群中間,健壯一點的漢子待在外圍。

不出意外,那些點燃的篝火將徹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