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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4211 字 6個月前

融城的大街上——他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兒,才17歲。而相比起一年前,他現在已經有了很大不同。

那時他還是一個兜裡沒有一分錢的、正在上學的男孩兒,現在他已經從‘德維爾預備學校’畢業,並成功在金融城的一間經紀商行謀了個工作了。

總體來說,他是很滿意這份工作的。作為金融城最老牌的經紀商行之一,一家曆史幾乎和交易所差不多長的經紀商行,總沒有現在那麼多新興經紀商行隨時破產倒閉的風險,這讓他可以安心在這兒一直乾下去。

雖然一開始才70鎊一年,但商行裡的規矩,一年會漲薪10鎊。也就是說,隻要十年,他就能拿到170鎊的年薪,和他那做著低級軍官的父親差不多了。而到時候他也才27歲,正合適考慮結婚的事兒。

一個年薪170鎊的紳士,結婚就再容易不過了!

甚至,如果他在經紀商行乾得棒,還能升為高級職員。成為高級職員,哪怕不是領導層,也會直接增加100鎊年薪,並多一份獎金——說實話,這完全是一年前的他想象不到的生活。

要知道,那個時候他還因為父親不怎麼往家裡寄錢導致家中經濟窘迫,而手頭拮據,以至於妹妹的生日禮物都拿不出錢呢!

現在,他已經是年薪70鎊的、獨立的成年了。

當然,他現在依舊住在家裡,並沒有因為‘獨立’就搬出來。

他們那個小小的家可是和房東簽了十年租約的,現在還剩下6年。現在在城裡要租差不多的房子,絕對不可能那樣便宜。反正他在家有自己的房間,可以吃到母親和姐妹準備的美味早晚餐,還有人管他的衣服、房間衛生,那他為什麼要搬出來呢?

隻是,住在家裡的‘代價’就是一半薪水都得交給母親管理,諾博·萊茲華斯雖然有點兒感受到了養家的壓力,但卻並不算討厭這個——隨著父親寄回家的錢越來越少,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人,這是他的責任,本來就逃不過的。

不過即便是家裡有了新的經濟支柱,萊茲華斯家的經濟情況依舊談不上樂觀。去年一整年,諾博那位和人私奔後又又回來的父親,寄回家的錢隻有60鎊,而今年看起來還會更少!

最近就算萊茲華斯夫人經常寫信拿生活費,也總是得不到回信,諾博估計今年應該就隻有三四十鎊了。

算上他的70鎊,呃,他自己得留一半錢。畢竟他現在上班工作,需要穿的體麵,這就是個大頭了,再加上需要在外吃午餐,還總有一些和同事的交際應酬、個人娛樂……

所以維持這個家的錢,大概是七十鎊——對於一個原本生活可以說是底層中產的家庭來說,經濟上還是很緊張的。

當然,這肯定比去年最糟糕的時候要好了…去年就算是低穀了,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諾博盤算著家裡的事兒,忽然一下又想到了經紀商行那些揮金如土的客戶——在交易所中,有自由買賣的交易,那被稱為場外交易。也有通過經紀人代為買賣的交易,那就是場內交易。場內交易往往有數額更大、反應更加靈敏及時的特點,而這些促成場內交易的經紀人,就很少有單打獨鬥的,都是屬於某個經紀商行的。

諾博在經紀商行做職員,就算不是做經紀人,也能感受到那些有錢人一擲千金‘豪賭’時的狂熱氛圍。

他一方麵很難不被那些東西代表的金錢、享受、窮奢極欲、上流社會所迷惑——說實話,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想持有幾隻大股票,就像他很多同事那樣。這樣在工作之外,還能多撈一份進項。

然而思緒回到現實,也隻能想想而已。那些和他做著同樣工作的同事,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即使都是拿70鎊年薪的小職員,他們中不少人也不用年紀輕輕就養家呀!更不要說,有的人已經可以等著繼承某個遠房親戚的遺產了。

他沒有本錢,想要買股票、債券也是不可能的了…往好處想,這也回避了風險。即使才來經紀商行12個禮拜不到,他也看到太多人在這個大賭場上賭輸了!

數以萬計、十萬計的金錢因此流走,即使那些不是自己的錢,諾博也難免為之咋舌惋惜。

當然,心裡遺憾肯定還是有的,畢竟他也是個年輕人,年輕人心裡總是更想要冒險拚一把的!他們能靠希望和幻想支撐大多數選擇——這就是年長者不具備的了。

思緒亂飛間諾博·萊茲華斯離開了金融城,依舊選擇步行。他家離金融城不算遠,他一般都是步行上下班的,美林堡的出租馬車真是太貴了,他實在不敢領教!至於公共馬車,他家附近到金融城倒是通了公共馬車,但他很不喜歡公共馬車的環境。

再者,即使是公共馬車,其實也不是真的便宜,能夠乘公共馬車的,大多也是中產階級呢!

等到諾博·華茲萊絲終於從思緒中清醒,就發現自己離家已經很近了,就在前方拐角——忽然,他的視線停住了,他看到了商店正門旁貼的招貼廣告,廣告上方大大的‘可麗’拚寫,是熟悉的顏色和字體。但奇怪的是,看內容並不是要賣肥皂。

自從去年送了可麗牌肥皂給小妹妹做生日禮物後,萊茲華斯一家就喜歡上了可麗牌的肥皂。雖然可麗牌肥皂價格昂貴,但如果隻用來洗臉,省著點兒用,還是能用挺久的,算起來也不是承擔不起。

萊茲華斯夫人要考慮一家人的生活,倒是沒有將寶貴的家庭預算安排在這種並非‘剛需’的商品上。但家庭中的長女範尼,靠著做抄寫員有一些收入,在第一塊可麗牌肥皂用完後,不聲不響地就買了新的。

或許這樣貴的肥皂並不是當時萊茲華斯一家最需要的,但範尼很願意花這個錢,家裡其他人也沒有阻止——在生活艱難的時候,如果還能買點兒自己確實喜歡的好東西,人就會覺得生活沒那麼難了。

當時的可麗牌肥皂,對萊茲華斯一家就有這個意義。

現在萊茲華斯家已經脫離最糟糕的時期了,可麗牌肥皂也可以列在家庭預算中了(就是依舊不能洗身子也用上)。甚至在出了可麗牌香水皂後,範尼還又花自己的錢買了一塊,隻自己使用。

諾博因為對可麗牌肥皂的特殊感情,對這個新商品也是有一些好奇的。想了想口袋裡的錢,又想了想這個禮拜剩下的日子,他最終走進了商店,買下了一管牙膏。

牙膏還是有點兒貴的,畢竟成本也不低了。再考慮此時願意購買成品潔牙產品的人不見得多,提高商品單價是保險的做法——當然,能這樣做,還是奧斯汀先生和薇薇安自信於‘牙膏’的優勢。

不然的話,憑什麼認為買得起牙膏做日用品的有錢人,就一定願意花這個錢呢?

花完錢,理智回來了,諾博有點兒後悔。但走出店後又覺得去退掉太丟臉了,便將售貨員用厚紙包起來的牙膏塞進了口袋裡。

回到家裡,他摘下帽子,又脫了外套掛在大衣架上。看到母親和姐妹們都在客廳裡,母親做針線活兒,姐姐正在抄寫,妹妹則是讀報。他想起口袋裡的牙膏,便略帶自豪的朝妹妹招了招手:“麗琪,看看這個。”

他從衣架上外套的口袋裡拿出牙膏給她看。

麗琪扔下報紙,好奇地接過兄長帶來回來的禮物:“諾博?是什麼?”

拆開店員包著的厚紙,就看到了那管牙膏,管身上貼著色彩豔麗的印刷標簽紙,‘可麗牌’熟悉的品牌名映入眼簾。麗琪忍不住‘咦’了一聲:“‘可麗’不是做肥皂的嗎?這是…這是什麼?這看起來有點兒古怪…哦,牙膏?類似牙粉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看到標簽紙上一個正在刷牙的小人兒圖案,麗琪倒是不太難聯想到這個。

萊茲華斯家是有刷牙習慣的家庭,每個家庭成員都有自己的牙刷。不過他們並不從藥鋪購買成分不明又比較昂貴的牙粉,而是萊茲華斯夫人按照從《婦女雜誌》上看到的幾個配方,選擇其中比較簡單,她看起來又覺得安全的配方,然後自製的。

萊茲華斯家的牙粉配方也曾經換過,不過近一兩年,他們都使用的都是‘沒藥牙粉’。而‘沒藥牙粉’,顧名思義就是有‘沒藥’成分的牙粉。‘沒藥’也算是藥鋪裡非常常見的藥材了,曆史悠久,人們很久以前就用它們來做芳香劑和止痛劑了。

添加在牙粉裡,應該是為了讓牙粉有足夠的味道。這樣明顯的藥味兒,一方麵可以給有需要的人掩飾口氣,另一方麵不需要的人,也能留給彆人一個自己刷過牙的印象。就和肥皂的濃重味道一樣,在此時也可以說是身份和教養的無形炫耀了。

至於說沒藥的止痛功效,那大概就是心理作用了。對於這個牙痛常見的時代,大家也需要這樣的心理作用。不然牙齒總是痛,總得讓自己有個可以減輕疼痛的選擇啊。即使那個選擇是假的,也好過束手無策帶給人的無力吧。

沒藥牙粉中,除了沒藥外,就隻有一樣‘墨魚骨粉’,就是墨魚骨頭磨成的粉末,這也是這款牙粉中清潔牙齒的主力,擔當的是‘摩攃劑’的角色——說起來,此時的牙粉成分,基本就隻有摩攃劑和調香劑了。

不需要泡沫劑和粘合劑,它們基本都是粉狀,不過有的還是會在在使用前混合一些液體,製成糊劑再用。直接用牙刷沾粉末刷牙,並不好用,這是大家經過無數次親身實驗得出的結論。

而每次用前都要做成糊劑,也是牙粉的麻煩之處了。而且還不能一次多做一點兒,用上一段時間——這樣的糊劑,隨隨便便就乾了啊!

至於牙膏為什麼不會在牙膏管裡乾掉,那是因為有保濕劑!薇薇安千方百計在牙膏配方裡加入甘油,當然不單純是為了擠出來的條狀牙膏表麵能更加光滑。

奧斯汀先生使用過牙膏後,也是一下就感覺到了牙膏的方便,不用每次用前製一次糊劑還隻是方便處之一呢!

“正是如此,售貨員教了我怎麼做,對,打開那蓋子。”諾博指點著妹妹。

說起來牙膏的蓋子,這可真是一把辛酸淚,因為當初薇薇安也沒想過,發明了金屬管的發明家會沒有附帶蓋子…事實是,不能說沒有,但也不能說有。對方給的解決方案是用瓶塞,這其實也是如今一切瓶子包裝通用的解法。

最常見的就是一瓶瓶的酒了,都是用軟木塞封口的,此時軟木塞可真是好生意啊!

至於薇薇安上輩子常見的旋開蓋,甚至皇冠蓋,此時都是沒有的。

要造皇冠蓋在此時是比較簡單,但問題是皇冠蓋適合做一次性蓋子(玻璃瓶裝的可樂和啤酒經常使用的那種),薇薇安要做牙膏也用不上。而旋開蓋又不像皇冠蓋那樣隻是差一個想法,技術上毫無問題了。

當然,要是手工做一個旋開蓋,那沒問題,肯定做得出來。關鍵是這兩種瓶蓋在大規模工業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