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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子,上麵寫著「本房型750一晚」。

江淮本是認為有點小貴的,但卻不知彆人是否頭一次住這麼‘物美價廉’的地方,頓了一下,他不禁道:“其實,這裡住的還挺好的,雖然和家裡不一樣。”

商綺岸道:“的確。”

以前,江淮和彆人相處時,他都是那位經常讓人接不上話、話少的那位,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和他相處之後,話竟然變多了。甚至也會經常不明原因地笑,也不知是為什麼。

江淮把掉下來的價格牌掛在了門背後,又看著店主歪歪扭扭的字跡——這麼偏僻的地方能開這個價,老板平時真的能掙到錢麼。

掛好標價牌後,江淮回頭,卻見身後的商綺岸似在等他。江淮來到了大門前幫忙開門。他沒有房卡,房卡在自己手中。江淮開了門,回眸:“我去問老板再要一張房卡。”

商綺岸跟在他身後進去了,卻道:“不用。”

屋子裡的陳設很簡單,一樓是一個廳,二樓則是臥室。臥室裡兩張床,大床一米五,小床一米二,江淮接過他手中的袋子,把購買的生活用品放在了茶幾上,挨個拿出來清點。刷牙杯兩個、洗臉巾、一次性消毒濕巾、本地的水果和從沒見過的陌生食物。

商綺岸看著那張一米五的床,輕描淡寫問:“這裡真的睡得下?”

江淮掃一眼床鋪,憤憤然地想,北方老大學宿舍樓他都住過了,一米寬不到的小床都睡了那麼久,這裡有什麼睡不下的。海外留學生過的日子當然不可同日而語,畢竟人的鈔票一天燒掉多少。他道:“商先生不介意的話,當然。”

商綺岸道:“可以。”

江淮有點強迫症,東西買回來了他就要整整齊齊地放好,又用消毒濕巾把台麵都擦了一遍,這才扔掉了。

商綺岸在他身旁看了一會兒,道:“我幫你。”

江淮垂眼,認真地擦著臟汙之處,輕聲道:“沒事,我來吧。商先生應該是不常做這些事情的,也不順手。”

江淮的潔癖很輕,但有一點是隻相信自己清掃過的地方。

商綺岸卻道:“這件事是我擅長的。”

江淮記起了,彆人曾經是醫學生。

他看見臟汙的焦慮感平息了許多,甚至記起了第一次見麵時,這人給他遞來紗布包紮的那隻手。當時他當真驚訝極了,從未遇到過這麼意料外的事情。江淮直起身子,道:“商先生是不是有在醫院裡待過?”

商綺岸打開行李箱,道:“第一年。”

他不知幾時帶了一瓶酒精過來,或許是在帶商容買藥時順手購入的。江淮在看見他很專業地戴上塑膠手套、將酒精倒在紗布上時,疑心他下一秒,要拿出一片閃爍冷光的手術刀來了。

“……”

是真的專業。

江淮對他的經曆還是很感興趣的,在他身旁問:“那為什麼後來放棄了?”

兩人在黃昏的光下對視,江淮的眼睛很清冷,也寒亮,注視人的神情很認真。

片刻,商綺岸道:“因為,見過的事情太多了。”

江淮唇角彎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是這答案,他忍俊不禁道:“是遇到靈異事件了?”

商綺岸恍若隨意,用酒精浸透了雪白的紗布,偏淡的嗓音道:“太平間裡太冷。”

江淮怕他要趁自己睡覺前講鬼故事了,忙讓他打住。

他低頭,一邊清理一切可能觸碰到手的位置,一邊道:絕對彆和我講鬼故事,我什麼都不怕,唯獨怕鬼。”

商綺岸低笑道:“你怕鬼?”

江淮差不多清理完了,嗯了一聲,因身上一身的汗很是不適,他從行李箱中拿出了浴巾和乾淨的衣物,道:“小時候看鬼片總是會被嚇到,有次朋友過生日,看完不敢坐電梯了。”

商綺岸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不適合當醫生。”

江淮走進了浴室,一邊洗手一邊道:“確實,萬一手術失敗就要做噩夢了。”

江淮合上了門,脫掉了T恤打開淋浴,不知怎的,倏然記起了自己不慎注意到的那隻手。

長、骨節分明,玉雕一般的,偏偏手指尖泛著紅。

他的確第一次見手指尖這麼紅的男生。

他真的很欲嗎?

真是會咬人的貓不叫。

當然了,江淮隻是調侃之意,並未深思太多,沐浴完後擦乾、換好衣服就出來了。

他坐在床上,卷起了褲腳。

他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道長長的刮痕,很紅,現在看來有點破皮了。

是劃船、停下時不慎刮到船槳了。

當時覺著沒什麼的,隻是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卻嚴重了。

他垂眼,看了一會兒,又放下褲腿。

明天,自己就好了。

他掀開了被子,自己先進去了,出於一種陌生的期待和說不清的興奮,他輕輕拍了拍身旁空出來的位置,對那位不知在做什麼的人說:“過來,這位朋友,幫你暖好床了。”

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共寢了。

從前住宿舍,也是彆的男生喜歡擠在一張床上,唯獨他不會。

倒也不是彆的原因,隻是因為江淮很重視私人領地,尤其是每天睡覺的床。但不知為什麼,他還是喜歡商先生和他一起睡的,大抵是因為他也一樣很愛乾淨。

第34章 偏愛

江淮已經換好了睡衣, 正準備入睡了,擔心蹭到破皮的地方,又調整了姿勢。

那人不知在弄什麼, 端著一個玻璃杯過來了, 恍若在製作什麼黑暗料理。他把東西放在了床頭櫃上,動作從容不迫地將雪白的被褥又掀開了,雲淡風輕地道:“自己擦還是我幫你。”

江淮問:“這是什麼?”

商綺岸知道他怕, 輕描淡寫道:“不痛。”

江淮低了頭, 卷起了睡褲的褲腳,看著小腿上發紅的傷痕, 自言自語問:“真的不會疼?是酒精還是生理鹽水,傷口上撒鹽真的不疼?”

商綺岸挑眉:“你不是說很信任我麼。”

江淮:“……”

醫生說‘不疼’的時候, 可不能信 。小時候去醫院打針, 每個醫生都說不會疼, 可最後年幼的江淮總是冷靜自持地進去、哭著出來的。

江淮雖知道對方不可能會害他, 卻對商先生對自己的看法有幾分感興趣,他抬頭反道:“我當然信你。可是商先生也相信我嗎?”

商綺岸淡涼的眸色輕描淡寫地落在他身上,直起身子道:“信啊。”

江淮又把褲腳往上卷了一寸,準備接過藥自己來擦了,隻是,一抬眼,恰好撞見了商綺岸的目光凝在了他的足踝處, 眉心微蹙, 隻停了片刻又移開。

他的目光很清冽, 也偏冷, 隻是不知為何, 這忽然的移開卻像在回避什麼一般。江淮垂眼看那道傷痕, 從細瘦骨感的腳踝開始,蔓延到了小腿。足踝皮膚薄,已然滲了血。那道長長的劃痕到了小腿便也隻有紅色的痕跡了。

江淮不知原因,卻意外地感受到了一絲奇怪的曖昧來。

氣氛一時有點古怪。

隻是,他也並未繼續思考下去。

因為的確不痛。

江淮便也提起浸透了藥的紗布輕輕再次擦過了傷痕處。

商老板的習慣是如果可以,絕不直接回答問題。江淮也發現了,可實在是想知道對方有沒有發現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之處,於是淡聲道:“不知商先生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燈下,江淮冷白色的長指擦過了小腿上的痕跡。血汙逐漸清理乾淨了,窗外,月兒也逐漸升起。

片刻,商綺岸卻不疾不徐地道:“你是很容易被人騙的人。”

江淮隱隱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抬起頭:“為什麼?誰在騙我麼。”~思~兔~在~線~閱~讀~

商綺岸道:“關係好的朋友,或者從前認識過的人。隻是,這不是我所了解的。”

江淮心想:商先生果然和原主不熟,對他的交友圈也一無所知,謝天謝地。

不過,讓他回憶從前的朋友都有誰?太為難他了,他可是一概不知。

江淮又提起浸了藥的紗布,將褲腳往上卷,擦拭了一下沾到血跡的位置,道:“認識過的人太多了,我也不記得。”

商綺岸清清淡淡的瞳仁回望著他,微挑眉,“我說有人在騙你,你就信了。為什麼不覺得騙人的是我?”

江淮:“因為信你啊。”

很快就擦好了。江淮正想放下褲腿,一道目光輕描淡寫看來,足踝忽然傳來陌生的觸?感。

纖細的足踝被一隻微涼冷白的手指握住了。

他黑色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隱隱透出淡青的靜脈,修長指骨握住了腳踝,道:“不要亂動。”

江淮一陣微亂,道:“好。”

那隻手輕輕抬起了江淮左邊的足踝,鬆鬆握住了。江淮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親密感,卻見他慢條斯理地單手撕下一段紗布,覆蓋在了傷口處,長指又冷靜地撕下醫用膠帶在邊緣貼上了。

他的手很冷,因此觸碰到敏[gǎn]的足踝皮膚時,隨著按壓,一陣陌生的酥熱感順著蔓延。

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來江淮有輕微潔癖,二來,也很討厭彆人碰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靠他這麼近了。

因此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變成了星火燎原。

他輕輕深呼吸,令自己冷靜下來。

可能他的手太好看,以至於江淮不小心對著手想象了一下‘欲’這個詞,泛著紅的指尖的確多了一抹綺麗的異色,比起‘神仙手’卻更容易勾起許多聯想。

不愧是女孩子創造出來的人物——他的外表真的無可挑剔。第二個原因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和人親密接觸過了,足腕上的皮膚尤其敏[gǎn],因此他會有異樣的感覺,也很正常。

正常?

江淮微微垂眼,一想到晚上兩人會在一個被窩裡睡覺,就忍不住地臉紅了。

……

色令智昏。

江淮拿出手機,給董明發了消息,問他家小朋友什麼時候回來。

商綺岸包紮好了之後,直起身子,冰玉般的嗓音不疾不徐:“不疼,我說了。”

江淮有幾分無措地把腳腕往被子裡藏了一下,才道:“的確不疼。很專業,謝謝了。”

江淮邀請他一起睡的話已經放出去了,自然不好重新收回去,當然了,思及商綺岸就這麼和自己隔著單薄的睡衣布料、相互挨著入睡,他除了難為情之外,還有一陣難言的興奮。

“……”

他沒救了,可以扔了!

不過,那邊的董明爸爸卻回複了,說:“江先生,我在送小朋友回來睡覺了。稍等。”

兩家的住處並不遠,是在同一家客棧,因此商容很快就被董明牽著帶了回來。畢竟今天得了第一名,明天還會有獎品,他的心情實在是可以飛起來了,走到門口了口中還像是在口齒不清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