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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喜靜,平日不得大聲喧嘩,近身服侍時注意收斂氣息,莫要讓自己的呼吸打擾到帝君,他若不喚你做事,你便將自己當成屋裡的柱子,不亂動、不言語、不擅自放出神識。”

“帝君寢房長年擺放一壺茶四碟小食,雖用靈力保其溫熱新鮮,但每隔兩個時辰也要倒掉,再去端新的來,日夜無休,不得偷懶,帝君不經常動這些東西,但你也不可大意。每次取茶和糕點,後廚那邊都有記錄,每三天我會親自查一次記錄,若發現你有偷懶,就等著捱鞭子吧。”

“總之記住了,急帝君之所急,憂帝君之所憂,萬事以帝君為主。”

狸奴說了一路,直說得口乾舌燥,終於到了無妄閣門前。

好幾天沒睡的壯漢貓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對上流景猶豫的眼神後立刻黑臉:“有話快說。”

“上次帝君化蛇後,把我的靈藥全吃了,狸奴大人能不能再補給我一些?”流景一臉期待。

狸奴:“……”

許久,他冷笑一聲:“口口聲聲說要為帝君肝腦塗地,卻連這點靈藥都舍不得?”

“你怎麼知道我說要為帝君肝腦塗地?”流景驚訝。

狸奴自知失言,趕緊將她推進無妄閣,哐當一聲就將門關上了。

真暴躁啊,不會是好幾天沒睡覺了吧?流景搖搖頭,心想若真如此還挺可憐的,畢竟貓貓最喜歡睡覺了,哪怕是身高九尺有餘的壯漢貓貓。

時隔幾天重回無妄閣,流景已經輕車熟路,喚了一聲帝君無人答應後,便自顧自穿過大殿往樓梯走。

她沒有刻意放輕腳步,驚醒了房梁上昏昏欲睡的小蟲,小蟲茫然扇了扇翅膀,落下些許無色無味的麟粉,恰好落在流景的脖頸處。

流景渾然不覺,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上,終於來到了黑漆漆的房門前。

上次正經敲門進去,還是第一次來幽冥宮時,沒等站穩就被大黑蛇卷到床上去了,險些沒被勒死。流景驅走腦海裡不太美好的回憶,鬼鬼祟祟將耳朵貼在門上——

“滾進來。”

流景立刻站直,假裝無事發生:“是!”

推開門,便聽到了清晰的水聲,流景順著水聲望去,隻看到一塊萬年寒玉製成的屏風,隔了十幾步遠都能感覺到不斷傾瀉的濃鬱靈氣。

……什麼時候弄來的好東西?流景眼睛一亮,默默往屏風前多走兩步:“帝君。”

“狸奴教過你規矩了?”非寂的聲音伴隨著水聲傳來。

流景垂著眼眸回答:“教過了。”

水聲突然加大,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動靜,流景沒忍住偷看一眼,猝不及防看到非寂披著一件外衣從屏風後走出來。

準確來說,是隻披了一件外衣。

他似乎剛從水裡上來,渾身泛著濃鬱的水汽,額前碎發不斷滴水,水珠掉在身上,有些積聚在鎖骨的凹痕裡,有些順著腰腹上的清晰的溝壑往下滑。流景的視線跟著水珠一起往下,在堪堪到小腹時,非寂的外衣已經隨意係上,恰好遮住了關鍵部位。

流景抬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眸,驀地想起第一次見麵時,他還不像現在這樣好看,可一雙眼睛卻很是特彆,陰鬱又清澈,透著不服輸的野性,當時她就是因為看到他這雙眼睛,才突然出現在非啟麵前。

“看夠了嗎?”非寂淡淡開口,將她從回憶裡抽身。

流景害羞一笑:“帝君姿容三界第一,看不夠的。”

“本座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掛在床頭,讓你日夜不休地看如何?”非寂問。

流景:“……帝君餓不餓,我給你倒杯水吧。”

非寂掃了她一眼,緩步走到桌前,從桌上盒子裡取出一顆明珠握在手中,身上的水汽頓時開始消散。

“什麼時辰了?”非寂看著手裡的珠子問。

流景回頭看向他的背影:“回帝君,亥時了。”

非寂不再說話,流景就看著他等身上乾透後將珠子重新放回盒子裡,看著他轉身往床邊走、然後躺下閉眼……這是要睡了?

流景無言片刻,猶豫著四下張望一圈,過於簡單素淨以至於一覽無餘的寢房裡,顯然沒有第二張床,而非寂從頭到尾都沒說讓她走的話,顯然是打算讓她留下過夜。

流景看著床上的男人,終於一臉沉重地做了決定。

非寂自從情毒入骨,每日裡的精力便十分有限,此刻剛一沾床便昏昏欲睡,卻聽到一點不甚明顯的動靜。身體已然乏累,可警惕性還是讓他勉強睜開了眼睛。

然後就看到流景脫得隻剩裡衣,正小心翼翼往床上爬。

此刻四目相對,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許久,非寂耐著性子問:“你做什麼?”

“……服侍帝君。”流景一本正經,實際上隻是想睡床。

非寂臉色漸冷:“本座讓你服侍了?”

“沒有,但狸奴大人說了,貼身侍女就是要急帝君之所急,”流景繼續睜眼說瞎話,“帝君如今情毒未解,應該是挺急的。”

非寂:“……”

短暫的沉默後,非寂麵無表情道:“滾下去。”

“是,”流景立刻下床,“所以我睡地上嗎帝君?”

“誰說你睡地上?”非寂反問。

流景頓了頓,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突然勾起唇角,眼底卻一片冰涼:“跪在床邊服侍。”

“……是。”流景一臉憋屈地在腳踏旁跪坐下。

非寂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被吵醒的那點煩躁總算散了,重新閉上眼睛準備入睡。

一刻鐘後,流景和床上的大黑蛇麵麵相覷。

“帝君?”流景試探,“您情毒發作了?”

大黑蛇懶洋洋地看著她,對她說的話沒有反應,蛇尾卻悄悄纏上了她的小腿。

流景一躍而起跳上床:“孫砸,你流景奶奶又回來了!”

大黑蛇順勢卷住她,翻個身催促地蹭了蹭她的臉。流景冷笑一聲,在蛇頭上啪啪拍了幾下:“小王八蛋,還讓我跪著嗎?”

大黑蛇嘶嘶吐了兩下信子。

“還挖我的眼珠子掛床頭,真是好大的口氣!流景奶奶今天就叫你知道,什麼叫心狠手辣!”流景捧著大蛇頭搓來捏去,誓要把剛才受的氣都加倍奉還。

大黑蛇起初還任她捏扁搓圓,後來發現她變本加厲沒完沒了後,就啊嗚一口將她的腦袋含住。眼前一黑的流景掙紮兩下,險些被鋒利的蛇牙劃破臉蛋後,立刻老實不動了。

大黑蛇含了片刻便將她吐了出來,流景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被迫動用靈力把自己清潔了一遍。

“也就是你沒什麼味道,要是換了彆的蛇,我肯定把蛇膽給他摳出來。”重新躺下後也不忘威脅。

大黑蛇將人纏得更緊些,無聲催促她快點。

“欠你的啊。”流景斜了他一眼,還是動用靈力捏了個清心訣。

一夜無話,轉眼天亮。

非寂盯著女人身上的痕跡看了許久,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流景一臉無辜,默默攏一下被大黑蛇卷得皺巴巴的衣裳:“帝君,昨晚真是你讓我上床的。”

“……滾下去。”非寂沉聲道。

嘖,人渣。流景果斷跳下床,慢吞吞挪到角落裡裝柱子。

非寂也起來了,冷著臉更衣出門,全程沒有看她一眼。流景裝柱子裝累了,扭頭就看到了桌上擺放的茶和點心。

片刻之後,流景打個飽嗝,心滿意足地去後廚拿新茶和點心。

非寂自從中了情毒,便幾乎不出無妄閣了,所有大小事都在無妄閣的大殿內處理,流景端著茶和點心回來時,殿內已經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三個侍衛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七竅、皮膚還在不斷地滲血,模樣可以用淒慘來形容。

流景端著托盤停在大殿的門檻外,看著殿內的一切猶豫許久,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狸奴被她的動靜吸引,看到她臉上的糾結後頓了頓,當即開口問:“去哪?”

流景訕訕:“哪也不去。”

“那還不快進來。”狸奴繼續盯著她。

流景站在門口不肯進:“突然想起這些糕點不太新鮮,我去給帝君換一些……”

“站住,”狸奴沉下臉,“進來。”

流景望向王座上的男人,男人眉眼沉靜不辨喜怒,隻是古井不波地看著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流景隻好妥協,一手端著托盤,一手小心翼翼地撩起裙擺用力一邁——

完美避開了門口那攤血。

流景看一眼自己潔淨如新的鞋子,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完全不在意那幾個血人的死活。

以為她遲遲不肯進來是為了給非啟報信的狸奴:“……”

非寂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往樓梯走:“你處置。”

“是。”狸奴趕緊答應。

流景端著托盤跟上非寂,非寂掃一眼托盤裡的東西,頓住:“為何少這麼多?”

回來路上沒忍住偷吃了三塊糕點的流景:“……少了嗎?沒有啊。”

“少了三塊。”非寂眯起長眸。

流景:“……”吃是一口不吃,數量倒是記得清楚。

“偷吃?”非寂看向她的眼睛。

流景:“沒有……嗝。”

非寂:“……”

流景:“……”

短短片刻的沉默,狸奴已經將叛徒都殺了,叫人把屍體拖出去喂魚的功夫,一抬頭就看到非寂站在樓梯上,與流景無聲對視。

……不會是看對眼了要做點什麼吧?狸奴心裡咯噔一下,當即就要清理屋裡的血跡趕緊離開,免得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不用管。”非寂製止要用清潔咒的他。

一個清潔咒的功夫都等不及?狸奴被自家帝君的著急程度震到了,趕緊低著頭匆匆離開,順便幫忙關好了門、設下了隔音的結界。

殿內,流景瞳孔顫動,還在思考該怎麼狡辯。

“把這裡清理乾淨。”非寂冷淡開口。

流景表情一苦:“帝君,我識海受損,不能輕易使用靈力。”

“本座讓你用靈力了?”非寂反問。

流景頓時睜大了眼睛。

非寂無視她,徑直往樓上走,一低頭看到她還端著托盤傻站著,托盤裡的糕點明明少了三塊,卻還欲蓋彌彰地堆成什麼都不缺的樣子。

一看就是精心擺放。

“十天不準吃飯。”他冷酷地加了條懲罰。

“帝君!我錯了!”流景哀嚎著追他,可惜剛追到門口,門板便毫不猶豫地拍上,險些拍到她的鼻子。

看著緊閉的房門,流景哀怨地將托盤放到地上,扭頭折返大殿。

才短短片刻,地上的血已經凝了,又黏又稠一看就很不好收拾,流景歎了聲氣,想用靈力清理了,但想想還是算了——

非寂擺明了要折騰她,她如果用靈力清理,隻怕會有彆的麻煩等著她。

她已經失去了十天的飯,絕不能再失去彆的。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