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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月光 木三觀 4300 字 6個月前

似乎看出雲辰有些不認同自己,湯校長便溫溫和和地繼續解釋道:“到時候你會看到具體的合約,但我認為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你們要以伴侶的身份在人前出現,這不是普通的演戲,而是一種緊密的合作關係。要經得住各路媒體的追訪、普羅大眾的關注,這意味著你們要吃住在一起,在任何人眼前都要顯出友愛和睦的樣子。如果是對對方毫無好感的話,這恐怕也太難為人了。所以我才認為,你們之間建立良好關係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正是因為需要這樣子,所以高層們同意讓一個普通人跟他們的寶貝疙瘩危衡結婚,也成了一件可以想象的事情了。雖然高層們很想貢獻子女和危衡契約婚姻以深化合作,但是危衡這個冰疙瘩可不是那麼好相處的。能找到一個雲辰能讓危衡頑石點頭,他們已經燒高香了。

結束通話之前,湯校長眨了眨眼睛,朝雲辰說:“祝您相親成功。”

雲辰聽著“相親”兩個字,心裡一跳,想說什麼,卻又覺得這個詞並無用錯。他便點點頭:“承你吉言。”

湯校長聞言笑意加深,朝他點了點頭,方才迤迤然斷開通訊。

既然要“相親”,雲辰便不得不推掉和曉月的約定。

雲辰打電話給曉月說:“不好意思,我周末有事情不能陪你了。”

曉月聞言語氣失落:“我都訂好票了。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雲辰一邊道歉一邊對原因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告訴她這是為了相親好,還是說一份五千萬的工作麵試合適。

曉月聽出雲辰的窘迫,便半帶好奇地說:“難道是和夢中情人約會嗎?”

雲辰紅著臉:“差不多吧。”

五千萬鈔票外加一棟彆墅算不算萬千少女少男的夢中情人?

看著雲辰情態,曉月揶揄一番,卻也消氣了,開始八卦打聽對方是何方神聖。

雲辰隻說:“這個不好說……”

曉月也沒追問,隻說:“那等你們成了,記得請我喝酒喲。”

雲辰撓撓後腦勺,沒好意思地點點頭。

須臾,軍備浮空車就來接雲辰了。

這輛浮空車速度很快,一路無障礙通行,把雲辰直接送到北端的一個叫做白濤山的地方。那兒像清霜做的山巒,雪似浪濤,連綿起伏,所以叫白濤山。正是一處風景名勝,來往遊人如織,海內外不少人都來這兒滑雪、賞景。若不想人擠人,這兒也有私人雪場、山莊出租。

雲辰以前就在全息電視上見過,心向往之。當時,他還跟危衡說:“等畢業了就去那兒滑雪。”

危衡說:“好。”

雲辰喜逐顏開。

雲辰知道,危衡寡言,卻重諾,他答應過的事情就沒有不做的。

很可惜,教他滑雪這件事成了少數的危衡答應了卻沒做到的事情。在他們分彆的這十年間,雲辰偶爾也會念叨:明明答應過和我一起去白濤山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

沒想到危衡還記得。

看著浮空車玻璃窗外的冰雪世界,雲辰卻心頭發暖。

不過,他心頭暖歸心頭暖,身體還是會怕冷的,尤其是他還穿得比較單薄。在溫度恒定的浮空車裡還好,要是下車估計能瞬間凍成冰條。

這一點浮空車的司機似乎也想到了。浮空車直接把雲辰送到私人雪場的度假屋。

雲辰看著那美麗的度假屋,心裡一跳:這不正是我當年在電視裡看到的那一間嗎?

降落點到門廊被一條玻璃棧道連通,兩端是淡藍色的玻璃映著雪景似無儘仙境。通過棧道之後推門而入,便是溫暖木屋的內部。實木裝潢古樸溫馨,處處透著蠟燭的光,滿屋子充滿帶著油蠟香氣的暖意。

雲辰來到的時候,危衡還沒到。

對此,雲辰感到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畢竟,危衡可能是肩負著什麼人類興亡的使命而在太空漂著。再說了,他是來麵試五千萬工作的,讓他等等不是很正常麼!

像上次那樣,讓人類之光五千萬麵試官站在岸邊等自己才不正常吧!

雲辰很快調整好心情,在沙發上坐下,不久迷迷糊糊地入睡。

深夜時分,危衡才到。

危衡不是從棧道進來的,而是從正門進入。

這說明他不是坐車來的。

雲辰聽到門開的聲音的時候,忙趿著度假屋贈送的毛拖鞋噠噠噠地跑出來。他看到玄關處的危衡,危衡仍穿著上次見麵穿的那身軍裝——但這次肩上的星星和軍裝的顏色都看不分明,因為被冰雪覆蓋出一層白色。危衡轉臉看他,卻見危衡那劍鋒一樣的翠眉和羽毛一樣的黑睫上也都覆蓋著細碎的雪花。

這說明,他是深夜冒雪步行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後,雲辰忙去拿被烘得暖融融的毛巾毯子遞給危衡。危衡接過,沒有道謝。這讓雲辰有點高興。仿佛這點不客氣讓他們回到了從前熟稔的狀態。雲辰一邊又說:“你怎麼沒坐浮空車?”

“深夜大雪,不適宜開浮空車。”危衡答,“我走山路過來,也是一樣的。”

“走山路過來……怎麼能一樣……”雲辰訝異地說。

危衡抖落肩上的雪,答:“一樣。我不感覺到疲憊,也不感到寒冷。”

看著雲辰跑出來給自己遞毛巾的那一刻,看到雲辰午睡太久柔軟臉頰上留著的仿佛被%e5%90%bb過一樣的紅印,危衡聞到了熱水的蒸汽一樣溫暖。

然後,他們開啟了第二次約會。

危衡前去房間把沾雪的衣服換下。他身量高大異於常人,尋常衣服穿不得,還好度假屋裡一早備上他尺寸的衣服。他換上一套淺藍色的家居服,看起來比穿軍裝的時候平易近人,隻是殺伐之氣仍潛藏他眉梢眼角。這樣的鋒芒已如風隨身,揮之不去的。

雲辰也穿著和他一個顏色的家居服,但尺寸要小不少。

在爐火旁,毛毯上,雲辰盤腿而坐,托著腮看著危衡。

危衡舉止板正,不會寫意地盤腿而坐,但也不想離雲辰太遠。他便在雲辰旁邊的地上端端正正地金剛坐,依舊是形象端莊、威儀不減。

雲辰看他總是這麼端正,隻說看來艦隊真是軍紀嚴明。

雲辰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沒打算和我再見麵了。”

“我並沒有這麼想。”危衡說,“你為什麼會這麼以為?”

“因為你好像不願意和我說話。”雲辰皺了皺眉,“你的話比以前少了很多。”尤其是危衡原本話就不多。

危衡回答:“我知道自己不會說話,與其貿然開口讓人不快,便不如不說話。”

雲辰歎了口氣,說:“你這麼想好像也沒什麼錯處。而且,能知道自己說話不中聽就閉嘴,這一點已經比很多人強了。”

危衡沉默地看著雲辰,沒有回應。

雲辰卻笑了笑:“但是如果是好朋友的話,就不用顧忌這些!我喜歡聽你說話。你不用怕得罪我。你想想,從前我們是怎麼樣的?現在也該是怎麼樣。你應該多多的說,我也多多的說,我們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聲,這樣才是最好的。”

危衡聽這話,不知怎麼的,明明一些大白話,卻聽得危衡耳朵發熱。危衡低了低頭,像是點頭答應的樣子。

雲辰側過臉看他:“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危衡低著頭沉思半會兒,悶聲道:“你好嗎?”

“好,很好。”雲辰笑盈盈,“過去我也時時想著你好不好。看見你現在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

危衡沒有說話。

雲辰看看時鐘:“要不要吃點宵夜?”

危衡點頭。

雲辰便給他張羅了一頓熱火鍋,配兩罐啤酒。雲辰也不提太空戰爭的事,危衡也不談物理數學,三杯兩盞下肚,二人隻說從前。

圍在爐邊吃熱氣騰騰的涮牛肉,看著窗外紛紛白雪,久彆重逢的密友說一些生活裡極為瑣碎細微的事情。

雲辰自然是說得多的一個,不但因為他原本話就比危衡多,更因為很多事情危衡說不得。關於艦隊的事情多數的機密,危衡不方便說,雲辰也自覺不問。□思□兔□網□

但在點滴拚湊中,雲辰也能感覺到危衡在艦隊裡過得不開心。

雲辰便拿著易拉罐跟他碰了一碰,說:“我聽說,你沒有交到在我之外的第二個人類朋友。我還挺意外的。”

危衡說:“我不意外。”

雲辰有些驚訝地看著危衡。

危衡低頭看著臉色醉烘的雲辰:“本來就不可能有第二個你。”

雲辰頭昏腦脹,沒法理解危衡這句話,但他能看到危衡眼神裡的脆弱——這個感覺不到疼痛、寒冷和疲憊的人間兵器也是血肉之軀,也會有脆弱。雲辰心下一緊,伸臂抱住他,卻不知該說什麼,隻是把下巴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看著窗外紛紛而落的飛雪,感慨地說一句:“看來滑雪的計劃要泡湯了。”

危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明天會放晴的。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雲辰覺得疑惑,卻並未多問。

然而,第二天起來,天真的放晴了。

雲辰高興地和危衡一起出門滑雪。

他們包下了一片雪場,因此,此處除了少數幾個工作人員,再沒有彆的人。壓雪機把雪道壓得平平整整,像是削好的麵條似的,看著就讓人心情好。

雲辰一邊滑雪一邊瞄著危衡,發現危衡跟在他左右,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雲辰能感覺到,危衡這是在遷就自己的速度。

這樣滑雪是不會痛快的。

雲辰便對他說:“唉,你不用跟著我,你就按你自己的速度滑。”

危衡似乎遲疑:“可是你會跟不上。”這句話說出口,危衡都覺得會惹人不快。但雲辰卻隻是明豔地笑道:“那還用你說呀!”

看著雲辰眯起的笑眼,危衡心下一鬆。

雲辰又說:“你滑你的,彆管我,好吧?”

“好的,如果隻是你想要的。”危衡點點頭。

“去吧。”雲辰說,“我慢慢跟上就行。”

“你跟不上。”說完,危衡一轉身就如離弦之箭一樣飛了出去,三秒之後就消失在坡道的儘頭。

雲辰:……日,還真的跟不上。

最後,雲辰滑了大半天,才終於在休息區和早就在那兒等著的危衡相遇。

在桐木色木框的玻璃窗外,白雪皚皚藍天朗朗,屋內熏蒸著燒煮熱紅酒的香氣。危衡坐在燒熱紅酒的鑄鐵琺琅鍋旁邊,氤氳的霧氣模糊了他過分鋒利的眉眼,多了幾分溫馨。

雲辰脫下裝備,朝危衡笑笑。他看到櫃子上擺著香料,他伸手想去取,發現自己根本夠不著。這時候,危衡便站起來打算幫他拿。雲辰突然雄性自尊心發作,說:“我自己能拿。”

“你夠不著。”開啟了大膽說實話模式的危衡如此說。

雲辰憋紅臉,踮起腳,伸手摸就摸到了空氣——日,還真的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