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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407 字 6個月前

忘了,聽了楊儀的話,心頭一頓。

他轉頭看向身後,卻並不見有人在。

“是青妃娘娘派人帶我來的。”俞星臣回答。

楊儀有些訝異:“是嗎?”

俞星臣也終於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便道:“你現在已經回京,那對於薛放,是不是也該告訴他?”他是試探的問話。

楊儀回答道:“不,彆跟他說。”

這樣的答案,讓俞星臣略覺意外,他問道:“為什麼?”

楊儀道:“我不能……”

俞星臣正等聽她說完,楊儀卻止住了。

她喃喃道:“總之不能。”

俞星臣盯緊她,隻顧看,幾乎不知在說什麼:“他遲早會發現不對勁。”

楊儀似乎不喜歡聽這句話,低頭咳嗽起來。

俞星臣扶住她的肩,就在這時,外間青妃悄然而入。

他轉頭對上青葉的眼睛,略微遲疑,貼著楊儀肩頭的手慢慢撤開。

“我……”俞星臣想說回頭再來看她,但哪裡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來探望。

何況這次前來,他都不清楚青妃是出自何種考量。

楊儀察覺到,便道:“你且去吧。”

俞星臣站直了身子,楊儀叮囑:“千萬彆、彆告訴他。”

他閉上雙眼,無聲歎息,然後轉身同青妃出外去了。

楊儀聽到他的腳步聲遠去,身子慢慢伏倒。

剛醒來的時候,她連開口說話都艱難,恢複了幾日才好些。

方才說了這許久,已經神疲力竭。

青葉多半是知道的,所以及時地走了進來。

俞星臣將出偏殿之時,對青葉道:“多謝娘娘。”

青葉微笑道:“俞侍郎謝我什麼。”

望著她明亮的眼睛,俞星臣默然。

青葉溫聲道:“您放心,我自然深知永安侯的為人,她這樣的人,沒有人舍得傷害。”

俞星臣心頭一動,欲言又止。

青葉點點頭,恢複了先前的端靜:“時候不早了,俞侍郎且去罷。”

俞星臣退出偏殿,向外而行。

其實在楊儀詢問他是不是皇上許他來的時候,他心裡已經恍然猜到。

自己這次來見楊儀,雖看似是青妃娘娘的主張,但在這宮內,有什麼能瞞得過皇上的。

若不是皇帝授意,青妃怎可能擅自行事。

俞星臣不明白的是,皇上為何會許自己來見楊儀。

同時俞星臣還有一個疑問。

楊儀的眼睛竟然看不見了,為什麼小公爺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

青妃娘娘站在側殿門口,目送俞星臣的身影下台階而去。

沒有人的時候,她的眸子裡才隱約流露出幾分悵惘。

然後她回頭,向內走去。

裡間,原先看護楊儀的兩個宮女已經趕了進來,正在扶著楊儀重新躺下,又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從腳下的方向卷起,輕輕地給她揉腿捏腳。

楊儀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其中一個宮女看向她,輕聲問道:“永安侯可覺出什麼了嗎?”

過了會兒,楊儀才道:“你們還是不要勞煩了。”

兩個宮女對視了眼,眼中都有不忍之色,另一個強笑道:“永安侯放心,一定會好起來的,林院首都說了,隻要每日叫我們幫永安侯推拿按揉,血氣通了就好了,眼睛也都能再看見呢。”

楊儀勉強牽了牽嘴角:“多謝了。”

兩個宮女本還想再說幾句,看她神情倦怠,便又默默低頭去給她揉腿。

青葉走到跟前,看了看兩個人的動作力道,小聲叮囑:“輕些,千萬彆弄傷了永安侯。”

楊儀雖聽見了她的聲音,卻並沒有動,隻道:“請娘娘恕我不能起身。”

青葉的目光轉向楊儀的臉上,雖知道她看不見,卻仍是在麵上浮出一抹溫和笑意,道:“姑娘這是何必,皇上特意叫我來侍奉,個中意思,我是清楚的。”

因為她是楊家的出身,因為楊儀是楊家的大小姐,讓她來“伺候”,當然最好不過。

也許……還有皇帝覺著青葉做事穩妥的緣故在內。

就算入宮為妃,在有的人跟前該儘的禮數,青葉心中明鏡一樣。

楊儀沒有答話,卻隻說道:“你讓她們……不必忙碌了。”

青葉的眼中掠過一絲憫惜,柔聲道:“您是大夫,怎麼也這樣‘諱疾忌醫’起來了?林大人吩咐讓每天按揉的,一次兩次自然見不到什麼效果,再多幾次就好了。”

此時江太監從外端了藥來,伺候楊儀喝藥。

青葉看了會兒,一個太監疾步進來對她悄悄地說了聲,青葉忙轉身向外。

一應內侍等都在外間,隻有魏明扶著皇帝的手,緩緩走了進來。

青葉上前屈膝恭迎。皇帝瞥了眼裡間,問道:“他來過了。”

“是。俞侍郎方才已經去了。”青葉輕聲道。

皇帝道:“可說了什麼?”

“永安侯……問起薛小侯爺,俞侍郎隻說他在定北城。”

皇帝嗬了聲:“自身如此,尚且隻牽掛他人。”

青葉垂眸不語。

魏明在旁問道:“永安侯可見好些了?”

青葉回想方才楊儀竟不想讓宮女再給她推拿之事,哪裡有什麼見好。

但這些話卻不能直接跟皇帝說,她微笑道:“方才見了俞侍郎,精神卻好了些,說了足有一刻鐘的話,照這樣,一定會越發好起來。”

這話皇帝果然愛聽,哼道:“但願吧。”

在外說了幾句,皇帝到了裡間。

先前青葉突然離開,楊儀便猜到幾分,隻不過她方才跟俞星臣說了那會兒,有些乏神。

皇帝進來的時候,楊儀正喝了藥,朦朦朧朧似睡非睡。

兩名宮女替她把褲腳放下,正欲整理被褥,皇帝一抬手。

他自己走到楊儀的腿邊上,望著她纖細的腳踝,伸出手去。

皇帝的手在她的腳踝上輕輕地一握,眼睛看向楊儀。卻見她依舊閉著雙眼,毫無反應。

皇帝心中一歎,慢慢地把手撤了回來。

魏明見狀,不等江太監如何,自己上前,輕手輕腳地仔細把被子整理妥當。

楊儀雖看似是睡著,其實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半是昏睡了片刻。

她很快醒了來,鼻端便嗅到了一股摻雜著龍涎香的氣息。

“皇上?”楊儀低聲喚,試圖起身。

一隻手探過來扶她起來。

她起初以為是魏公公,感覺鼻端的龍涎香氣味更盛了,才知道是皇帝。

“多謝皇上。”她向後仰了仰身子,似想閃避。

皇帝凝視著她無神的眸子,頭一次竟然有些失語了。

魏明過來扶住,請皇帝重新落座。

楊儀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感覺他似乎離自己遠了些,才鬆了口氣。

“我、我先前正也有事想要求皇上……”她定神,垂眸道,“皇上雖是好意,但我在宮內,到底於禮不合,我想……”

“你離開這裡,又要去哪兒?”

楊儀沉默片刻,說道:“我、微臣……”

“既然還沒想好,那就在這裡吧,這裡至少沒有大風大雨,還有人能夠好好地照看你,你有什麼不滿意的隻管說,若嫌伺候的不好,自然換好的來。宮裡的人緊著你挑。”

楊儀一急,卻擔心皇帝會遷怒伺候她的宮女內侍,忙道:“不是,他們都很好,隻是我的情形……”

“你也會好。”皇帝沒等她說完,直接打斷了道:“朕就不信了。你能醫遍天下人,偏你自己不行。”

楊儀聽出他的聲音裡透出幾分慍怒,便不再言語。

魏明小聲提醒皇帝:“皇上的龍體方愈,可千萬不要再動怒啊。”

皇帝望著楊儀,忽然擺擺手。Ψ思Ψ兔Ψ網Ψ

魏明一怔,然後看向江公公,於是眾人悄然退後。

內殿隻剩下了皇帝跟楊儀兩個。

楊儀渾然不知,隻感覺周圍好像更安靜了幾分。

半晌,才聽皇帝說道:“你可知道給你服用的那顆藥丸,是從何而來?”

楊儀微微側頭,想聽的更明白些,聞言遲疑道:“臣不知。”

皇帝道:“那個,是洛濟翁留下的東西。”

楊儀愕然:“是我外祖父?”

皇帝輕哼了聲,道:“朕跟洛濟翁,自然是有些許交際的,所以先前才把他的書給了你……”皇帝的眼神變化,仿佛也有幾分惘然之色。

楊儀屏息。皇帝看向她,繼續說道:“那顆金丹,是洛濟翁所製,藏於宮中,他當初曾說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但這種藥,總有其毒性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用之。”

他的目光在楊儀的雙眼以及腿上掃過,又道:“當然,也許是因為你體質弱的原因……你學醫,我想你比朕更清楚這種藥的藥性,隻要保住了根本,自然慢慢地恢複不在話下。”

楊儀問:“皇上……跟我外祖父是、是什麼交際?”

皇帝一笑,道:“濟翁於朕而言,大概、算是亦師亦友吧。”

楊儀驚愕:“亦師亦友?”

皇帝卻打住了,隻道:“事情過去太久了,幾乎有些不太記得,你若還想聽,等朕再想一想,回頭再給你講。”

楊儀愣住。

皇帝道:“所以,你且安心養在宮內,知道嗎?”

楊儀遲疑了會兒:“皇上,可不可以……跟我說一句實話。”

“什麼?”

“十七,現在怎樣?”

皇帝本來以為她會問洛濟翁的事情,或許還有彆的他不願意提及的。誰知道竟又問起了薛放。

“俞侍郎不是告訴你了麼?”

楊儀啞然,一笑:“俞侍郎隻怕不想我擔心。”

皇帝叫俞星臣來,是讓她安心,沒想到她竟這樣敏銳。

“他已經離開了定北城。”

“什麼?”楊儀雙手撐著床褥,陡然色變。

皇帝淡淡道:“朕削了他的督軍之職。”

“為何?”楊儀著急,她看不見皇帝,張皇無措,隻著急說道:“皇上難道不知道,這一次跟北原之戰,他、他幾乎……”

“朕知道,”皇帝欠身,抬手在她肩頭輕輕地摁落,道:“他是有功,但也有過。”

“什麼過?”

皇帝沒有出聲。

楊儀腦中急轉:“難道是、是禦駕親征?這件事是我想出來的……而且當時的情形……”

皇帝沉聲道:“楊儀。”

楊儀打住。

半晌皇帝才道:“朕隻問你,你想他一直都在定北城麼?”

楊儀不懂他這句的意思,趕忙道:“十七、十七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北境督軍,北境也不能沒有他。”

“北境不能沒有他,所以你才要費儘心思,穩住他在那裡?”

楊儀的唇動了動。

她隻恨自己目不能視物,竟看不清皇帝此刻的臉色,更猜不透皇帝的心意。

“皇上,”她攥著被褥,“總之皇上不能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