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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405 字 6個月前

已經見到了顛道士。

那本洛濟翁所留的醫書果然博大精深,她每天忙著看書,竟忘了給他寫信。

不過,她按照醫書上的藥方,給自己配了藥,人比先前竟好些了。

再加上顛道士從旁指點,隻怕好起來……指日可待。

她又告訴薛放,不必寫信給她,更彆叫人來尋,因為顛道士不願意有人打擾。

而且道士的住處也經常換,自己有好些醫藥上難解的問題要請教他,所以不能惹他厭煩。

薛放把她寫得三封信擺在麵前,每天都要看上一次。

隻要想念她的時候,留神不定的時候,或者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拿出來細細地看,就仿佛是從她的字裡行間找定心丸,細細地在口中心裡咀嚼。

很快,每一封信的字句幾乎都會背了。

宣王殿下來到定北城,薛放事先是知道的。

朝廷本來就要派欽差前來,不足為奇。

宣王到了後,先是詢問之前的幾場戰事的詳細,然後便又問那所謂“禦駕親征”之舉究竟如何。

其實當時薛放人在夏州,那些事情是楊儀跟俞星臣所做。

但既然宣王問了,薛放便也一五一十說了,隻說是夏州情形緊急,定北城這裡才用這計策圍魏救趙,調虎離山。

宣王沉%e5%90%9f。

薛放發現他的神情仿佛……比以前要“豐富”的多,不再如先前般死板僵硬的臉。

於是多看了幾眼。

宣王察覺,便問道:“你覺著奇怪嗎?”

薛放嘿然一笑:“王爺在說什麼?”

宣王盯著他的臉,端詳了半晌,微笑道:“哦,原來你不知道。”

薛放看著他“新奇”的笑容,更加訝異:“您說的究竟是什麼事?”

宣王頓了頓,便道:“是永安侯。”

一提到楊儀,薛放人都坐直了。

之前楊儀跟薛放私下裡曾經說起過宣王的“臉”,說他如同戴了假麵具一樣,沒什麼表情。

後來,楊儀推斷這是一種病症,也許跟宣王小時候被炭火之毒戕害有關。

但宣王不曾請她醫治,而楊儀也不可能主動開口,更加沒有時間。

不過楊儀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

她暗中跟林琅提起了宣王殿下的病症,而且把自己琢磨出來的一套救治法子,細細地告訴了林院首。

那就是用針灸之法,在宣王的臉上身上經絡動針。

之前林琅每每往宣王府走動,大家以為是給側妃娘娘看診,而楊甯卻知道林琅是為了宣王——但她當然猜不到,林琅又是得了誰的授意。

本來以林院首的穩妥,是不會主動摻和此事。

但既然楊儀告知了,林院首偶然在宣王麵前隱晦透露了一兩句,說是世間有此一病症,想試探宣王的意思。

沒想到宣王竟主動開口請他醫治。

行了幾次針,雖然並未痊愈,但不得不說,比先前已大有改觀。

薛放聽宣王說罷,卻並不覺著驚愕,隻道:“她就是這樣,看不得人被病痛折磨,總要想方設法替人除疾消苦。”

宣王長籲一口氣:“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也許不是不在意,隻是醫者不能自醫而已。”

薛放不喜這話:“楊儀隻是體弱,慢慢地調養總會好的。”

宣王沉默。

薛放因說到了楊儀,不免有點走神。

心裡又有些怪怪的,恨不得立刻把她的信再拿出來過目安心。

直到宣王喚道:“十七。”

薛放起初竟沒聽見,宣王又叫了兩聲,他才急忙答應。

宣王望著他,緩緩道:“本王知道你勞苦功高,本該封賞,但……”

這針灸之法果真有效,薛放竟從宣王的麵上看到了從未出現過的一點“為難”之色。並不像是之前那樣“諱莫如深”的模樣了。

薛放有點回味過來:“王爺有話請說。”

宣王道:“‘禦駕親征’的事情在京內,被許多禦史彈劾,皇上雖也知道你的功勞不小,但眾怒難犯,何況這先例不能開,否則以後人人都可以肆意妄為,亂了朝廷規矩。”

“哦……”薛放點點頭道:“是要降罪?”

宣王籲了口氣,道:“薛不約聽旨。”

薛放起身,跪地。

宣王道:“薛放身為北境督軍,行事乖戾放誕,捏造禦駕親征之實,罪不容恕!隻念在統軍有功,大敗北原,如今功過相抵,削去北境督軍之職位,由威遠守備穆不棄暫代督軍。”

薛放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聽著,聽到最後便放了心。

他擔心不是自己不當督軍,而是擔心會是誰繼任,有穆不棄上,那是再好不過。

宣王垂眸看著他:“聽清楚了麼?”

薛放一笑,仰頭問道:“王爺,我現在是不是無官一身輕了?”

宣王以為,以他的性子,必定要憤怒不已。沒想到是這個反應:“怎麼?”

薛放搓了搓手。

他的手已經恢複如初,甚至連腿上的那本來永不會痊愈的疤痕,都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如果不細看,幾乎看不出彼處曾受過傷。

薛放站起身來,笑道:“我既然不再當這督軍,那可要去乾該乾的事兒了!”

第575章 一更君

◎出發!◎

薛放的反應令宣王很覺意外。

但他如此也好,總比任性大鬨、無法收場要妥當。

從楊儀等離開之後的這陣子,薛放一直在整肅定北軍。

先前曆經大戰,損耗不少,統一撫恤銀,論功行賞,以及重新編製行伍各色事宜,雖是戰事平定,但也忙的不可脫身。

尤其是還有三魁四旗編入的新軍,其中如何調度,如何訓練約束等等,也不容怠慢。

還好經過最後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軍民一心,倒也沒有什麼格外叫人頭疼的棘手之事。

隻不過對於百姓跟將士們而言,定北城乃至北境到如今之所以這樣的安穩平和,一則是戰事之勝,二則,卻是因為有薛督軍坐鎮壓製。

比如三魁四旗編入的那些士兵,原本是土匪出身,自然有些不服管教、每每逾矩的時候。

然而,先前金平在定北城養好傷後,便跟薛放拜了把子,如今北境綠林之中人人皆知。

有些豪橫的土匪頭領,就算對於身為官兵的薛督軍尚有非議,但如今薛放乃是藏鹿大掌櫃的“兄弟”,誰敢不服。

更何況從戎為兵,到底比當賊要強百倍,在薛放的壓製之下,漸漸地也改了昔日的習氣,開始上了正道。

而金平之所以要跟薛放拜把子,卻也有自己的考量。-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就如同先前大掌櫃想讓薛放當自己的女婿一樣,金平不過是想要一個保障。

先前跟北原戰事激烈的時候,尚且罷了,尤其是戰事結束,俗話說“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雖說在大戰中也建了功,但金平不免擔心。

他試著跟薛放提出要拜把子的想法,本來是想試探薛放的意思,不料薛放嗤地笑了,拍著他的胳膊道:“老金,你早說……這件事早就成了,從此之後咱們是平輩,大家平起平坐,這不比我四處認爹要強?”

金平聽了他這話,大笑。

不過金平之前畢竟已經半是退隱,他是個穩妥人,講究“功成身退”。薛放本來想給他請官,他不肯要。

隻是陸嶽留在定北軍,作為新軍的統帥,暫領折衝都尉之職。

宣王駕臨定北城的事很快傳開,城中軍民議論紛紛,不知王爺所為何來。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陸陸續續,有風聲透露出去,都知道朝廷因為先前“禦駕親征”的事情下旨降罪於薛督軍,要革去他的官職。

先是定北城,繼而是北境各處陸陸續續都知道了。一時嘩然。

先是定北軍中的幾名將領,紛紛地來見薛放,詢問究竟。

畢竟定北城這邊“禦駕親征”的時候,薛放人在夏州,可是半點不知情的。就算皇帝要降罪,也不該是他頂。

麵對眾人的詢問,薛放道:“我是北境最大的官兒,我不頂著讓誰頂?”

其實薛放心裡清楚,皇帝不過是要針對他而已。但是,這罪名他若不接著,難道要皇帝去針對楊儀嗎?要再爭辯說俞星臣有責任也行,但他不屑這麼做。

望著大家不忿之色,薛放又笑道:“這是於公,於私,提這主意的是永安侯,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替夫人頂著難道委屈了嗎?不過是天經地義而已。”

大家本來都一腔義憤,想替他討個公道,畢竟薛放在北境這裡流血流汗、幾乎殞在此處,如今不封賞也就罷了,反而降罪,這任憑是誰也看不過去的。

沒想到聽他這樣一番話,不由引得大家都笑了。

可笑了之後,眾人又道:“如今北境總算安穩下來,這自然是因為薛督軍,還有永安侯跟俞監軍三人來之後才大有改觀,先前永安侯跟俞監軍離開北境,已經是人心惶惶,幸而薛督軍還在,如今革了您的職,隻怕這好不容易凝聚的人心又要散了。”

這也是大家擔心的。

北境的各派勢力不消說是極複雜的,之前甚至有各自為王的架勢,彆的不提,就算是定北軍裡也各有派係,彼此對立衝突也是常有的事情。

之前皇帝之所以把薛放調來,就是因為知道他能壓住北境各路神仙。

薛放有出身,有資曆,有能耐,若說最初這些將士們是衝著扈遠侯跟薛靖的名頭給他三分顏麵的,但經過這幾次對戰北原,從上到下都已經對他服服帖帖,並不是把他當成“小侯爺”或者少將軍的弟弟來看待,而是以當之無愧的“薛督軍”薛十七郎來看。

除了薛放,還有誰能夠讓他們儘數心悅誠服。

就算是穆不棄,也畢竟是差了幾層。

薛放看著眾人擔憂凝視的目光,想了想,道:“北境不會因為單個人如何而有所改觀,就算先前是永安侯、俞監軍都在,他們有讓北境變好的手段,但同時也需要北境各位——不管是你們在座的,還是北境的百姓……需要眾人齊心協力,才能一同向好。縱然我不在,但隻要諸位凡事多為大局著想,為北境著想,那就如同我在這裡一樣,北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北境,是你們所有人的北境,所有人的家園。”

大家怔怔地聽著,若有所思。

薛放道:“再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等我……做成我想做的,興許又回來了,到時候再操練你們的時候,可彆怨聲載道。”

大家聽了這句,才又露出歡顏。其中一個便問道:“薛督軍,是要去做什麼要緊事?”

薛放笑而不答。

有個精明的說道:“薛督軍必定是不放心永安侯,要去找永安侯的吧……”

薛放才笑道:“這不也是應當的麼?我跟她本來是去年九月就該成親的,因為要到這裡來,竟耽擱到現在,我看你們這些人,多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