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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4 字 6個月前

不能動。

與此同時,那深埋在地下的參根也開始急速的收縮,以至於原本平整的地上出現了奇怪的鬆動跟裂痕。

甚至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哢嚓哢嚓的聲音。

直到最後一點白芒迅速消失於薛放的指尖,原本那亭亭而立幾乎有半人高的人參花,已經枯萎殆儘。

薛放的掌心所握,隻有一點幾乎看不出什麼的塵灰。

初十四望著薛放,薛放也看向他,雙雙駭然。

正在這時,隻聽身後決明道:“走!快走!”

兩人回頭,卻見決明指著身後他們進來的方向。

而豆子也仰頭叫了起來。

決明的話音剛落,犬吠聲中,腳下一陣猛烈顫動。

刹那間好像地動山搖,晃的人站不住腳。

薛放轉頭,卻見那參王消失的原地,竟裂開數道溝壑般的深痕,好像是猛獸的爪子,他知道這場地動跟參王脫不了乾係,不由看向自己的手掌。

“快,這裡隻怕要坍塌了!”初十四拉了一把薛放。

薛放重又看向參王原先在的地方,仿佛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初十四叫道:“十七!”

薛放這才回過神來,一咬牙,跟初十四向外掠去。

初十四的手臂先前在墜落的時候被撞傷了,行動不便,但心想薛放也是有傷在身,且腿傷未愈,於是上前一把先將豆子抱起。

正欲去抱決明,薛放卻先一步把決明撈了過去。

兩人一邊兒撤退,身後的場景已經大變,頭頂懸掛的一些岩塊等紛紛墜落,那原先清澈的小溪早也麵目全非,斷成了數截,水流四溢。

匆匆地奔到洞口的方向,頭頂上李校尉等正等候著,先前那猛烈的地動他們自然也感覺到了,正自駭然。

看到初十四他們返回,忙扔下繩索,想拉他們上來。

初十四跟薛放眼神一對,身形不停,縱身躍起,單腳在岩壁上一踢,向著另一側躍去,如此反複幾次,如同輕功“梯雲縱”一樣,已經快到了洞口。

就在他施展輕功向上的時候,岩洞上又有石塊墜落,初十四膽戰心驚,一邊躲避,一邊擔心底下的薛放。

岩洞底下,薛放回頭看向人參消失的地方,心中一片惘然。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是犯了大錯。

忽然懷中的決明道:“姐姐……”

“她怎麼……”

薛放還沒問出來,決明小聲道:“是姐姐救了十七爺。”

“什麼?”薛放更加驚愕,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忙問:“你說什麼?”

頭頂是初十四跟李校尉的催促:“十七快上來!”

薛放仰頭看向眾人模糊的臉,終於按捺住所有的疑問,咬牙縱身躍起。

他的腿傷未愈,之前跟那老虎相鬥,隱隱又有綻裂的勢頭,隻是事關楊儀,他顧不得彆的了。

但薛放心裡有數,此刻他的情形,隻怕做不到如初十四一樣迅速出洞,隻能奮力躍起,想抓住垂落的那根繩索。

可就在薛放躍身的刹那,他突然感覺身體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遊走,才剛離地,便身不由己地跌落下來。

體內仿佛有一股火燒,又如同流動的岩漿在四處奔湧,那非人的灼殺劇痛讓他在瞬間幾乎失去意識。

而與此同時,頭頂一塊大石直墜而下,竟不偏不倚,衝著薛放的方向砸來。

薛放隻聽見初十四大叫了聲,下一刻,那石頭猛然炸開!卻是一名摩天侍及時出手,弩箭射裂了石頭,大石化作碎石散落。

這會兒上麵的人看出了不妥,初十四放下豆子,忙要下來,李校尉卻已經搶先一步,四名摩天侍麵麵相覷,

偏偏這時一陣劇烈地動,李校尉站立不穩,差點直接掉下去,摩天侍將他拽回來,初十四已經閃身躍落。

但他還沒來得及探底,岩洞入口已經有些變形了,初十四找不到落足之處,自己也搖搖欲墜,倉皇地叫道:“十七!快呀!”

就在初十四有些絕望的時候,底下薛放吼了聲,猛然躍起,竟抓住了那搖晃的繩索。

可此刻李校尉眾人以為薛放上不來,已經把繩子扔到了旁邊兒,初十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把繩索滑落的勢頭阻了阻。

兩名摩天侍及時接手,在繩索墜入岩洞前重新抓住。

眾人齊心協力,拚命向外遞繩索。

就在初十四抓住決明,李校尉拉住薛放的時候,轟然聲響,腳下晃動,李校尉道:“這洞要塌了!”

當下大家急忙後退,而就在退出數丈開外之時,原本洞口的方向嘩啦啦一聲響動,上麵的雪,石塊墜入其中,並一些樹木也紛紛倒下,刹那間,竟有天崩地裂,地動山搖的架勢。

初十四無法形容心中的駭然,回頭看向薛放,卻見他的鼻子,嘴角都滲出了血跡。

“十七你……”初十四失聲。

薛放卻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何。

身體中的烈焰正自無情地焚燒著他,讓他覺著自己快要魂飛魄散。

薛放高熱了數日,才逐漸恢複。

昏迷中,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了跟北原大軍的最後決戰。

那場景無比清晰。

薛放下馬,從後慢慢地走向楊儀。

楊儀正在給俞星臣處理%e8%83%b8`前的箭傷。

當看見他時,她撲到他的懷中。

然後……他按照她的吩咐,乖乖地在旁邊等候。

嘴裡含著楊儀給的藥,薛放試著用力嚼著咽下。

之前楊儀給他隨身帶的最後一顆藥丸,他在從夏州趕來的路上吃了。

楊儀給他帶的,未必是什麼了不得的靈丹妙藥,但對他而言,卻儼然就是。

他吃著那些味道很奇怪的藥丸兒,一邊看楊儀給俞星臣縫合傷口。

她的神色專注,心無旁騖,他在旁看的目不轉睛……也許,是真的已經、眼珠都不能轉動。

他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坐在原地,好似已經僵了。

但與此同時,薛放又仿佛渾身輕鬆,甚至是前所未有的鬆快。

一陣風來,他突然騰空而起,竟是輕而易舉地到了很高的地方,他俯視著整個戰場。

那麼多的人,那樣廣闊的看不到邊際的戰場,他居然每個角落都看的很清晰。

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

直到他看見,楊儀扶著一個人,正焦急地喚他:“十七……”

薛放愕然,自己不是在這裡麼?她為什麼……

心裡像是意識到什麼,薛放定睛看去,卻見被楊儀扶住的那人,冰雪覆蓋兩鬢,連眉端都掛著霜雪,熟悉的眉眼,那……那不是自己嗎?

他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那個“自己”,隨著楊儀的動作,猶如一截斷了的木樁般,向著她傾身倒下。

他聽見楊儀的嗚咽:“不……不!十七!”

“不!”薛放心頭巨震,猛然一掙。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薛放幾乎又有點混淆,不知道自己人在哪裡,是什麼時候。

幸而初十四就在旁邊。

薛放這才想起來,之前他們的長生南山之行。

他猛然抬手,看向自己曾抓過那隻人參的手掌,卻意外的發現,手上的傷口仿佛愈合了不少。

“我昏迷了多久?”薛放不由驚心。

初十四道:“加上今日,四天了。”

薛放愕然:“四天嗎?”他重又看看手掌,難道自己先前記錯了,傷處原本就是這樣?

“有楊儀的消息沒有?”他無心多想彆的。

初十四猶豫了會兒,說道:“有。他們到了澶州的時候,已經同俞監軍分彆。”

“分開了?”薛放定定地望著他:“怎麼說。”

初十四道:“說是要去找那個什麼世外高人,一個道士,小公爺隨行陪著。”//思//兔//在//線//閱//讀//

薛放擰眉:“顛道士……”他喃喃了幾聲,問:“決明呢?”

決明就在門外,正蹲在地上,望著麵前的豆子,時不時伸手撫摸它的肚子。

豆子從長生南山回來後,就顯得有些焦躁似的,四處走動。

李校尉倒是心細,命人專門照看著豆子。

不過決明不知怎樣,竟對豆子格外上心起來。

等決明被叫來後,薛放問道:“那日你在山上對我說的是何意?”

決明的眼珠轉動,仿佛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薛放等了一會兒,便改口道:“如今那花兒沒了,楊儀……會怎樣?”

決明起初不答,但大概是受不了這屋內緊張的氣氛,他小心地搖了搖頭。

初十四心頭一緊,忙問:“這是何意?”他擔心決明被嚇到,便溫聲道:“決明,你說實話……說你知道的就行了。”

決明的嘴唇抖了抖,終於道:“不、不知道。”

初十四愕然:“不知?”

決明深深低頭,囁嚅道:“姐姐、姐姐離開……太遠,我、我看不到。”

初十四屏息,連薛放也呆怔。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一種情形。

不過想來也是,決明雖有過人之能,但似乎他所“未卜先知”的種種,多半是他親自過目、或者是聽聞的。

如今楊儀早已經離開北境,相隔千裡,如果決明還能“算到”或者“看到”她如何,那他簡直不是“人”,而是不折不扣的“神”了。

但對初十四而言,這總比之前決明的那句“會死”強太多。

就在這時,外頭腳步聲響,原來是李校尉興衝衝而來。

李校尉進內,手中拿著一封信箋模樣的,道:“薛督軍,是定北城裡送來的急信,說是昨兒就到了,隻是您不在,故而才命人轉送過來。”

薛放本以為是普通公函,不以為意。

李校尉卻又舒眉展眼地說道:“據說是永安侯命人送去,專門給薛督軍的。”

薛放立刻道:“拿來!”

初十四接過來,遞給薛放,他急忙將信拆開。

原來是楊儀的親筆信,信上也提了在澶州跟俞星臣等人分彆、要去尋顛道士的事。

楊儀提了些沿路地方風物的話,以及讓薛放安心守城,包括醫官署的事情也要多留心。

又說她但凡得閒就會寫信給他、叫他不要著急等等,落款日期,算起來正是五六日前。

薛放從頭到尾看過,又重新看了兩遍,才遞給初十四。

初十四接過來,也看了會兒,笑道:“儀兒的情形好像不錯。”

薛放抿了抿唇,將信將疑:“那之前決明的話又是怎麼?”

初十四還是決定往好處想,於是道:“他隻是個孩子,也許有什麼誤會也不一定。”

薛放搖頭,他閉上雙眼,尋思楊儀臨彆之時跟自己說的話,總覺著哪裡不對。

而且決明說長生南山有人參花,果然他們就找到了那大參王,說碰參王便會“壞”,那參王果然灰飛湮滅。

他所說的一句一句都應驗了,那楊儀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