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心頭一動,問道:“會不會是真的?”
薛放哈哈大笑:“什麼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它也跑了,哼,膽小鬼……再說了,現成的有個不舒服的在這裡,你不給好好看看,管那些毛團做什麼。”
楊儀小小地白了他一眼:“你又哪裡不舒服?”抬手摸摸他的後頸處,感覺溼潤的發已經差不多乾了。
原來薛放身上火旺,加上方才兩人在炭火盆旁邊兒……楊儀也給他仔細擦拭過,故而竟很快乾爽了。
薛放感覺她柔軟的手指摁在後頸皮上,渾身受用,簡直比泡溫泉還要喜歡:“嗯……本來是有些冷冷的,被你一摸就好多了。”
楊儀忍笑垂首:“我聽你這些胡話。”
這時侯外間風呼呼做響,楊儀疑心那白狐狸又回來了,對著窗口示意薛放,薛放隻得又打開看了眼:“疑神疑鬼的,哪裡有?”
楊儀隻得按捺心神,又問他:“對了,你怎麼又回來了,竹子他們呢?”
薛放道:“他們在雁塔那裡等著,費揚阿說不必著急。”
楊儀歎道:“那今晚上便在這兒過一宿吧。”
薛放點頭,忽然觸動心事:“費揚阿說,讓我帶著你同行,我倒是真想……但……”
楊儀一笑:“彆胡說了,既然來了北境,就該做好正事,不要總是牽腸掛肚的。你去做你的事,我去做我的,等都了結了……自然有的是機會在一處。”
薛放當然知道是這個道理,可……他將楊儀抱緊,低頭亂親一氣。
楊儀本來想再看會兒書,但是薛放可不是黎淵,黎淵能安安靜靜地在旁邊守著她,可薛放哪裡會耐得住性子,像是狗子似的撲在她身上。
原先黎淵把地上鋪了他自己的鬥篷,楊儀身上則披著毛披風,靠近火爐,這才勉強能夠不冷的發抖,可是被薛放擁圍著,不多會兒就弄得她要出汗。
而且他可不是隻乖乖地抱著不動,雖不敢逾矩,可卻耐不住地親了又親,但凡她露在外頭的肌膚幾乎都給他%e5%90%bb遍了。
楊儀本來玉白無瑕的脖頸上更是多出了好幾塊紅痕。
她手中雖還拿著書,卻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心中又想他明兒必定要走……便把書放下道:“罷了,回去歇著吧。”
薛放嘿嘿一笑。
兩人出門後,前殿那邊兒守著的小道士自來收拾藏書閣內的燈火等物。
薛放抱著楊儀向前的時候,隱約聽見了古琴的聲音,楊儀一聞其聲,就知道是俞星臣。
如今正是夜深人靜之時,又且是在野外靠山的神廟中,於這雪落無聲之時,古琴的聲響格外的韻致,隱約透出幾分沉鬱。
薛放看看楊儀,看到她朦朧的神色,便道:“不稀罕,你要愛聽,趕明兒我也學,你想聽多久就彈多久。”
楊儀本正有些怔怔地,聽了這話,笑道:“我不信。”
薛放瞪她道:“為什麼不信?”
楊儀道:“你這話,就仿佛是讓俞監軍去學武功一樣,你說我能信嗎?”
薛放笑了兩聲:“我跟他不一樣,我聰明著呢。”
楊儀原本還有些無端地惆悵,跟他說了兩句,不由也笑道:“是,誰能比得上十七爺聰明伶俐?”
兩人便去了下榻之處。
小甘跟小連已經等候多時了,小甘耐不住正打瞌睡。
因黎淵之前來告訴過說薛放到了,所以他們兩個也並不覺詫異,隻不過仍是沒什麼好臉色。
小連趕忙叫小道士去提熱水來,又對楊儀道:“斧頭方才來說,他們在前麵泡溫泉,受用的很呢,姑娘什麼時候也泡泡去?”
楊儀道:“今兒太晚了,趕明有空吧。”
薛放聽在耳中,心頭一動。
小連卻看著他,哼道:“十七爺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已經走遠了麼?”
薛放道:“你們都要反叛了,我敢不回來?”
小連聽出了他的意思,哼道:“誰叫我們都是姑娘的人,就算是十七爺,欺負了姑娘也是不成的。”
薛放笑看楊儀,道:“這是什麼話,我也是她的人,我怎麼會欺負她,隻有她欺負我的份兒。”
小連跟小甘抿嘴笑,小甘又努努嘴道:“十七爺就是會說話哄姑娘開心,她也總會心軟……哼。”
楊儀在旁紅了臉,勉強正色道:“什麼會說話,隻是胡說罷了,你們兩個也是,越發會磨牙。”
此時小道士送了水進來,小連端了木盆盛了水放在榻前,要伺候楊儀洗腳。
楊儀道:“我自己來就成,時候不早,你們兩個也早點歇著吧,尤其是小甘,快去。”
兩個丫頭本還想伺候她更衣,隻是看薛放杵在這裡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躊躇。
薛放道:“她的話你們自然要聽的,快去歇著,這兒有我呢。”
楊儀扭開頭,假裝沒聽見。
兩人見楊儀這般,就知道她默許,小連卻還叮囑:“十七爺,千萬莫要再惹姑娘不高興了……她、唉,你該知道她的身子……”
最後一句,卻低了下去。
薛放斂了笑,難得的沒再做聲。
兩人去後,薛放把外衫去了,提了提袖子,竟自上前在楊儀麵前蹲下。
被他捉住腳踝,楊儀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忙要掙脫,哪裡能夠。
楊儀有些發窘,忙道:“彆鬨。”
薛放道:“彆動。我哪裡鬨了。”
楊儀道:“你起來。”
“我又不是沒做過,”薛放嘀咕了聲,忽然道:“記不記得就在救了白老虎的那個寨子裡……”
恍神的功夫,薛放早已經給她除了鞋襪,將雙腳小心浸在熱水中。
楊儀低低一聲,薛放道:“熱嗎?”
她緩緩籲了口氣,搖了搖頭。
跟他鬨不快,乃至分彆……她哪裡像是表麵那樣堅定。
心裡一股寒氣總是不能退,稍微一想,就疼的窒息,所以不敢多想。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如何,若認真沉溺於這份“彆離”之中,恐怕生生疼死也不一定,故而不敢。
可如今,被薛放熾熱的手握著雙足,看他溫柔細致的神色,她心裡的寒意便給他小心翼翼地揉搓著,竟化成了一點暖融融的淚,消失於無形了。
當那雷聲炸響之時,兩人麵麵相覷,都不信那竟是雷。
但雖不知如何,卻曉得是出事了。
楊儀錯愕:“聽著像是就在旁邊院子,那是俞監軍……”
薛放沒等說完:“我去看看,你彆動。”
楊儀見他已經除了外衫,忙道:“披了衣裳!”
玄音子把兩人的寢房安排的靠著,故而那邊的雷聲這裡聽著格外清楚。
薛放出門之時,正黎淵趕來:“怎麼……”原來黎淵錯以為是他們這兒如何。
他來的正好,薛放身形不停,道:“你在這裡守一會兒。”
而此時,聽俞星臣一聲提醒,薛放頭頂微微發麻,猛然倒退出去。
他的雙腳還未落地,又一道雷落下,對麵那扇門徹底裂開,倒地。
“好家夥,這是……”薛放愕然之際,眼前又是幾道雪亮的電光。
簡直就如同有個無形的絕世高手在他麵前揮動兵刃,但偏看不到敵人在哪裡。
俞星臣見那倒下的門扇還帶著火光,心中著急,但更擔心薛放。
瞧了眼壓在身下的白狐,俞星臣擰眉向著薛放叫道:“你快離開這裡!”
薛放瞥了他一眼:“老子偏不信這個邪!”
他抬頭看向雪片紛揚的夜空:“臘月下雪天打雷能耐啊,有本事多打死幾個傷天害理為非作歹的……跑這兒顯擺什麼……”
俞星臣哭笑不得:“薛十七……”
才叫了聲,那白狐又瑟縮發抖,俞星臣心中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你快走!”說著便抱著白狐低下頭。
刹那間,一道雪亮的電光閃過。
俞星臣渾身麻酥酥地,頭發都要倒豎起來。
那是一種無法名狀的感覺,就仿佛無形中有一座山壓下來,完全令人無法反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就在雷聲將落未落,隻聽一聲喚:“十七……”
薛放回頭,卻見黎淵扶著楊儀自廊下趕來。
“你……”薛放自己是不怕什麼神神怪怪的,可是見楊儀來了,卻不由的毛骨悚然,趕忙叫道:“彆過來!”
楊儀也看見了那道白色的閃電,瞬間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竟掙脫了黎淵的手,疾步撲上來!
薛放感覺那道白光近在咫尺,無法可想,趕忙衝了過去。
而在楊儀身後,黎淵眯起雙眼,看那電閃雷鳴之狀,他擰眉,竟自將腰間的刀一抽,拔刀出鞘。
薛放目光一動,瞥見黎淵縱身一躍,竟是向著庭中衝了出去!
他起初不知黎淵要做什麼,直到俞星臣大聲叫道:“不可!”
刹那間,黎淵揮刀躍起。
刀鋒當空一揮,刀光削開紛落的雪花,如同另一道閃電。
薛放身上一陣戰栗,他即刻意識到黎淵要做什麼,腳下一頓,風馳電掣般向著黎淵衝去。
就在一道刺目的火蛇將擊中刀鋒的瞬間,薛放一掌揮出,厲聲喝道:“鬆手!”
黎淵巨震,不由自主地張開手。
整個人已經被薛放拍飛出去,如流星般斜墜。
薛放也自倒退落地,就地踉蹌後退。
就在兩人的身形各自閃開的刹那,一聲刺耳的銳響,喀喇喇!耀眼的電光後,地上落了幾塊被雷擊碎的腰刀碎片,把雪地上迅速燙融出幾個孔洞。
楊儀被這一幕驚呆了,看看薛放又看看黎淵,心驚膽戰,不知他兩人究竟如何。
直到薛放從雪地裡站直身子,仍是抬頭看天。
而此刻那雷聲兀自在頭頂滾動,仿佛似意猶未儘地徘徊。
可就在這時,原本躲在俞星臣懷中幾乎不能動的那隻小白狐狸突然竄了起來,直接奔向楊儀。
楊儀的目光在薛放跟黎淵身上逡巡,魂兒都要飛了,渾然不覺有物靠近。
隻有俞星臣看的分明。
他本以為不妥,拚儘全力站起來,奔向楊儀。
楊儀隱隱覺著腳底下一陣毛茸茸的,隻當是錯覺而已。
就在白狐狸跟俞星臣將要靠近楊儀的一瞬間,那徘徊的雷聲,閃爍的電光,以及俞星臣身上如山般的無形重壓,儘數消失無蹤。
突如其來的……寂靜。
靜得讓大家都能人聽見彼此的心跳。
直到犬吠聲逐漸靠近,另外是急促的腳步聲,玄音子道長的聲音傳來:“出了何事?”
一探頭看到門扇上有火,趕緊吩咐:“快快,取水來!”
火被及時撲滅。
豆子跟小乖兩個,向著地上汪汪亂叫。
俞星臣拍拍小乖的頭,小乖便打住了,豆子看看他,也跟著停下來。
楊儀拉著薛放的手,翻來覆去看,又看他臉上有無痕跡。
看完了這個,又去看黎淵,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