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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37 字 6個月前

了揉眉心:“內有悍匪,外有北原,真是……讓人憂心。”

初十四拍拍她的肩:“嘿嘿,你也替他擔心了?放心,俞監軍狡猾著呢,就算是精銳也奈何他不得。”

楊儀聽他用“狡猾”來形容俞星臣,哭笑不得:“哦,但願如此。”

兩人將回到下榻處,迎麵就聽見謝知縣夫人的大嗓門:“我早叫你把那副鬼畫去當了,這會兒至少多幾袋子米糧,你偏不肯,這大半夜你叫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吃的!”

初十四拉拉楊儀,兩人在門邊向外看去,隻見謝知縣低著頭:“那不是什麼鬼畫,那是陳洪綬的《米芾拜石圖》,是很有名的……之前那個典當行又不識貨,隻給五兩銀子……不管是陳洪綬還是米芾,知道自己隻值五兩怕不是要氣活過來。”

夫人道:“呸,氣活了更好,我便叫他們多畫幾幅……還能多得些銀子。”

謝知縣笑道:“夫人聖明。”

夫人道:“聖你個頭……”她唉聲歎氣:“少不得去借一些,總不能叫人餓著肚子,都怪你,好不容易永安侯到了跟前,卻淨讓人乾丟臉的事!”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商議著走了。

初十四看看楊儀,笑道:“你瞧他們,倒也有趣。”

楊儀道:“這謝知縣倒是個清官。看他的衣裳鞋子都是舊了的。”

初十四點點頭:“可惜啊,這樣清官,在這個什麼都沒有、隻有悍匪滿街的地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說到這裡,初十四道:“對了,我有一件正經事要跟你商議。咱們先回屋,彆把你凍壞了。”

兩人回到屋內,夏綺已經等了很久:“怎麼才回來?”摸摸楊儀的手,冰涼,趕緊給她換衣裳,叫她去或炕上偎著。

初十四便拉了張椅子,在炕邊兒上跟她說事兒,夏綺也不打擾,進進出出地給楊儀遞帕子送熱茶,弄的楊儀過意不去。

她想下地,夏綺指著道:“你就在那坐著不許挪窩,不然我不高興了。”

初十四嘿地笑了,便問楊儀:“你覺著我的提議怎樣?就是怕耽誤了你往北去。”

楊儀道:“我覺著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我不太懂行軍打仗的事,倒是綺姐姐懂。”

初十四剛才跟楊儀說話的時候沒有避著人,夏綺聽了個大概,問初十四:“你要打姑娘山?”

“嗯,”初十四點頭:“他們今日吃了大虧,咱們一走了之,難保他們會報複百姓,所以我想,既然趕上了,一不做二不休,不如除了這個毒刺。”

夏綺道:“打就打,沒什麼好說的。這種禍害百姓的賊,早該死了!多活一天都覺著是老天不公。”

初十四一笑,又看楊儀。楊儀道:“那就打,不用問我,可如果打的話,一定要除個乾淨……還要……”

“還要如何?”

楊儀看看兩人:“你們都擔心咱們一走了之他們將氣出在百姓身上,但就算滅了他們,還有其他賊匪,萬一跟他們是沆瀣一氣的呢?所以我想,打是一定要打,但要轟轟烈烈地打,讓他們知道是誰打的他們……”

初十四說:“你是說……”

夏綺道:“以永安侯的名頭打!”

楊儀搖頭:“不。”

夏綺疑惑:“那是怎樣?”

“上回十七把臥龍山蕩平,這次,索性也以十七的名義,”楊儀想了會兒,“且不知他如今在藏鹿那邊如何,之前俞監軍說怕我出來‘打草驚蛇’,那索性我們就來個‘故布疑陣’。”

初十四拍掌道:“好!事情傳揚出去,他們以為十七在這裡,讓他們摸不著頭腦,這不僅是故布疑陣,還是聲東擊西呢。”

三人商議妥當,初十四出門前又想起來:“那個仇大……”

兩人看向他,初十四道:“他會不會是北原的精銳?”

楊儀道:“既然是精銳,又怎麼會一個人在村子裡受了重傷。”

初十四是隨口一說,也笑道:“就是覺著他指揮人跟土匪對抗,倒是有點意思。”

當天晚上,夏綺陪著楊儀同在暖炕上,楊儀問她孩子在哪裡,原來是在廣安州的親戚府中,因為聽說了衛城的事,不放心,加上艾靜綸要到武威,所以她一路隨行而來。

到武威的時候,正好初十四要帶人出城,於是連馬都沒下,直接轉道了。

醜時剛過,夏綺便起了身。

楊儀本來正在朦朧,夏綺才一動她就醒了:“怎麼這麼早?”

夏綺小聲:“我聽見外頭有響動,初軍護大概是在準備攻打姑娘山的事,我去相助。你好生地在這裡。”

楊儀一陣緊張:“綺姐姐你、你也要去……”

夏綺向她笑笑:“我在京內還沒啟程的時候,就早想過了這些局麵,我畢竟曾在北境呆過,隻是,現在的情形比當初更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她怕楊儀擔心,便將她摁回去:“放心吧,這些土匪不是什麼難纏的。我們會謹慎行事。”

夏綺出了門,楊儀到底躺不住。此刻小甘跟江公公都不在身邊,她自己起身,正欲打水洗漱,那邊謝知縣夫人帶了人來,端了燒好的熱水給她洗臉。

恰好斧頭也帶了決明跑了來,不由分說道:“我替江公公跟小甘姐姐伺候。也一並為我們爺儘儘心意了。”

潘夫人不明所以:“你們爺是誰?”

斧頭昂首挺%e8%83%b8笑道:“我們十七爺啊,就是北境薛督軍,永安侯定了親的夫君。”

潘夫人也跟著嘿嘿笑道:“原來你是薛督軍的人,那敢情好。”

楊儀洗漱妥當,天才蒙蒙亮,出了門,就聽見外頭馬蹄響聲,想必是初十四跟夏綺帶人出城去了。

斧頭說道:“表少爺也被初軍護拉了去,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想怎樣。”

楊儀擔心的是昨兒一並來到望鳳河的那些百姓們,尤其是那些孩童。

先把縣衙裡安頓的看過,又問謝知縣其他人如何。

謝知縣倒是勤快,也是早早起身去巡查了一遍。

他說道:“永安侯請放心,我已經派人四處去查看了,都還妥當,那幾戶都是本縣還有點兒財力的,一時還能招呼得了。”

楊儀道:“貿然前來,勞煩謝大人了。”

“不不,不敢,”謝知縣忙打躬作揖,“永安侯大駕光臨,這是小縣的福分。隻是財力不濟,招呼不周……”

楊儀望著他腳上的鞋子,昨兒晚上還是張著嘴的,如今卻已經修補妥當了。

謝知縣發現她的目光,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昨兒晚上夫人熬夜給我補好了。”

楊儀忍不住問道:“我看知縣大人乃是清廉之人,而望鳳河……這名字聽著極不錯的,為何竟這樣窮苦?”

提起這個,謝知縣的臉也黑了幾分,垂頭道:“我們這裡地方小,一年裡隻有夏秋能夠得些糧食,冬天冷的時候又長,何況這周圍地勢也不如彆的縣城平坦,溝溝凹凹,斜坡地最多,種田都比彆處要麻煩,打的糧食也少……且又沒有彆的產業……”

楊儀聽了,也替他覺著無奈。

正在這時候,一個丫頭領著小公子來了,楊儀忽然想起昨晚上他在發熱,便叫他上前,摸摸頭跟手心,雖然退了些,但還是比尋常孩子要熱。

謝知縣知道她的醫術最高明,忙問:“可是有什麼不妥?”

楊儀聽了小孩兒的脈,沒什麼大礙:“令公子似乎有些許虛熱,不過不打緊……”

小公子向著她嘻嘻一笑,伸出手來。

楊儀不明所以:“怎麼了?”

小公子見她不接,便道:“好吃的。”

謝知縣生恐小孩兒惹了楊儀不快:“彆胡鬨,快把他抱走。”

旁邊那丫頭上來拉著,楊儀卻瞧見小公子手中掉下兩顆東西。

豆子眼尖,立刻衝上來,聞了聞,竟然%e8%88%94著吃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斧頭叫道:“這是什麼?豆子你怎麼亂吃東西!”

楊儀也疑惑,不過豆子向來靈性,來曆不明的東西、尤其有毒的,它極容易察覺。

比如上次在那青林寺內,和尚故意弄了麻藥放在饅頭裡,豆子都不肯吃。

小公子見那丫頭拉扯自己,便放聲哭起來。

楊儀趕緊走過去:“彆難為他。”又特意蹲下來,問:“你要給我什麼?”

小公子看她這樣和藹可親,破涕為笑,把手裡的東西遞過來,又從自己的小荷包裡掏了幾顆。

楊儀低頭打量,見是紫黑色乾癟之物,略覺疑惑。

旁邊謝知縣瞧見了道:“原來是這個,永安侯有所不知,這叫做野葡萄,是我們這裡山上產的。”

“野葡萄?”楊儀喃喃,又捏破了一顆送到鼻端聞了聞。

半晌,她皺眉:“謝知縣,此物,你們這兒多不多?”

謝知縣道:“這種東西多的很,尤其到了秋天,紅通通一串一串的十分好看,據說是好吃的,原先還有人去摘了吃……後來,因為姑娘山的土匪鬨得厲害,最近這山上也不太平,所以百姓們都不太上山了,就連去采點榛蘑、打點野雞之類的都偷偷摸摸,唯恐遇到土匪,這些小玩意兒,也更沒大有人敢去摘了。”

至於謝小公子手裡的幾顆,卻是在八九月的時候,偷偷跑去山上摘了回來曬乾了的。

因為這望鳳河是從內到外的窮,就算是知縣大人的公子,也沒有零嘴吃,獨有這個東西不用花錢,還有些甘甘甜甜的,能夠占住小孩子的嘴。

謝小公子看他們說話,自己便塞了一顆進嘴裡慢慢地嚼吃,不多時,嘴角多了一點汁液。

楊儀看在眼裡,這才明白原來昨晚上他嘴邊的是此物。

一時屏息。

謝知縣看出異樣,微微緊張:“永安侯、不知可有不妥?難道此物有毒?”

楊儀道:“不,正相反。”

謝知縣不明白:“這是何意?”

楊儀笑道:“謝大人,你這望鳳河,可並不是一窮二白,有著比彆的地方更值錢的寶物呢。”

謝知縣渾身汗毛倒豎:“永安侯,彆、彆跟下官說笑啊……實在窮瘋了……哪裡有什麼寶物?”雖懷疑楊儀指的是這野葡萄,但這種爛賤的東西,又哪裡有人稀罕,何況……如今山都被土匪們把持著,就算想去摘也不能夠。

楊儀看了看手上那一顆不起眼的小果子,說道:“這個東西,可是會換來真金白銀的。”

她說了這句,又趕緊製止了謝小公子:“不過不能多吃,乖,彆吃了啊。”

楊儀的語氣溫和,謝小公子聽話的停了下來:“我乖,我不吃了。”

謝知縣心如貓抓:“永安侯,請賜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可彆捉弄下官。”

“這是……”楊儀卻看向衙門外間。

原本初十四說要攻打姑娘山的時候,她隻想順手為民除害。

現在看來,這決定簡直無比英明,若是真將姑娘山的賊匪滅了,那恐怕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