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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400 字 6個月前

走了進來,斧頭趕緊道:“慧娘子,決明,這是永安侯。”

決明隻管盯著她,慧娘正發現決明不再搖頭,正疑惑,猛地見他們進來,又聽說是永安侯,嚇得立刻跪倒下去:“永、永安侯大人……”

楊儀忙叫斧頭把她扶起來,留神看慧娘的動作。

卻見她起身的時候,習慣性地彎著腰,好像肚子疼一般。

楊儀下意識的要過去,不料決明望著楊儀:“你跟他們不一樣。”他說著竟伸出手來,好像要摸一摸她。

江公公跟小甘忙要阻止,慧娘也叫了聲“決明”,想過來阻止,楊儀擺擺手。

決明看著她,他有點黑的手摸在楊儀的臉上,他明明是在看她,但楊儀感覺,他其實並沒有看見自己,或者,不知是看著怎樣的“自己”。

這種感覺朦朦朧朧,很奇怪。

此刻,慧娘擰著眉,挨著桌子傴僂身子站著,楊儀道:“你怎麼了?”

決明走回慧娘身邊:“娘肚子又疼了。”

楊儀走過去,在她的脈上聽了聽,不覺皺眉。

她看看慧娘又看決明,對斧頭道:“你領著他出去吃點東西。”

斧頭立刻明白,拉著決明到外頭卻了,慧娘本來擔心決明不肯,沒想到他居然很聽話。

江太監見狀,知道恐怕有些要避開人的話,於是也退到了門口。

小甘本以為自己是女子,自然無礙,沒想到楊儀看了看她,小甘很意外,隻得也跟著退出。

屋內,楊儀道:“你……小產過了?”

原來方才她察覺慧娘的脈象沉細微弱,乃是脾腎兩虛,衝任失常的症狀。

再加上她麵色蒼白,偶爾氣喘,自是產後失於調養才導致氣血虧虛。

慧娘駭然:“永安侯……”不知她怎麼一上手就能聽出來。

楊儀道:“是怎麼回事?”

慧娘咬著唇,淚卻湧出。

她捂著嘴,強忍哽咽。

慧娘原本良家女,被王家看中,給了她家裡錢,強許做妾。

誰知王娘子性情暴躁,打了幾次,差點出人命。

若是慧娘是買來的,那自然反手賣出去,也不虧本。但偏她是良家出身,於是便隻叫攆了出去。

慧娘無依無靠,幸虧一個之前認識的青年接濟她,兩人情投意合。

慧娘本來想自己總算有了依靠了,那青年對她又好,誰知王員外聽說後,不由分說,帶人把那青年痛打了一頓,生生地把他逼走了。

那時候慧娘已經有了身孕,她怕王員外知道,便小心翼翼地隱瞞著,這孩子不足月就出生了。

幸虧那一陣子王員外沒來攪擾,影影綽綽聽說,他新買了一個妾,如今正得意著,大概不會再來了。

可慧娘畢竟隻是個女流,沒有彆的本事,小孩兒餓得哭叫,她急得了不得,甚至咬破了手指喂給他血喝。

後來……情形總算好轉。

但那卻是說不出口的。

她畢竟是個美人兒,所以也有一個最簡單的法子。

她隻想要孩子跟自己彆活活地餓死就行了。

可是這樣一來,她的身子也逐漸垮了,前些日子的小產,之前其實也有過,已經是習慣的了。

畢竟這麼多年來,她就算有了點錢,也隻用在決明身上,自己卻是節衣縮食,身子本就虛極。

昨天晚上更是疼得死了過去,幾乎醒不來。

楊儀聽慧娘斷斷續續說了自己的遭遇。不知怎麼回答。

慧娘道:“我知道我臟,永安侯,我也不值得您給看……我其實不怕死,隻是擔心我死了,決明怎麼辦……”

楊儀終於道:“我隻知道,你竭儘全力把一個嬰兒養到這麼大,沒有讓他餓死,沒許他夭折,有人欺負他的時候你會護著他,這樣的女子,我不覺著她有什麼臟的。”

慧娘直直地望著她,淚漣漣地,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正在此時,“俞監軍到了。”外頭有侍從提醒了一句。

楊儀定定神,對慧娘道:“你是虧了氣血,未必就調養不起來……隻是如今你不宜再動,歇著吧,外頭我幫你照看著。”

慧娘本來不放心,但想到方才決明對楊儀那親近的舉止,又想起楊儀方才對自己說的這些話:“多謝永安侯。”

外間畢竟比裡間要空曠許多。

決明看見俞星臣跟靈樞,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俞星臣打量著他:“不必害怕,我隻是問幾句話,如實回答就行了。”

決明不知所措,兩隻眼睛轉來轉去,好像要找地方逃走。

斧頭安慰道:“你不用怕,俞大人是最厲害的,他一定可以幫你洗脫罪名。”

決明雖然沒逃,但眼神還是有些驚慌。

直到楊儀從內出來,決明轉頭,望見她的時候,目光逐漸柔和下來。

俞星臣向著楊儀欠了欠身。

楊儀在決明身邊椅子上落座。

俞星臣繼續問道:“先前在王府門外你,為何會說那句話。”

決明先看了看楊儀,才道:“他是惡人,他害了黃皮子,黃皮子盯著他,會報仇的。”

斧頭害怕他這話聽起來很像是“胡說”,怕俞星臣不高興。

誰知俞星臣道:“他怎麼害了黃鼠狼?”

決明皺眉,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俞星臣問。

決明點頭。

他不知道王員外是怎麼害了黃鼠狼的,卻知道黃鼠狼會來報仇。

這種話任何人聽了都會覺著這少年是在胡說八道。

俞星臣想了想:“你看見黃鼠狼了麼?”

決明目光一直:“我看到腳印了。”

“腳印?”

決明抬起手比劃了一下:“黃皮子……在繞圈,圍著王家……院子外,有腳印,饒了……三圈。”

俞星臣屏住呼吸:“你怎麼知道是三圈?”

“我就是知道,”決明臉色認真,“小時候娘跟我說過,不要招惹黃大仙,惹了他們,他們會報仇的,繞屋三圈,必定報複,屋主一定會、會……”

“會不得好死麼?”俞星臣說道。一邊招手吩咐了靈樞幾句,靈樞出門。

決明低下頭,像是默認。

俞星臣掃了眼楊儀,見她沒出聲,才繼續道:“我聽斧頭說,你之前在藥棚那裡,提醒過他那湯鍋會壞掉,是嗎?”

決明用力點點頭。

俞星臣對斧頭使了個眼色,斧頭倒也機靈,忙道:“對虧你提醒,你前腳走了後,那鍋果真就壞了……”

決明卻搖搖頭。

斧頭道:“怎麼了,我沒說謊啊。”

決明道:“壞的不是鍋,是、是……”

“是下麵的鐵架子!”斧頭叫道:“你又沒看見,你怎麼知道?”

決明被他突然高聲嚇了一跳,目光閃爍道:“我、我就是……看出來是壞的。”

這要是在一般人看來,自然是這少年在信口扯謊。

但俞星臣顯然不這麼想。

“聽人說你之前、發生過一件事。”

決明呆呆地望著他,俞星臣道:“王家那邊,曾經有個老爺子……據說以前曾經想要接你們回去的,他對你很好是不是?”

決明沒回答。

俞星臣道:“可惜他去山上打獵,就一去不回了。王家還因為這個,怪罪到你頭上,說是你所為……”

決明明顯不安起來:“不是不是。”開始不住地搖頭。

楊儀站起來:“彆慌,沒有人說因為你。”

此刻楊儀才知道,俞星臣果真留意了此事,而且已經派人去調查過決明跟王家,所以才知道這種陳年的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怎麼回事?”她一邊安撫決明,一邊看俞星臣。

按照俞星臣派人去打聽的,這王家的王老爺子,還算是個不錯的,當初對決明跟慧娘頗為照顧,所以那一陣子,是母子兩個人過的最為輕鬆的一段時日。

可惜,王老爺子帶人上山打獵,卻不幸死在了山裡。

這件事最妖異的在於,老爺子上山之前,決明拉著他,不肯叫他去。

老爺子問他怎麼了,決明隻說:“會被打,會被打、獵。會、會死……”

當時老爺子不以為意的,還笑說:“什麼,難道有人把我當成獵物?”隻當做是小孩兒任性的話。

可後來證明,不是有人把他當成獵物,而是一隻饑餓的虎。

俞星臣問決明:“你為什麼不許老爺子上山?”

決明望著楊儀,終於道:“他、他打的獵物太多了。”

“嗯?”

“之前、之前那次打了好多,從來沒有那麼多……”決明顯然不願意回憶這件事,伸手抓住頭發:“那不對,不對……”

楊儀看他滿麵痛楚,便道:“先不要問了。”讓斧頭送他先進內去。

裡屋,慧娘其實並未歇著,她靠在門口處,本來擔心決明如何應對,尤其聽說問起王老爺子的事,她本來想衝出來替他解釋,又苦苦忍住。

還好決明的反應,比她料想中要好很多。

決明回房後,靈樞很快返回,在俞星臣耳畔低語了幾句。

俞星臣籲了口氣,對楊儀道:“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外間,這會兒風難得小了,雪花三三兩兩自頭頂飄落,倒是有幾分悠閒自在。

俞星臣道:“我叫人去王家偵查,果真在院牆外發現黃皮子的腳印,但是他們卻無法分清,到底是兩圈,三圈還是四圈,極細小而淩亂,除非是經驗豐富的老獵人才能辨認。”

楊儀道:“你想說什麼?”

“還有一件事,王員外月前晚起之時,發現兩隻黃皮子在一起嬉戲,他竟不由分說,偷偷地砸死了一隻,另一隻逃走了,後來,有些家奴說,時常看到那一隻在府裡出沒。”他嗬嗬地笑了聲:“所以決明所說,不是謊話。”

楊儀又有點驚心,轉頭看向俞星臣。

“這個孩子,隻怕有一分常人所不及的能耐。”俞星臣眯起雙眼。

“什麼能耐?”楊儀還是不太明白。

俞星臣道:“難說,但我想……小侯爺若是晚走一步,有了這孩子幫忙,隻怕能事半功倍。”

楊儀愕然:“你說決明,能幫到十七?”

俞星臣頷首,卻又自言自語:“不過現在也不遲……”

楊儀正要追問他到底何意,俞星臣想起:“對了,還有一件事,方才我派人去王家的時候,據他們說,沈太守派去的人找到了一樣東西,已經帶回了衙門,是你要的?”

“嗯。”

“是什麼東西?”

楊儀還在想決明的事情,竟不知決明怎樣會對十七有益,未免心不在焉。

此時卻又有一個侍從自廊下來,說道:“永安侯,俞監軍,沈太守親自來見。”

第469章 一更君

◎五毒之酒,豪奢之宴◎

沈太守親自登門,隨從懷中還抱著個偌大的用布包著的東西,不知何物。

俞星臣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