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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91 字 6個月前

必就能死,他還會元神離體呢,必定沒那麼容易死,指不定遊神到哪裡去了。”薛放見他不吃那個紅豆餅,就自己拿了一個:“你不吃?這個可是好東西……新烤出來的,難買著呢。”

俞星臣見他胡言亂語,便道:“你當真是去買吃食了?”

“啊……”薛放仿佛想起一件事,臉色有點呆住。

俞星臣問:“怎麼了?”

“俞大人,這實在不好開口,我之前隻想著買東西,都忘了自己身上沒帶錢,所以我……”薛放忽然麵露笑容,笑裡竟然透出幾分討好的意思:“我就留了你俞大人的名字,回頭若有人上門來討錢,我想你應該不會在意吧?”

俞星臣有點窒息:“你……”

薛放嘿嘿笑道:“大不了你先把錢給了,回頭到巡檢司報賬就是了,反正老葛說了,小猷吃住是在巡檢司的,出外差給報賬也是天經地義。”

廖小猷聽著,也嘿地一笑。

這邊還沒說完呢,外頭夏統領趕來,滿臉疑惑地:“俞大人,不知為何,門上來了好幾個店鋪的夥計,說是……十七爺之前買了東西,特意交代了讓來找您拿錢。”

俞星臣擰眉瞪向薛放,見他正把那個紅豆餅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點頭道:“又香又軟,好吃好吃。”

廖小猷趕緊又摸了一個棗泥酥餅給他:“這個也好,甜絲絲的。俞大人你吃不吃?”

俞星臣掃了眼廖小猷跟前那滿桌子的東西,方才他隻看見了,卻沒心思在意。

現在看到這許多東西……又看看兩個仿佛變成了糕點鑒賞大師的人,他歎了口氣,轉身出門。

之前俞星臣命把縣衙跟巡檢司的人都傳了來。

俞星臣想的總是快人一步,他早已經查過了任家在甑縣的親戚。

齊夫人的娘家不在本地,路途有些遙遠。

任家在甑縣,倒是有一個堂族親屬。

任秀才死有餘辜,俞星臣既然不想輕饒齊夫人,判個流放也是有的,既然這樣,康兒難免失了父母怙恃,得給她找個靠得住的親族撫養才是。

除了陸默相關,任家這裡,俞星臣交代縣衙的人,讓他們協助任家堂支,把府裡的雜事料理妥當。

包括老太太跟兩個孫子孫女的下葬各種,交代妥善處置,不得有任何疏忽輕慢。

如今陸默進京途中出事,隻怕京內很快也要傳他們回去。

此處事情已經不能再耽擱。

而且陸默出事的消息雖然如今城內不知,但難保消息走漏。

百姓的反應如何,也令人擔憂。

俞星臣心中盤算,正欲叫人,忽聽見門外傳來亂糟糟的響動。

他止步側耳傾聽,隱隱聽見說是什麼“油角糖糕兩斤”,“棗泥酥餅二十個”,“五香肘子兩個”,“鹵牛肉三斤”……等等,花式報菜名一般。

俞星臣起初發怔,不知道怎麼竟弄起吃的來,但即刻轉念想起薛放跟自己說的……

他倒是很會買。

不過,薛放當真是去買東西了?

俞星臣不知道,也並不想特意派人去查證。

但這麼多店鋪都派了人上門討賬,可見他跑的不止是一家兩家……

薛放為何有這般閒心去給廖小猷買吃的?

俞星臣嗬嗬了兩聲。

正要去廳內清淨一會兒,眼角餘光,望見前方角門處人影晃動。

俞星臣略微思忖,邁步。

楊儀好不容易才帶了康兒出來。

康兒淚眼婆娑,問她:“姐姐,娘為何給關了起來?”

楊儀沒法回答這個。

康兒問:“婆婆怎麼了?我爹呢?”

楊儀沒有辦法,她想到薛放那句“俞星臣擅長乾這個”,也很想就搪塞一句,讓康兒去問俞星臣。

她萬萬不想親自去傷一個孩子的心。

可是又一想,叫康兒去找俞星臣?

俞星臣會怎麼告訴她真相?

會不會直接說:你父親跟母親合謀殺害了弟弟妹妹,如今祖母跟父親都已經不在,母親也即將流放。

就算不這樣,俞星臣難道會有那個哄孩子的耐心嗎?他會在意康兒的感受嗎?

之前自己想要讓康兒跟齊氏見麵,他還那樣不近人情,甚至說她婦人之仁等等。

何況,楊儀方才可是聽人提過,說是俞星臣已經在跟縣衙的人交代,如何處置任家的後續事宜。

甚至任家的親戚都來了。

他辦事可真是一等的快速。

楊儀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由自己開這個口。

把康兒帶到小院:“家裡,發生了一點變故,康兒很聰明,該猜到幾分了吧?”

康兒絞著小手,點點頭。

楊儀試探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康兒道:“菁菁、跟君君……他們不會回來了!”說了這句,就已經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把楊儀抱緊。

楊儀摸了摸孩子的頭。

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有一件,已經足夠壓垮一個大人,何況康兒隻是個小孩。

楊儀道:“那你知道婆婆怎麼了嗎?”

“婆婆、病了,儀姐姐說過的。”

“是啊,婆婆病了……但婆婆不是壞人,她還是疼你們愛你們的婆婆。”

康兒的眼睛瞪大,含著淚,看著楊儀:“真的嗎?”

“真的,”楊儀擦擦她的淚道:“你晚上看見的螳螂妖怪,其實就是婆婆,她因為生病、臉才變了的,但是她心裡很愛你們,所以害怕有壞人來害你們,她跑到你房間外頭,就是為了保護康兒。”

康兒的鼻子抽了抽,又抱住楊儀哭了起來:“婆婆!”

楊儀深深呼吸,說道:“康兒彆哭,婆婆這麼疼你,一定想要康兒開開心心的。”

康兒聽了這句,猛地咬住了唇,流著淚點點頭。

楊儀望著孩子逐漸鎮定下來的麵色,決定說一個……違背她心意的謊話。

“你方才問為你的父親,你父親也病了,隻是他的病在心裡,他病的比婆婆還要厲害,康兒明白嗎?”

她不能告訴康兒真相,至少不是現在。

康兒流著淚:“可是、他們沒說過……”

“因為有的病症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甚至得病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楊儀溫聲道。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任秀才確實是病了,那是一種比老夫人更嚴重的“心病”,鬼迷心竅,蒙昧至死。

康兒小聲地問道:“那,儀姐姐能不能救救父親?”

楊儀搖了搖頭。

康兒的小嘴動了動,卻並沒有哭出來。

她隻是擔憂地凝視著楊儀:“那我娘呢?”

說起來,康兒對於父親的感情,並不如對祖母的深厚,當然,她最依賴的人,還是齊夫人。

楊儀說任秀才病了,康兒似懂非懂,似信非信,但要她接受,也並不難。

最困難的當然就是齊夫人。

就算失去了所有,對康兒而言,不能失去的恐怕就是她的母親,那是她最後的倚靠跟戀慕。

就如同一個母親同樣不能失去子女。

楊儀握著康兒的小手,她已經說了一個天大的謊,雖然是為善意。

但接下來的話,她不知怎麼圓。

領著康兒,送她回到靈樞屋裡,讓斧頭照看她。

楊儀慶幸俞星臣帶了斧頭跟豆子過來,他們兩個陪著康兒,總算能夠稍微緩解康兒的苦悶

出門向外,楊儀找到了縣衙留在此處的一名主簿。

他正在跟任家的親戚商議棺木等事宜。

楊儀默默地在門邊聽了會兒,見他們停了,才問道:“這兩個孩子的……要如何安葬?”

縣衙的一名主簿知道她的身份,便忙道:“回楊太醫,任家有一塊祖地,就想安葬在那裡。”

楊儀道:“把這兩個孩子,跟老夫人……葬在一處吧。”^_^思^_^兔^_^網^_^

主簿忙道:“回楊太醫,俞大人也是這麼交代的。”

楊儀愕然:“俞大人,俞巡檢嗎?”

主簿道:“是,正是俞巡檢大人,他已經特意交代過了,讓我們把喪事辦的體麵些,我們正商議著再請和尚道士念幾天經呢。”

楊儀無話可說了:“好,好……那你們商議吧。”

她出了院子,心中猶豫,一抬頭,卻見俞星臣站在對麵廊下,正望著她,不知是偶然看見,還是早就等候。

目光相對,楊儀微怔,繼而向著他走了過去。

先行了個禮,還沒開口,緊張地潤了潤嘴唇。

俞星臣道:“怎麼了?”

楊儀道:“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俞星臣轉身進了廳內:“說罷。”

楊儀垂著頭,不敢看他:“那個……康兒的娘親,你審過她了麼?如果她沒有動手,隻是知情……能不能……”

俞星臣道:“你是在給她求情?”

楊儀沒想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但想到康兒:“是。”

俞星臣道:“為什麼?”

“康兒、太可憐了,”楊儀的聲音很低:“若再沒了娘親,她……”

“那你想沒想過,就算留著齊氏,她又到底能不能把康兒教好?”俞星臣盯著楊儀:“在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幾乎神智失常的她,會是一個稱職的娘親?”

楊儀聽出他並不是直接回絕了自己“求情”的話,她慢慢抬頭:“她疼愛康兒的話,就會……就會好起來。”

“你確信,”俞星臣盯著她的眼睛道:“彆以己推人。”

楊儀訝異,竟不懂這四字之意。

俞星臣卻又轉身:“我的意思是,世人有百種,彆動輒拿你來衡量他們,嗬,要拿你來衡量,隻怕有一大半都稱不上是好人,剩下的那點兒,也都堪稱是聖人了……”

楊儀似懂非懂。

俞星臣道:“比如康兒的弟弟妹妹之事,如果是你,你會坐視不理?”

這句楊儀自然是懂了:“俞大人……”

俞星臣道:“我隻問你一句話,你真覺著康兒跟著齊氏,對她好?”

楊儀頓了頓:“是!”

俞星臣沉思片刻,道:“那也成,反正任秀才已死,她再怎樣隻是個知情不報,我可以酌情處置,不過要如何判定,還是得經過刑部。”

楊儀沒想到他真的肯鬆口:“多謝!”

俞星臣問:“你為什麼謝我?”

楊儀想起先前縣衙主簿說的,他交代把兩個孩子葬在祖母身邊的話,以及這令人意想不到的鬆口。

“多謝你的周全。”

“你覺著我周全?”

“有時候……你雖然不近人情,但……”楊儀冥思苦想,謹慎而誠懇地回答:“也許我對俞大人的了解,尚且不如自己所想的……多。”

楊儀沒看俞星臣的臉色,所以沒發現他在這一刻,臉色有何等精彩。

午後,京畿巡檢司有人來催。

俞星臣已經料理妥當,正欲啟程。

楊儀給齊夫人診了脈,她隻是先前受刺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