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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67 字 6個月前

神官忖度著,又道:“好的很,甑縣彈丸之地,我從不曾見過出色的大夫,今日倒要開開眼界。”

說到這裡,薛放突然道:“你這兒的密室在哪兒?”

陸神官微怔,片刻才笑道:“星官何必打趣,我這裡哪裡有什麼密室。”

薛放盯著他:“據我所知,像是你這樣行徑的人,家裡一定會有個見不得人的地方……”

陸神官脾氣居然出奇的好,搖頭笑道:“星官真真風趣。委實並無。”

薛放道:“方才我進來,看到前方陳列果然蓮花燈,不知何故?”

陸神官道:“那都是虔誠的信眾所獻。”

“為何還分不同種類?金的銀的,還有紙紮的。”

“自是因為信眾所貢獻的心意不同。”

“那任家的貢獻的是什麼樣兒的?”

“本來是十多銀蓮花,今日特換了一朵金的。”

“金子的花燈,得多少香油錢。”

“此事都是管事在料理。我並不插手。”

薛放笑了起來:“你既然是神官,隻為神祇辦事,為什麼又這樣會斂財?這裡是你的修行道場,你卻說不知數目,這話誰信。”

陸神官道:“我本有心照明月,星官何必相疑呢?”

“呸,”薛放說道:“我跟你不是一路的,你也少跟我來這套,我問你,今兒有沒有一個巡檢司的差人來此?你把他怎麼了?”

陸神官滿臉疑惑:“我並不記得有這號人……我這裡來的都是信眾,非信眾不可入內。”

雖然他的反應天衣無縫,薛放卻早是心裡有數:“你跟我扯謊?我雖不知你到底是哪一路神,但靈樞確實來過此處!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要好好地把他送到我麵前,我今夜不為難你,你若是冥頑不靈,就休怪我翻臉無情。”

陸神官道:“確實不知有這一號人,星官何必強人所難。”

“閉嘴,彆他娘的星官神官,這裡隻有巡檢司的差官,還有你這個刁民!”薛放毫不留顏麵地,又道:“你是執意不肯了?”

陸神官歎息,看向楊儀:“楊侍醫,不如且勸一勸星官,你說的話必定比任何人管用。”

楊儀道:“抱歉的很,我也正擔心我那一位朋友,對我來說他也是極重要不容有失的,請神官見諒,若您見過他,或者雙方有什麼誤會……這會兒說開還來得及,未必就傷了雙方的顏麵。可彆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才好。”

“無可挽回?”陸神官嗬了聲。

薛放道:“好話歹話你都聽了,我們也仁至義儘。來人!”

門口夏統領進來,薛放道:“把這神棍帶出去關在巡檢司,這裡一應上下人等儘數點清,羈押!”

陸神官道:“不知我身犯何罪?”

薛放道:“如今懷疑你謀害巡檢司官差。滿意了麼?”

“何必憑空誣賴,你們所說那位官差,可有人眼見他進了此門?”

薛放道:“你彆急,你要的什麼都會有。帶出去!”

陸神官見他鐵心如此,抬手道:“且慢。我有一樣東西,您見過了再做打算不遲。”

薛放道:“哦?你還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我看看。”

陸神官緩步走向內殿,將靠牆的櫃子打開,取出黃綢裹著的一物,走到薛放身旁:“請。”

薛放望著那塊黃緞,心中竟掠過一點不妙預感。

他抬手把緞子一掀,底下,竟是一塊兒金光閃閃的禦賜金牌。

中間用丹砂鑲嵌的一行字:禦賜神官陸默,常刑不究,死刑可免。

旁邊且有記載的年月,並皇帝年號。

夏統領震驚,臉色忐忑:“十七爺……”

楊儀也覺心驚,卻盯著上麵鐫刻的年月:“這上麵所記載的年號,距離現在已經二十餘年,可你的年紀不過三四十,難道你是十幾歲就得了皇上禦賜?怕是不對吧?”

陸神官微笑:“楊侍醫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讓你見笑,我已經六十有四了,此物,是當初在欽天監的時候,皇上所賜。”

第312章 一更一更君

◎雙修之法,巫醫之賭◎

薛放聽楊儀提起年歲的事情,本以為這神棍露出了馬腳。

聽陸神官侃侃應對,心中暗恨。

打量他的臉,皮膚光潤,頭發烏黑,怎麼也看不出是個五六十歲的樣子。

薛放瞥向那禦賜金牌。

其實這種類似於丹書鐵券般的東西,要跟宮內留存的另一式對上,才能辨認真假。

隻不過等閒無人敢偽造此物,而但凡見了此物的,也一概不敢質疑。

畢竟不管是偽造還是不認,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陸神官神色雖依舊溫和,眼中卻透出幾分自得:“星官,我說過你我本是一路,那又相煎何急呢。”

他將禦賜金券重新收好,說道:“我因為念在星官來曆不俗,先前才開門相迎,也任憑你們在我這道場裡搜了個遍,然而不還是一無所獲?我已經儘顯誠意了,您又何必步步相逼呢?”

“你不用得意,誰知道此物是真是假?”薛放不以為然。

陸神官臉色微沉:“星官,這話可不能亂說。”他擰眉道:“我確實不曾見過您所說之人。不過……方才楊侍醫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也許個中有什麼誤會。”

他走到門口:“聽圓何在?”

巡檢司的人衝進來,道場內眾人都給看押在房中,還有幾人站在廊下。

聽見陸神官召喚,一個人道:“師父,徒兒在此。”

陸神官道:“之前你記錄的今日進見的教眾,可記得有個巡檢司的人來……或者有什麼可疑之徒?”

聽圓道:“一應來的人都記錄再功德簿上,並無可疑。不過……”

“不過如何?”

“有一個人,雖則是信眾打扮,但看著麵生,而且他拿的香分明是來過的檀香,但問他規矩,竟全然不知。徒兒就將他打發了。”

就如同那些蓮花燈有三類一樣,來此的信眾手中所持的香火,也是分等級的。

陸神官問:“那人什麼長相?多大年紀?”

聽圓回想:“看著年紀不大,相貌頗清俊,外地人的口音。”

“那他去往何處了?”

“弟子並沒有留意,隻吩咐門上看緊些,彆放閒雜人等進入就回來了。”

聽圓旁邊也有人說道:“師父,徒兒也想起一件事,就在師兄把那人趕走後,住在芝麻街的柳掌櫃被人發現昏倒在巷子裡,救醒過來,柳掌櫃說他本是要來給傷了腿的父親祈福,卻不知怎麼就被人打暈了。必定是那人假冒!”

陸神官聽罷,回頭看向薛放跟楊儀:“兩位可聽清楚了?這恐怕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但他並未進入道場。”

薛放心裡門清,以靈樞的為人脾氣,既然找到這裡,混進來就罷了,若混不進來,這道場的門雖嚴牆雖高,卻也攔不住他。

陸神官跟弟子們這些話隻冠冕堂皇的說辭而已。

“既然見過了人,就更要問清楚了。”薛放道:“還有,除了這件事,你們這道場的賬簿,我也要查。誰知道這些進項背後,有沒有什麼不良。以及你所謂的要給那位胡小姐驅邪,現在懷疑你是對良家女子意圖不軌……”

要捉人,借口自然多得是,薛放不想放,那就有一百個法子不用放。

夏統領在旁聽得忐忑,懷疑薛放是不是把那塊亮瞎了人眼的禦賜金牌忘了。

幾乎忍不住要提醒他一句。

陸神官雙眸幽沉:“星官這是鐵了心要同我過不去了?”

“我跟你可沒有私仇,公事公辦而已。”薛放吩咐:“給我把人帶往巡檢司細細審問。”

夏統領如聞驚雷。

方才他見了金書,幾乎跪地,此刻還戰戰兢兢地。

他如何敢造次,麵有難色:“十七爺……”

陸神官也很意外,他還是頭一次遇見看了金牌卻不買賬的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其實多半人連金牌都不必見,就已經跪伏在他麵前。

陸神官再怎麼知天達地,畢竟沒跟薛放相處過,不曉得薛放的性情脾氣。

薛十七郎可不是個見了金牌就要下跪聽令的人。

楊儀本想攔著薛放,轉念一想又並未出聲。

薛放未必不知道假如金牌事發的後果,但他既然開了口,就是做了決定。

她隻要幫著他就行了。

而此刻她不勸阻,就是相幫。

陸神官望著薛放:“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薛放道:“怎麼了,你莫非要咒我?”

陸神官搖搖頭:“我自然不敢針對……可是,星官,我確實是為了你著想。你最好彆輕舉妄動。這裡是甑縣,不是京城。”

“京城如何甑縣又如何,不都是‘莫非王土’?還是說你把自己當成了這兒的土皇帝,覺著在這裡為所欲為了?你要是心裡無私,就痛快跟我走這一趟,你要是心裡有鬼……”

一個士兵從門外飛跑進來。

與此同時,薛放隱隱聽見牆外似乎有嘈雜的響動。

陸神官正臉色冷峭凝重,聽見這些聲音,麵上重又顯出一點淡淡笑意,似勝券在握。

那士兵先跟夏統領低語了幾句,夏統領一驚,趕忙回來,湊在薛放耳畔道:“十七爺,外頭突然聚攏了好些百姓……”

“乾什麼來的?”

“都是為了……”夏統領掃了眼陸神官:“十七爺,情形不太妙,不如……”

——“不許為難陸神官!”

高亢的叫嚷,穿透夜色衝了進來。

緊接著,仿佛是十數個聲音跟著大喊起來:“不許為難陸神官!”

群情激奮,似海潮將湧。

門外,吳校尉跟邱旅帥兩人如臨大敵。

兩處巡檢司的差官立在道場門口,而在他們麵前的,起先隻有寥寥的一兩個人,可很快,七八個,十幾個……甚至在夜色裡,依稀看到好多道身影,正紛紛地從街上趕來!

人群中,叫出了之前那一句。

頓時有其他人附和:“就是,管你是哪裡來的……敢動陸神官,就跟你們拚命!”

邱旅帥低低地對吳校尉說道:“這還隻是城內才知道消息的人,還有許多不知消息的……以及城外、入夜來不及進內的,如果真的要把陸神官押送到巡檢司,隻怕會釀成民變!”

若沒有懷中那個沉甸甸的“替身”符咒、親自見識過陸神官的厲害,吳校尉必定會以為邱旅帥再危言聳聽。

但此刻他清楚,邱旅帥所說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張。

因為倘若他也隻是個百姓,得了陸神官的恩惠,也必定會衝動腦熱、甚至死心塌地的為他豁出一切。

方才在等待薛放的時候,吳校尉也問起了邱旅帥為何會對陸神官這般忌憚。

邱旅帥告訴了他實情。

原來最開始,邱旅帥也如他一樣,很沒有把陸神官放在眼裡。

直到那次“五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