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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4 字 6個月前

道:“話雖如此,可是大公子藏匿那女子……這件事怕是已經傳揚出去,倘若叫人知道了那女子就是霜尺,那就再也蓋不住了。除非……”

顧朝宗道:“除非什麼?”

“除非顧提舉向那些地痞澄清,此處的女子正經是何人,捏造一個身份,先遮掩過去。”

顧朝宗屏息,他本以為俞星臣該提“殺人滅口”,沒想到竟是如此。

“嗬嗬,俞巡檢言之有理,可知我正也是這麼想的。”顧朝宗違心地回答,橫豎如今他隻求事情不鬨大,把唯一知道霜尺身份的俞星臣先安撫住再說。

兩個人商議妥當。顧朝宗走到堂屋門口,望著那些地痞們道:“誰指使你們來的?”

此刻已經有人認出了顧朝宗,戰戰兢兢,供認了兩個名字。

顧朝宗聽說是自己心腹,心頭惱怒,冷笑道:“本來是我家裡新買的一個丫頭住在這裡,卻給你們亂傳一氣,實在可恨!又糾結這許多人上門來鬨,幸虧沒有出大事,不然,定要你們幾個的腦袋!但就算如此,入戶滋擾,依舊要治罪,把他們送到順天府關兩天。”

眾地痞惶惶然,被士兵們押著往外走。

顧朝宗指著地上三個人,又沉聲喝道:“這幾個人,立刻帶去醫館診治,治好了再同樣關起來!”

俞星臣在旁看著他的行事,那三人分明是凶多吉少,他竟如此吩咐,顯然是誤導那些將被關押的地痞,讓他們以為還有救。

至於救好了,關在哪裡,關多久,自然不是他們能知曉的了。

活人被押走了,死的也被悄悄運走。

院子裡重又清靜。

顧朝宗跟俞星臣對視片刻,正欲開口,就見顧瑞河從內走了出來,他抬頭看向顧朝宗:“父親。”

當著俞星臣的麵,顧朝宗隻冷道:“你知道出來了?”望見他手上鮮血淋漓,還詫異是自己鞭打之故,可細看才知不對。

顧瑞河道:“是父親之前派的人,幾乎殺了霜尺。”

“住嘴!”顧朝宗忙喝止他。

自己才跟俞星臣“兩全齊美”,生恐顧瑞河再說出什麼來,萬一俞某人改變主意呢。

果真俞星臣皺眉,卻沒有開口。

顧瑞河盯著顧朝宗:“我求父親不要再為難她,不然的話,就休怪兒子不孝了!”

“你還不住嘴!”顧朝宗恨不得再打他一頓。

隻聽俞星臣開口道:“大公子你方才說什麼?”

顧瑞河跟顧朝宗一起看向他。

俞星臣道:“這裡哪裡有什麼霜尺,顧提舉方才說了,是家裡的一個丫頭,既然是個丫頭,又談何殺不殺,孝不孝的?”

顧瑞河尚且不知他的意思。顧朝宗笑道:“對,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罷了,誰會為難她什麼?”

俞星臣點頭:“這我就放心了。今兒出的意外夠多,我可很不想再節外生枝,尤其是……人命。顧提舉覺著呢?”

“俞巡檢說的很是。”

俞星臣頗有深意地看他:“這才是顧提舉說的‘兩全齊美’,我的人沒事,大公子跟他的人也沒事,顧提舉跟顧家自然也沒事。”

顧朝宗聽到這裡,隱約品出了一點不同尋常。

他盯著俞星臣,感覺自己仿佛……鑽進了一個無形的套子。

但他此刻卻也隻能答應著:“當然。”

顧朝宗挾雷霆之怒而來,悻悻然無功而返。

顧瑞河還不知發生什麼,但他尚且沒心思理會,仍是回去照看霜尺了。

俞星臣回到堂屋,廖小猷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雖已經儘量放輕了力道,可還是把俞巡檢戳出了兩三步。

廖小猷忙去扶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俞星臣站穩了:“無妨。”

廖小猷眨巴著眼:“你跟那個壞老頭說了什麼?他走的時候為什麼是那副臉色?”

“什麼臉色?”

“就像是……像是吃了一個黴爛了的花生仁,”廖小猷絞儘腦汁:“不對……是吃了一個很大的啞巴虧一樣。”

俞星臣笑道:“興許他真的吃了。”

“壞了的花生仁,還是啞巴虧?”

俞星臣罕見地有幾分促狹:“你說呢?”

俞星臣當然是跟顧瑞河是一夥兒的。

從顧瑞河中途“劫走”了霜尺,俞星臣就知道。

他清楚顧朝宗絕不會放過霜尺,且顧瑞河一早告訴過他顧朝宗的打算。

但同時顧瑞河也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說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畢竟俞星臣答應過保住霜尺的命,至於霜尺的命如何……是幸還是……那就看她的造化。

可俞星臣深知顧瑞河不是那種狠惡之人,所以霜尺歸他,俞星臣反而覺著是個不錯的歸處。

當初他對聞北薊跟霜尺的判決,惹來顧朝宗的不滿,如今自己竟出現在這裡,顧朝宗很容易就能聯想到他跟顧瑞河有些“勾結”。

可俞星臣竟先發製人,生生地用三寸不爛之舌扭轉乾坤。

俞星臣篤定顧朝宗是不敢鬨上巡檢司的,掐住他的七寸,反而逼得顧朝宗主動服軟,竟還欠了他的人情。

廖小猷不是那種七竅玲瓏心,但挺會看人。

顧朝宗臨去,大概是咂摸出一點兒味了,畢竟最後俞星臣說這裡沒有霜尺隻有一個丫頭的時候,想要保住霜尺的“氣味”太濃烈。

但反悔也無濟於事,畢竟七寸還在人家手裡。

俞星臣正笑對廖小猷,冷不防回頭,見楊儀正從裡間出來。

他略略收笑。

第301章 無限加更君

◎君心難測,先斬後奏◎

楊儀其實已經聽了一段時間了。

先前她專心為霜尺縫合傷口,全然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麼,在顧朝宗離開之後,才總算消停。

靈樞不等吩咐,趕忙再去打了水,洗了三遍。

楊儀又從搭帕裡翻找出幾顆藥丸,給霜尺吃了,交代了幾句。

正往外,隱約聽到俞星臣跟廖小猷的話,暫且站在了門內。

此刻來到外間,一時不知說什麼。

聞到手上還有些血腥氣,楊儀就從搭帕裡掏出自己造的金銀花白蜜膏揉手,頓時,一陣淡淡的芳香氣味散開。

靈樞看的奇怪:“儀姑娘,這是何物?”

楊儀道:“是我閒的時候調的,擦手用的。”

金銀花清熱解毒,可以內服,也能外用,白蜜也具解毒、滋潤肌膚的效用。

楊儀原本是按照“普濟方”上的記載,找到一種抹手的萱草膏調治法子。

隻是萱草始終不如金銀花更適合自己,畢竟她有時候會不免碰觸屍首……於是略加調整,考慮了幾種,終於在連翹,苦參,野菊等幾樣之中,選了金銀花。

她看靈樞好奇,就遞給他看。

靈樞拿著那個小瓷罐子,遲疑地問:“我能不能試試?”

楊儀笑道:“隨意。”

靈樞小心挑了一點抹在手背上,攤開後,果真清潤芬芳。

楊儀看他滿目驚喜,不由道:“你要喜歡,這個我用了給你不便,回頭我另給你一瓶新的萱草膏,那個更適合。”

靈樞一驚,先看看俞星臣,才小心翼翼地:“我、這不是成了我跟儀姑娘要東西?”

楊儀笑著搖頭:“彆說見外的話。”

現在除了俞星臣對她來說兀自有點兒“礙眼”,就連靈樞……因為這一路走過來,觀感之類早跟先前不同了。

廖小猷也走過來,好奇地把銅缽般的拳頭伸過來:“給我也試試。”

靈樞看看他偌大的拳頭,又看看那一小盒藥膏,要抹遍了隻怕一盒就要見底。

於是小挑了一點,廖小猷聞了聞:“香倒是挺香,可惜不是能吃的。”

俞星臣在旁看著,不好說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的身份在這裡,總不能跟廖小猷一樣,也上前伸出手去。

何況俞星臣知道自己不招楊儀待見。

楊儀卻走過來主動問:“俞大人,霜尺……跟大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俞星臣請楊儀出來外頭。

在廊下,就把來龍去脈略跟她說了。

楊儀聽的發怔。

她先前雖然不知道顧瑞河跟霜尺的首尾,但看著顧瑞河死守霜尺的樣子,也猜出了幾分。

可就算聽了俞星臣講述,她仍是不能明白,兩個人怎麼就……

楊儀其實對霜尺並無惡感,恰相反。

一來楊儀知道,霜尺為娼,並不是她自己的過錯,從小被家裡賣了的窮苦女孩子能有什麼選擇?

二來霜尺雖則是不良身份,但為人卻有情有義,尤其是在聞北薊的事上,知恩圖報,肯豁出性命為他,也算是個忠烈之人。

比許多薄情寡義的世人更難得,論起品性,竟是極可貴難得的女子。

至於顧瑞河……性情自然不是顧瑞湖那樣的混賬,但他到底也是顧家的人,從小的身份教養跟霜尺大相徑庭。

更何況死的那個又是他弟弟,為此,先前顧瑞河在巡檢司裡他還曾對霜尺發難。

怎麼顧大公子就會喜歡上霜尺?且就到了這種地步?

俞星臣看她出神,問道:“可還有什麼不解之處?”

楊儀可不想跟他探討這種事情,隻說道:“今日顧提舉既然已經知道了,日後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隻怕霜尺依舊性命堪憂。大公子雖然有心……但畢竟身為人子,隻怕……”

俞星臣道:“這應該不會。”

“嗯?”

“顧朝宗未必會再向霜尺動手,他今日已經答應過了。他若是敢殺霜尺,顧家藏匿流放人犯的事情就會鬨到巡檢司。他應該不敢冒險。”

楊儀想到廖小猷跟他說什麼、顧朝宗像是吃了啞巴虧似的。

“你做了什麼?”她問。

“沒什麼,不過……”俞星臣一笑:“聞北薊疑心我出爾反爾,所以非要你作保,我卻不想平白背上一個無信之人的名頭,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楊儀疑惑。

方才出門之時看見他臉上那種略帶促狹的笑,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俞星臣能有的笑容。

本以為很了解他,可時不時竟發現,原來他這樣陌生。

簡直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楊儀不願意再想下去,便道:“話雖如此,隻是她的傷情嚴重,要著意看護,在這裡……萬一有個意外……”

俞星臣道:“放心,大公子自然會安排。”

楊儀回頭看看裡屋:“那好,我寫幾個方子。”

這院子裡的下人們,之前都給那第一波來的侍衛趕到了後罩房裡關了起來。

俞星臣沒叫去放人,畢竟自己跟楊儀在這裡,人多口雜的反而不妙。

索性都交給顧瑞河去處置。

楊儀寫過方子,交代了顧瑞河後,俞星臣也把跟顧朝宗的“談判”簡略地告訴了大公子,又提醒他:“此處不宜再住了。儘快搬離。”

顧瑞河之前發現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