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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66 字 6個月前

以顧朝宗的脾氣,恐怕先要把他活活打死。

所以他不敢出聲。

顧瑞河看了他幾眼,卻沒有為難追問。

隻在心裡默默忖度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他起初隻往漕運上想,最近南邊的船路上翻了兩艘,確實有些虧空,但……

一直快到顧府的時候,那傳話之人忍不住,提醒道:“公子,這次……您可要小心了。”

顧瑞河聽了這句,望著對方明顯擔憂的眼神,心頭一震。

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倘若是漕運上的事,今日又不是休沐,為什麼顧朝宗會在家裡跟他說?

一個時辰之前,他還在漕運司見過顧朝宗,為什麼特意回了家?

心裡那點被壓著的隱秘突然間冒了出來,顧瑞河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感。

府門口下了馬,顧瑞河進門,回頭看看跟隨自己的侍從,終於招手叫上前,低低吩咐道:“你們立刻去……”

還沒說完,裡頭顧家的大管事已經飛快走了出來:“大公子回來了?老爺正等著呢。”

顧瑞河對侍從使了個眼色,邁步進門。

上房。

院廳之中,顧朝宗獨自一人坐著。

見顧瑞河進門,行禮,顧朝宗冷颼颼地打量著他,卻不開口。

顧瑞河深深吸氣:“不知父親傳兒子回府,是有何事吩咐?”

“嗬嗬,”顧朝宗笑了兩聲,道:“你叫我什麼?”

顧瑞河聽語氣不對,即刻跪地:“父親!”

“你還認我是你的父親,”顧朝宗的笑裡已經透出幾分猙獰,磨牙道:“隻是在我看來,我卻是養了個仇人!”

顧瑞河垂首:“父親這話從何說起!兒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父親隻管訓誡,切勿如此……兒子怎麼當得起。”

“訓誡,”顧朝宗冷哼了聲:“你彆忙,待我問明白了,自然有的訓。”

他微微抬頭:“我問你,你可要好好地回答——之前那個跟聞家的小畜生一起害死了你弟弟的賤/婊/子,她到底怎樣了?”

顧瑞河低著頭,臉色已然慘白,知道確實是東窗事發:“兒子……不是已經稟告父親了麼……”

“現在要你再說一次。”

顧瑞河的手在膝頭緊緊地一抓,又鬆開,汗滴從臉頰上滑落。

“怎麼了?還是說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忘了?”

顧瑞河垂頭:“父親……”

他在想顧朝宗未必就真的知道了底細,是不是該再負隅頑抗些。

誰知顧朝宗道:“或者,你要我從小南街上把那個賤/婊/子揪出來,扔在你的跟前,你才會記起來?”

顧瑞河猛然抬頭,臉上沒了血色。

“你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會在這裡問你?”顧朝宗道:“我隻是沒想到,我果真是養出了一個反叛的畜生!”

顧瑞河已經慌了。

父親竟連自己把霜尺藏在哪裡都知道,他隻盼事情沒有到達最壞:“請、父親恕罪!”大公子把心一橫:“這、這都是兒子……一時鬼迷了心竅……父親要如何責罰,兒子一概領受,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霜尺,求父親高抬貴手,畢竟當初她也是身不由己,其實沒有真的害過弟……”

一句話還未說完,顧朝宗起身,狠狠一腳踹中了顧瑞河的%e8%83%b8口。

顧瑞河被踹的向後跌了出去,捂著肩頭,踉蹌起身:“父親……”

“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呢,原來竟還是為了那個賤人求情?你好啊……如今翅膀還沒硬,就開始窩裡造反,跟我陽奉陰違的,那賤人明明跟聞家小畜生合謀,你居然敢……”

顧朝宗咬牙切齒地看著顧瑞河:“倘若你偷偷地把她放了,我還不至於這樣……你竟然把她弄在那裡,做什麼‘金屋藏嬌’的把戲!難道家裡沒有乾乾淨淨相貌出色的丫頭,或者這京城內你要什麼女人不得?你偏看上那個爛/婊/子!你把自己當什麼了?你把顧家當什麼了!”

顧瑞河戰戰兢兢,等他說完了,才問道:“父親……把霜尺怎樣了?”

廳內一時死寂。

顧朝宗死死地盯著顧瑞河,半晌道:“我說了這麼一大通,你卻隻關心那賤貨的生死?”

“求父親、彆為難她……”

顧朝宗已經沒法控製自己的怒氣,左顧右盼。

終於看到自己先前回來時候拎著的馬鞭,顧朝宗不由分說取了過來,劈頭蓋臉向著顧瑞河揮去:“狼崽子!罔顧人倫的畜生!我怎麼養出你這樣沒出息的東西!索性打死你完事!”

顧瑞河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火辣辣地被掀了一鞭子。

繼而是頸間,身上。

顧朝宗挾怒出手,力道極猛。

“父親……”顧瑞河抬手擋住臉:“父親息怒。”

顧朝宗停手:“你說,你還惦記不惦記那賤人?”

顧瑞河抬頭,臉上一道血痕,鮮血順著臉頰向下,滑到了頸間。

“你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顧朝宗把鞭子扥了扥,發出沉悶的聲響。

顧瑞河被打的微微發抖,但此刻他擔心的竟還是霜尺的生死,自己父親的手段他豈會不知道?一時心如油煎。

這麼一遲疑,顧朝宗的怒火又上來了:“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竅,死不悔改了!那婊/子給你吃了什麼[***]?讓你這麼死心塌地?你放心……我打死了你,自然會再慢慢地把她活剮了……把她沒受過的那些變本加厲還給她!”

“父親!”顧瑞河抬頭,不顧一切地:“你不能這樣!”

“我怎麼不能!”顧朝宗說一句,狠狠地一揮鞭子:“你倒是看看我能不能!”

顧瑞河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

府裡的人隱約聽了消息,顧朝宗的夫人江氏聞訊趕到,隻是看裡間地上血跡斑斑,那鞭子又不長眼睛,她如何敢進去,隻在門口求道:“老爺,老爺手下留情!”

這等輕飄飄的話如何管用?就在越打越狠的時候,一道人影從外奔了進來:“舅舅!”她不管顧朝宗揮動的鞭子,竟衝上前。

顧朝宗瞥見是她,忙把手腕一抖,堪堪地將鞭稍甩開:“甯兒,你乾什麼!”

楊甯瞪大雙眼看著血淋淋的顧瑞河,聲音也有點失控:“舅舅要把哥哥打死?”

“你不用管,我自己教訓兒子,輪得到你來說話?”顧朝宗冷笑。

楊甯道:“我不是管舅舅教訓兒子,我隻是想問問,難道外公也願意看到舅舅把哥哥打死?”

這句話像是掐住蛇七寸的手,顧朝宗一哽。

不過在小女孩兒麵前,這臉如何丟的起,顧朝宗冷笑:“你趁早彆提你外公,要不是你外公告訴我,我至今還蒙在鼓裡,不知道這畜/生在外頭乾的那些醜事!”

顧瑞河心頭生出一股寒氣。

“甯兒,你是個沒出閣的女孩兒,你最好彆沾手這些,”顧朝宗又瞥著楊甯:“你要是知道他乾了什麼,你隻怕還巴不得我痛快打死他!”

此刻顧瑞河踉蹌起身,往外奔去。

顧朝宗驚怒:“你去哪兒?”

大公子一聲不響,隻飛快出了廳門,顧朝宗怒吼:“畜生,你眼裡當真是沒有我這個父親了!你真的要反叛出顧家?來人,給我……”

他正要叫人攔住顧瑞河,楊甯喝道:“舅舅!你真的要讓下人都知道……然後把這件事鬨得滿城風雨嗎?”

巡檢司。

薛放在門口下車,門房跟士兵們看見他,都圍了過來。

五六隻手一起伸出來,扶的扶,攙的攙。

十七郎笑道:“乾嗎?我又不是坐月子,瞧你們這德行。”

大家因為知道他受傷不輕,心裡都惦記著,突然見他來了,自然格外的殷勤。

聽了這話,雖不知他傷如何,可此種精神,已經叫人欣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即也跟著大笑:“十七爺,我們多伺候伺候您,儘儘心意,隻管說什麼坐月子。”

“你們懂什麼!”有個巧嘴說道:“十七爺因為好事將近,想到坐月子有什麼稀奇?”

正一團歡樂,就見馬車裡楊儀探身出來。

那說話的吐吐舌頭,捂住嘴。

大家見了楊儀,即刻收斂,不敢再油嘴滑舌,簇擁著薛放跟她進了門。

薛放按照這些人的指點,往後廳去。

才進院子,果真就看到俞星臣在跟一個手下說話。

靈樞跟前卻站著個半大孩子,身上衣裳雖然沒換,但臉跟手已經洗過了。

薛放一看便眉開眼笑,大聲招呼道:“俞大人!恭喜恭喜,不過才一日不見,孩子已經這麼大了?”

早在他一步進門的時候,俞星臣已經瞥見,聽了這明顯揶揄的話,他便不理。

薛放卻親切地看著康兒:“來來來,叫叔叔。叔叔等會兒給你見麵的紅包。”

康兒看來了這些人,先是膽怯,但看薛放相貌俊美,楊儀容顏昳麗,竟還有個看著比自己大點兒的男孩子,身旁還跟著一隻黑狗。

她一路上經曆波折,此刻還有點害怕狗,稍微往靈樞身邊躲了躲,可聽見薛放招呼自己,又見他生得好看,心裡倒是有幾分歡喜。

康兒瞪圓眼睛,怯怯地問:“哥哥,你是誰?”

“什麼哥哥,叫叔叔,”薛放糾正她,一邊笑道:“我是你爹的同僚,你可以叫我十七叔叔。”

“十七……”康兒眨了眨眼,突然驚呼:“你就是那個很厲害很厲害的薛小侯爺?”

薛放揚眉:“原來我這麼有名?”

康兒忘了怕,激動地衝過來,圍著薛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薛放吃驚,轉頭對楊儀道:“你還說我像是豆子,你瞧瞧……來了一個正宗的。”

豆子在旁看著康兒圍著薛放打轉,確實有它的風範,不由也湊上來。

康兒見它乖乖地,又生得和善,便不再懼怕,小心翼翼摸了摸它的頭,豆子咧嘴笑,搖動尾巴。

楊儀在旁揣著手,微笑。

早在聽說這消息的時候,楊儀心裡就不太相信,隻是奇怪這種傳言從哪兒來的,前世她可從沒聽說過。

如今見了這康兒的年紀,大小,自然是不可能的。

隻是薛放的興趣卻一點不減,反而樂在其中。

楊儀望著他笑嘻嘻地,無奈之餘,心裡也隻覺著好笑。

這個人,關鍵時候他最能頂得住,最為可靠,但偏有的時候,卻幼稚的令人無法形容,這般脾氣,看著簡直比康兒還小些。

薛放逗了會兒康兒,就又問俞星臣:“俞大人,什麼時候認祖歸宗,我怎麼聽他們說你已經安排上了呢?”

俞星臣道:“不勞小侯爺操心。”

靈樞見不得主子被他欺負:“十七爺,康兒不是我們大人的,她隻是因為家裡出了事,上京來報案的。”

薛放疑惑:“報案?什麼案……這麼小的孩子……”

靈樞心想告訴他也好,免得他總是逮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