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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7 字 6個月前

藥給我喝了。”輕輕地扶住他的頭,就用碗把剩下的藥喂給了他,果真薛放也喝光了,沒再要求彆的。

楊儀又找了顆安神丸給他吃了,喂了兩口水。

薛放朦朧道:“我有點困了,你上來跟我一起睡。”

楊儀答應著,果真又爬到床上,在他身旁臥倒。

薛放抱著她,不放心地呢喃:“姐姐,你可彆食言……”

“睡吧。好好安睡,康複的快。”

“唔,很快……”薛放懷著美夢答應著,合了雙眸。

楊儀等了會兒,聽十七郎呼吸沉穩,仿佛已經睡著。

她小心又探過他的脈,先是左臂,又是右臂,這次,她隱約地竟聽見了一點動靜!

右手腕上微弱的動靜,仿佛是無邊暗夜裡的火苗,又像是枯萎的荒漠裡冒出的一點嫩芽,讓楊儀幾乎忍不住喜歡的嚷出來。

右臂的脈有了動靜,那就是說明她為薛放接的脈……沒有出錯,至少沒有大錯。

若是一直都死寂,那自然是血脈不通,血液無法循環,那就……糟糕了!

直到此刻,才有了一點喜極而泣的感覺。

楊儀隱忍著,不想驚動薛放,隻稍微給他蓋了蓋被子,後退了數步。

擦了擦溼潤的眼角,楊儀竭力鎮定,麵上忍不住的笑意綻放,向著虛空,雙手合什連拜。

先前他一直不醒,叫她的心七上八下,現在人也醒了,右臂似乎也又恢複的勢頭。

身體的調養,總要慢慢來。

楊儀不敢多想,一想就忍不住要流淚,因為過於歡喜。

不過薛放這裡的心放下,倒是又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楊儀披著長衫,開了門。

此刻,院子外的動靜還隱隱約約,院內卻安靜一片。

屠竹跟小甘又回了廂房,開始換新一輪的藥熬,依稀地,能聽到兩個人說話的響動。

楊儀抬頭,卻果然見黎淵立在廊下,本來正望著前麵牆頭的方向。

他自然知道楊儀出了門,轉頭看向她,卻沒出聲。

她忙了整天,頭發在發頂上挽了個髻,鬆鬆散散,臉色還是那樣玉石清雪一樣的,隻是眼神中卻總算多了些光芒。

黎淵當然知道,這光芒是來自何處。

“你出來做什麼。”他終於開了口。

楊儀走到他身旁,靠著門邊站住,想了會兒:“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規矩,可是日夜這樣……叫我卻過不去。何況你又有傷,你若不想回去,就到西廂房裡歇著,有什麼動靜想必你也能聽得到。”

黎淵道:“我習慣了。你就當我不在便是。”

“小黎,”楊儀轉身麵對他,正色道:“我真當不起。”

四目相對,黎淵道:“有什麼當不起的。你救過我的命,我又欠過你的情,我覺著當得起就行了。何況也不是你逼我在這裡的,等……我察覺你身邊兒沒危險了,我自然就走了。到時候你想見我都難。”

楊儀本來是想讓黎淵歇著的,可聽到最後一句話,心頭卻一震。

“我沒覺著你欠我什麼……”楊儀微微歎息:“何況就算有,先前在來的路上,我強留你救人,也算抵過了,如今我隻在意你身上的傷,先前偏偏又淋了雨,到底怎樣了?”

黎淵聽她說著,聽到前半截,臉色微冷,聽到最後一句,才又緩和了幾分:“沒什麼大礙。”

“我看看吧。”

黎淵一笑:“你不怕裡頭那個知道了又要叫嚷。”

“他睡了,”楊儀答了這句,又有點不好意思:“你不用在意十七說什麼,他就是那樣的脾氣,其實他也不想你有事。”

黎淵哼道:“這可未必。”

楊儀搖頭:“總之,勞煩你讓我看看吧,好歹讓我放心。”

黎淵默然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將束衣帶解開——他傷的地方不是彆的,正是腰腹間,但凡動作必定碰到。

而楊儀看他綁得很緊的衣帶,就已經覺察不妥,當黎淵摘下衣帶之時,就算廊下光芒昏暗,楊儀依舊看的清楚,他衣襟上殷出了大團血痕!

楊儀震驚地看了看黎淵的臉,懷著一絲希望自己看錯的念頭,親手將他衣帶解開。

他的中衣是黑色的,但摸上去,卻透著濕,楊儀手指微涼,掀開中衣看去,見腹部五個孔洞,血已經變作淡黑色,傷口散發著一股不祥的氣味。

挺長一段時間,楊儀氣滯於心。

“你……”她忘了自己該說什麼,過了半晌才驚怒交加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瘋了!”

黎淵的臉色卻淡淡地:“沒傷到內裡,沒什麼大礙。”

“你、先是用火燒過,又因為跟人動武,外傷綻裂,偏偏還淋了雨……也沒有及時處理好生休養,你難道不覺著疼?”楊儀覺著,黎淵或許沒瘋,那瘋的就是她:“你再這樣,就真的要爛到內裡,那時候就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黎淵睨她一眼:“是嗎?”

“什麼是嗎,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楊儀氣的聲音都發了顫。

黎淵看著她這樣的神情、語氣,唇邊卻露出一點笑意:“哦。”

楊儀直直地看了他片刻,還是把滿肚子的話咽下。

下意識地咬了咬唇,卻碰到先前的傷,楊儀“嘶”了聲,

可想到要給黎淵處置傷口,那時候的疼可……

“我、要立刻給你把傷口清理妥當,那一定會很疼。”楊儀低聲,很不願意這句話從自己嘴裡冒出。

黎淵卻道:“不要緊。我最不怕的就是疼。”

“你彆說這話!”楊儀轉開頭:“讓人聽了……難受。”

黎淵瞧出她的臉色不對,果真不說了。

“隻是,你不能再跟人動手了,要靜養至少半個月。”楊儀盯著他:“你能做到?”

黎淵沒有立刻回答。

楊儀上前一步,有些狠狠地盯著他:“答應我!”

“好……好吧,我儘量就是了。”黎淵唇角一揚。

此刻,他竟然想起先前楊儀在東城門外,當眾嗬斥薛放的情形……那時候他在旁邊看著,震驚之餘,竟依稀地有點羨慕。

因為黎淵知道,楊儀是因為極關心薛放才那樣,因為她把薛放當作了自己人,才會那樣旁若無人,滿懷關切,而薛放自然是知道這點。

黎淵也想當她的“自己人”。

楊儀走到台階前:“竹子……”

輕輕叫了兩聲,屠竹立刻聽見,趕忙跑出來:“儀姑娘,什麼事?”

“你到這裡看著十七爺。有什麼不妥立刻叫我。”

吩咐過後,楊儀對黎淵一招手,領著他進了廂房。

屠竹目送他們到了裡間,這才開門,才進內,就聽薛放低低咳嗽了聲。

燈光下,他眉頭微蹙,看向門口。

“十七爺……”屠竹趕忙跑到床邊:“您怎麼樣?”

“哼,”薛放的唇一動,嘀咕道:“還說不離開我呢。騙子,我可記……”

屠竹嚇了一跳,剛要解釋,薛放卻又合了眼皮,竟又睡了過去。

第282章 三更三更君

◎此生不負,重振旗鼓◎

廂房那邊,小甘正在打盹,聽楊儀把屠竹叫了出去,正不知何事。

忽然看楊儀領著黎淵進來,小甘忙跳起來:“姑娘,怎麼了?”

楊儀道:“拿傷藥,熱水,燙過的細麻布。”

回頭吩咐黎淵:“把上衫除去。”

又對小甘道:“有沒有乾淨的衣物,準備著給他更換了。”

小甘正忙的打轉,聞言道:“我記得竹子哥哥帶了兩套,他們身量差不多,可以拿一套……隻要黎大哥不嫌棄。”

黎淵垂眸:“多謝。”

楊儀端詳廂房裡頭,除了兩張桌椅,隻有靠窗邊有個暖炕,便叫黎淵上去躺著。

黎淵忽地有些不好意思:“我坐著就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儀默默地盯著他。

黎淵被她瞅了會兒,還是起身過去乖乖躺了。

縣衙,內宅。

巫搗衣的閨房之中。

靈樞一劍解決了那老婆子。

巫搗衣眼見如此,頓時變了臉色。

她見靈樞轉身,又聽外頭的動靜不對,心念轉動,竟一把拉住了巫知縣:“都給我站住!”

巫丹殷先前被那老婆子一掌打倒,嘴角已然沁出血來。

此時抓在他肩頭的這隻手,明明極其熟悉。

之前她不是這樣……猙獰必現的,而是用力極輕柔地在他肩上捶著,隻為消減他的疲累。

那麼溫柔可人,孝順之至,誰見了不多誇他一句,有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兒。

卻竟然不是!

想想看,他的親生女兒,搗衣,竟然在那麼小的年紀,就跟隨她的母親一起去了。

而這麼多年,他竟一直都蒙在鼓裡,把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當作親生女兒般愛護。

不知道是錐心刻骨的傷痛,還是無可名狀的憤怒。

巫丹殷的淚,從眼中滾落出來。

“你這畜生,”巫知縣閉了閉雙眼,聲音都在哆嗦:“我隻恨我有眼無珠!”

巫搗衣在他背後,聽了這話,麵上閃過一絲愧色,手下卻一緊。

巫知縣被她掐住脖頸,無法動彈,連話都說不出來。

俞星臣正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自己的手。

他先前從楊儀的“毒/藥”裡受了啟發,就叫靈樞給自己也弄了點兒可以“出奇製勝”的東西,本來是為有備無患,沒想到這麼快“旗開得勝”。

俞星臣見狀道:“巫小姐,你想乾什麼?”

巫搗衣盯著他:“很簡單,我要你們死。”

俞星臣麵有難色:“這……請恕俞某不能從命。”

巫搗衣冷笑了兩聲:“俞巡檢惜命,那就把薛不約殺了,橫豎你們兩個一定得死一個。不然我就殺了他!”

“你要殺巫知縣?”俞星臣疑惑地望著她:“殺你的父親?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不是我的父親!”巫搗衣冷道:“你自然清楚。”

俞星臣一本正經:“雖非生父,但這麼多年來,巫知縣並未薄待你,他可一直把你當作親生女兒般疼愛。想必,你的生父也不過如此了吧?”

巫搗衣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目光挪到巫丹殷身上,卻又移開:“我沒有什麼生父!至少從未見過……你也不用再說!”

她才說了這句,從身後床帳旁邊又閃出一人。

卻是個蒙麵男子,他一眼看到現場情形,即刻用倭語粗聲粗氣地說了幾句話。

巫搗衣眼神微變,看了看俞星臣,喝道:“住口。”

那蒙麵男看了看她,突然上來,粗魯地把巫丹殷拉了過去。

不由分說地將刀子架在巫知縣的肩頭,他向著俞星臣道:“姓俞的,薛十七在哪裡,快快把他帶來。”

俞星臣驚愕道:“你問我?小侯爺那種性子,豈是彆人能夠左右的,請恕我無能為力,你若是想見他,隻管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