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小小的沁州,亦是妖風陣陣,令人不可小覷。”
他喃喃了一句,突然皺眉:“又或者……這二者之間是有關聯的。”
靈樞不懂:“大人指的是什麼?”
俞星臣道:“這件事表麵上看來,是因為我破了灌江浮屍案子,拿住了王保長,但……”他的眼神幾度變化:“沁州跟海州距離本就很近,也許背後的人對我動手,不僅是為浮屍案,還是為了海州……”
靈樞還是不太明白。但他隻惦記一件事:“大人,既然林旅帥庇護王保長確鑿,而謀害大人的正是王保長馬渠眾人,那麼,事不宜遲,得趕緊將那些狼心狗肺之人緝拿歸案,然後好跟陳十九郎他們彙合。”
“馬渠所去的那所宅院是誰所有,裡間是何人,尚且不知。”俞星臣搖頭:“明日一早你再去打探,務必查明。”
靈樞隻得領命,又見時候不早,便讓俞星臣安歇。
俞星臣看了看窗外沉沉夜色,從這裡自然看不到海州,但他仿佛能感覺到自海上吹來的風,風裡似乎透出了某種異樣的味道。
他想起了那連綿半月的雨,也快到時候了。
次日寅時左右,靈樞出了客棧。
他按照俞星臣的吩咐,遠遠地盯著那所宅院。
此刻天色絕早,路上並無任何行人,靈樞靠牆閉眸,等了大約兩刻鐘,耳畔聽到門開聲。
他悄悄閃身向著那邊看去,卻見大門口陸陸續續走出幾個人來,昨夜的那馬渠也在其中,隻是他正弓著身子,竟是一副極諂%e5%aa%9a的姿態。
靈樞皺眉,凝眸細看,見有一道人影從門內快步走出,並不高大,但自有一種懾人的氣質,奇怪的是,他的頭上竟戴著一頂氈笠,帽簷低垂擋住了大半個臉。
靈樞滿心想看清楚點,稍微向外探了探身子。
可就是在他一動的這瞬間,那戴著鬥笠之人突然間止步!
靈樞心頭閃過一絲涼意,而那人微微地側頭,看方向,竟正是往自己這邊兒!
“不好!”靈樞大驚。
他不曉得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他現在所站的位置,足足一條街那麼長,連護院的狗子都聽不見異樣。
而方才靈樞的動作也是極其細微,隔著這麼遠,那人為何竟會發現?
但不管是多不可思議,那人確實發現了自己,這是無可爭議的。
靈樞立刻做出了反應,他迅速閃身後退。
事實證明,靈樞的決定極其正確,就在他急退的瞬間,那鬥笠人一揮手,有兩三道黑色身影鬼魅一樣向著靈樞藏身的方向閃來。
靈樞屏住呼吸,施展出平生武功,頭也不回一路狂奔,卻不敢就回小客棧。如此你追我趕,幸而他之前閃的快,終於將那些人甩脫了。
那幾個黑衣人追不到人,麵麵相覷,便仍撤回。
靈樞聽到他們都離開了,這才敢放鬆呼吸。卻仍是驚魂未定,竟不知道哪裡來了這麼多的高手!
同時靈樞意識到,不管是陳獻還是俞星臣,這一次都大意了。
誰能想到,他們所麵對的竟是這般棘手的對頭。
假如這些人就是俞星臣所說的幕後黑手,那麼僅僅靠他跟俞星臣兩人,是絕不可能掌控局麵的。
靈樞咬了咬牙,又等了片刻,察覺確實沒有動靜後,才扭身離開。
等靈樞回到小客棧,天色已經放明。
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之前靈樞因為疑心之故,所以並沒有直接回來,而是又在街上轉了會兒,確信沒有人跟蹤。
進了門,向俞星臣說了自己所見所感:“大人,那些人來路可疑!咱們還是趕緊離開,去跟十九郎彙合為妙。”
靈樞有一種預感,雖然他跟那鬥笠人尚未對過一招,可對方隻一瞥之間就確定他藏身所在,這已經不是尋常高手的範疇了。
靈樞並不是妄自菲薄之人,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
何況除了那人之外,其他追蹤他的人,也並非泛泛之輩。
他隻想要保護俞星臣周全。
俞星臣聽完靈樞所說,眉頭微蹙。然後他道:“不對。”
靈樞忙問:“怎麼不對?”
俞星臣道:“走,去巡檢司!”
靈樞一驚:“大人……”
巡檢司林楓跟王保長馬渠等是一夥兒的,這時侯前往豈不是自入虎%e7%a9%b4,自投羅網?
俞星臣已經開門,靈樞隻得跟在身後。
兩人出了客棧,俞星臣環顧周圍,忽然對靈樞道:“小心些。”
靈樞本來沒怎樣,聽了這句,突然覺著身上好像被什麼紮了幾下。
那是一種不安的直覺。
“大人!”靈樞意識到不對頭,上前一步緊靠著俞星臣:“是、是有人……怎麼可能!”
這個藏身之所,原本無人知曉。
如今卻有人在周圍監視,那隻有一個解釋,是之前他在回來的時候,還是給人盯上了!
然而靈樞自覺已經非常警惕,明明一刻鐘就能回來,他饒了多少路,就是為了避免被人綴上。
但居然……
靈樞心中大為後悔,極度愧疚。
俞星臣卻淡淡道:“莫慌,他們現在拿不準咱們是怎樣,所以還沒動手。”
他不會武功,卻更泰然自若,如無事閒逛般,甚至在一處泥娃娃的攤子前逗留片刻。
那對兒金童玉女的泥人兒捏的惟妙惟肖,眉開眼笑,憨態可掬。
俞星臣被吸引,拿起來看了又看,他這般舉止本隻是打掩護,可越看越竟喜歡上,便掏出了幾個錢,買了這對兒小孩兒。
將這對兒娃娃捧在手心,俞星臣笑對靈樞道:“你猜我是怎麼知道有人盯著咱們的?”
靈樞自己都沒發現,又怎會知曉:“大人……是我大意了。”
俞星臣道:“昨夜你說的對,這幕後之人超乎了我跟陳十九郎的預計,若說大意,也是我們兩個大意。”
他說話間,把手中的男娃娃舉高了,說道:“你看前方那個女子。”
好像是個早起買菜的婦人,挽著個籃子,邊走邊四處張望。
靈樞警覺,以為他是說那人是個刺客,但看了又看,並無什麼不妥。
“大人何意?”
俞星臣歎道:“不是叫你看她,是叫你看她在看什麼。”
靈樞一震,複留神,卻見那婦人東張西望中,不時回頭向身後某處打量。
俞星臣淡淡道:“她自然是發現了異常之人,才會麵露那種表情。我不知刺客在何處,但偏偏是這些普通人,卻能給我們一一指出來。”
兩人就這麼閒逛似的,一路走,一路到了巡檢司。
巡檢司的士兵猛地看到是俞星臣,大驚失色,以為見了鬼。俞星臣淡淡道:“去稟告林旅帥,我有要事。對了,把賈知縣也請來。”
他說著便邁步向內,還不到正廳,裡頭林楓飛跑而出,一眼看到俞星臣,臉色也大不妙:“俞、俞巡檢?!你不是已經……”
俞星臣一笑:“讓林旅帥受驚了,俞某大難不死,有事相商。”
林楓目瞪口呆,忐忑不安請了他進廳內,不多時賈知縣也來到,更是意外。
俞星臣示意兩人落座,看向林楓:“林旅帥,昨夜馬渠提出的條件,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林楓汗毛倒豎,猛地站了起來:“俞巡檢……”
俞星臣輕描淡寫道:“你是想跟宵小不法之徒同流合汙到底,還是要棄暗投明?畢竟你如今隻是貪汙受賄之罪,罪不至死。大家同為巡檢司手足,我還是想拉你一把的。”
林旅帥定定地看著俞星臣,賈知縣懵懂:“什、什麼?俞巡檢是何意?”
俞星臣不理他,隻望著林楓:“林大人,選什麼路,隻在你一念之間,之前走錯了不要緊,懸崖勒馬的機會給了你,是要一條道走到黑,還是幡然醒悟,在你。”
他這麼淡定,就仿佛一聲令下,門外便會湧進來千軍萬馬,雷厲風行地將林楓拿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楓站立不穩,跪倒在地:“俞巡檢!我……我是先前被那馬渠等人拉下水,他們百般要挾,求大人饒恕!”
賈知縣也驚的坐不住,戰戰兢兢起身。
俞星臣瞥著林楓:“看樣子林大人還是有救的。既然這樣,你且請起。”
林旅帥道謝起身。
俞星臣道:“巡檢司多少人?”
林旅帥回答:“此刻可調用的有二百餘人。”
俞星臣道:“都調來,本官有用。”
林楓不疑有他,急忙吩咐調人。
俞星臣看向賈知縣:“縣衙多少人馬。”
賈知縣早被他的氣勢壓倒,道:“回、回大人,先有衙役亦有百餘人等。”
俞星臣道:“調來。”
吩咐調人,俞星臣又命將王保長押來。
王保長似乎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望著俞星臣,透出幾分有恃無恐的輕蔑之態。
俞星臣見狀便知道不會從他嘴裡問出什麼來:“那就勞煩你,跟我走一趟吧。”
很快,巡檢司的士兵跟縣衙的差役都趕來巡檢司,在門口列隊。
俞星臣起身帶了靈樞往外,林楓跟賈知縣一左一右隨行,出了大門,俞星臣道:“陳十九郎傳信,海州方麵有大變故,我要即刻調這些人前往。林旅帥隨行吧。”
林楓不疑有他,領命上馬。俞星臣則上了馬車,諸多士兵簇擁著出城,向著海州方向而行。
沁州從沒有過這樣浩浩蕩蕩的場麵,引得許多百姓觀望,順利出城,過灌河口的時候,隊伍突然停了不動。
俞星臣人在車內,心知不妙,掀開車簾,見林旅帥打馬而來。
目光相對,林楓愧疚道:“俞大人,請恕我……得罪了。”
俞星臣雙眸眯起:“這麼說,林旅帥是出爾反爾,不想回頭了。”
林楓的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不是我不想回頭,是已經回不了頭,他們……挾持了我的家人。俞大人,我就算罪該萬死,但……罪不及妻兒。”
俞星臣道:“你有膽子在這裡對我動手,可想好日後怎麼交代了。”
林楓閉了閉雙眼:“反正昨日俞大人已經身故。真真假假,誰說得清。”
俞星臣冷笑道:“堂堂的朝廷命官,竟墮落到如此地步。既然你圖窮匕見,那我也隻好……”
他頓了頓,喚道:“靈樞。”
林楓以為他是想叫靈樞殊死相抗,誰知靈樞並沒有靠前。
原來從出城之時,王保長的囚車就在俞星臣馬車之後,靈樞便跟在馬車尾,此刻聽俞星臣出聲,靈樞手起刀落。
那原本還滿臉得意之色的王保長一驚,頸間鮮血狂噴,臉上的笑迅速凝固。
林楓回頭見了,氣急敗壞:“俞巡檢!”
俞星臣淡淡道:“那些人費儘心思想保住此人,必有緣故,我就算不能自保,也要先殺了他!如何,你沒麗嘉法兒交差了麼?”
就在這時,靈樞急叫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