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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43 字 6個月前

字之差,音都相同,偏偏都是醫術高明,且體質偏弱的人,以皇上的聰明,一想就透了。”

楊儀聽他這麼說,不知為何反而心安,又道:“我在意的不是皇上為何知道,我擔心的是,皇上知道了此後,會不會秋後算賬。”

俞星臣問:“你怕皇上對小侯爺不利。”

楊儀道:“會不會?”

她自己實在想不出來了。雖然對俞星臣有偏見,但不得不承認,此刻她需要俞星臣的“腦子”,同時也相信他的判斷。

俞星臣思忖片刻,果斷地說:“不會。”

“當真?”楊儀好像得了一個定心丸,再問了一句,想要個雙重保險。

俞星臣道:“皇上不會動薛放,如果要動,今日就不止是跟你說破此事這麼簡單,此刻你隻怕連宮都出不了。”

楊儀瞪著他:“是……麼?”

俞星臣道:“是。既然皇上放你出宮,那就證明皇上另有打算。”

“什麼另有打算。”楊儀頭疼。

俞星臣雲淡風輕地一笑:“總之你放心,小侯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岌岌可危。倒是你……你的臉色可很不好。”

楊儀擺擺手,想到自己可能給薛放帶來危險,眼眶一熱:“要是知道回京後有這麼多波折,我寧肯留在羈縻州,死在那裡也罷了,倒也乾淨,不連累人。”

俞星臣卻沉了臉:“你說什麼?”

楊儀低著頭,哼了聲:“俞大人當然不會懂我說什麼。”

俞星臣道:“你怎知道我不懂。”

楊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俞星臣卻又垂眸:“總之,你不可這樣頹喪!不可說這些自暴自棄的話,試想你若留在羈縻州,這一路走來,所行的事情所救的人豈不都化為烏有,你隻顧自己說的痛快,有沒有想過,你所救治的那些人,若是沒了你……他們又會怎樣?你可知你於無形中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難道那些,都不值得?都是可以輕易給抹殺的?”

楊儀瞠目結舌,她做夢也想不到,會從俞星臣口中聽見這些話。

俞星臣歎氣:“還有,你若一味地擔心薛放,便是太瞧不起他了。若他知道你方才的想法,你猜他會怎樣?”

楊儀頭疼心悸,默默地從荷包裡掏出一顆醒舌丹送入口中。

第214章 一隻加更君

◎出手豪宅,端王相請◎

今日,因為錢三娘、方家娘子的案子,薛放才叫囂了一陣兒,說一個男人需要被女人護著,實在無能。

可惜楊儀沒有旁聽。

楊儀垂首,默然片刻道:“不管如何,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慢慢起身,卻又一陣頭暈。

隔著小桌幾,俞星臣微微欠身。

卻又知道自己貿然伸手,隻會換來她的拒絕。

打量她如紙蒼白的臉色,俞星臣不禁說道:“倒也不必逞強,你的身子務要保重。”

他的訓誡,還有點金玉良言之意。

他的關心,楊儀卻覺著刺耳。

舌尖是薄荷跟冰片的冰涼氣息散開,楊儀起身:“多有叨擾,告辭。”

俞星臣欲言又止。

外間小連趕忙入內,扶著楊儀出門。

靈樞見他們走了,才忙提醒:“大人,已經過了時辰了。”

俞星臣肩頭一沉,向外出巡檢司門口,竟見楊儀並沒上車。

在她前方,還站著幾個臉熟的人。

其中一人看見俞星臣,忙笑著行禮:“三爺。”

俞星臣認得是俞鼐那邊的一名管事,走到跟前詫異地問:“可是有事?”

那人道:“不是為三爺來的。三爺這連日忙碌,也不回府,自然不知道,多虧了楊侍醫妙手,大老爺的身子極有起色……”他含笑回頭看了眼身旁的楊儀,笑道:“今日大老爺特意命我前來,請楊侍醫再給看看,確認是否除了病根,隻是怕楊侍醫不肯賞光呢。”

楊儀方才出來,就遇到俞鼐的人,楊儀聽說請她,隻當要往俞府去,哪裡肯答應。

俞星臣不動聲色地問:“大老爺在哪裡請楊侍醫?”

那人道:“在崇文街。”

俞星臣倒也有點意外,略一想,他轉向楊儀:“大老爺一把年紀,雖多謝妙藥回春,但體質虛弱,或有調養不到的時候,令人憂心,何況其身症候,也須得醫者親自過目,才能斷定到底是否是真的好了。”

楊儀先聽說是在崇文街,而不是俞家。又聽俞星臣說的字字在理。這倒是中了她的心事。

畢竟楊儀隻給俞鼐開了藥,後續如何,她一概不曉得,到底還得診過之後才踏實。

於是才答應了,俞鼐的管事向著俞星臣哈哈腰,這才領路去了。

俞星臣目送馬車離開,想到楊儀每每對自己的那種疏離淡漠,不由歎息。

靈樞則問道:“大人,崇文街那裡,不是有……”

俞星臣點頭:“大伯父如此安排,自有用意,也許……”

靈樞想問他怎樣,俞星臣卻一笑:“走吧。”

楊儀隨著那侍從到了崇文街,在一處宅邸門前停了。

崇文街臨近皇城,若論起地段,甚至比楊家的位置都要金貴,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楊儀本來猜測這裡也是有什麼茶樓之類,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原來是一處宅子。

門樓不很大,飛簷翹角,兩側立著抱鼓石,青石回文的台階。

裡頭聽見動靜,早知道他們來了,忙打開門,請了楊儀入內。

迎麵一堵青磚壘砌的影壁,中間不知是磚雕或者什麼,一叢栩栩如生的蓮藕荷葉圖,下方水波蕩漾,有水鳥浮於波上,色澤古雅,樸拙可愛,意趣橫生。

楊儀不由多看了幾眼。

繞過影壁,進了二門,眼前豁然開朗,竟是頗大的一處內院。

兩側有遊廊、廂房,廂房門口各栽了兩棵紫薇花樹,粉色的花朵開的正好,引來無數的蜜蜂繞著上下翻飛,令人眼前一亮。

再向前,才是正房,一色的合瓦清水脊,坐北朝南的青磚大屋,上明下暗的雕花木門,門前栽著石榴樹,看得出那樹已經有些年頭了,枝乾粗壯,虯然古樸,微微盤曲,茂盛如傘的枝葉之間已經結了若乾玲瓏翠色的小石榴。

在正房的兩側又有耳房,看這個構造,這應該是三進的四合院落,後麵就是罩房。

楊儀見這宅子雖說不很大,但整潔雅致,隱隱氣勢非凡,加上又在崇文街,心裡就猜測這是俞鼐的一處彆院。

而在正房正廳中,楊儀見到了俞鼐。

屋內一色的粉白牆,水磨青磚,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

正中靠牆的紫檀木桌,上放著貢瓶,插著兩支孔雀翎跟拂塵,牆上是一副五代關仝的關山行旅圖,野趣盎然,雄偉高峻。

底下兩側,是雕花鑲理石的太師椅,再往下,廳內旁邊各有兩把圈椅,中間放著小茶幾。

俞尚書身著駝色的織錦緞長袍,頭戴壓金線的烏紗忠靖冠,就坐在關山行旅圖下方的一張太師椅上。

看到楊儀進門,俞鼐竟站起身來,隨和可親地笑道:“楊侍醫,貿然相請,還望勿怪老朽冒昧。”

楊儀知道他一品大員,身份不同,何況又是長者,竟這樣相待,倒是叫她過意不去。

忙躬身行禮道:“老大人,您不必如此,晚輩當不起。”

俞鼐道:“請坐了說話。”

楊儀在他旁側下手落座,有丫鬟奉茶,白瓷茶碗,茶盞悄悄地擱在桌上,一聲不響,動作極穩而利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楊儀欠身,端茶淺淺啜了口,茶香四溢,清甜可人。

俞鼐方道:“上次承蒙楊侍醫給老朽看診過,聽星臣告訴後也頗吃了一驚,起初並不敢輕易服用,後來……倒真是兵行險著。”

楊儀道:“願再請老大人脈。”

俞鼐連連點頭:“最近雖說好的多了,但有時仍覺著氣虛乏弱,偶爾有冷汗,不知怎樣。”說著把手伸了出去,拉起袖口。

楊儀垂首聽了會兒,聽出原先困擾他的那病根確實已經下了,脈象穩健,雖有些弱,隻因俞鼐畢竟年紀頗大,需要後續補益,倒不是大問題。

她便道:“痼疾方去,正是恢複的時候,並無大礙。”

“當真?”俞鼐望著楊儀,眼中卻透出憂慮:“可日前請了太醫院林院首診脈,林大人說,酒製大黃還是藥性太猛,雖然說去了病根,難保又傷害了腸胃……會有後遺之症啊。”

楊儀大為意外:“這、林院首當真這麼說?”

俞鼐點頭道:“不信的話,你問他就是了。”

一語方罷,就聽到一聲笑,竟果真是林琅自裡間走了出來。

楊儀忙又起身見過。

林琅笑微微地,在楊儀對麵落座,不等她問,主動說道:“楊儀,這倒不是我危言聳聽,俞尚書的體質太虛,你用酒製大黃,就如同派了個將軍去闖關奪隘,雖然說一路暢通無阻,但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就等於傷害了元氣,以後能不能恢複過來……尚且難說,怕埋下隱患是真。”

楊儀向來尊敬林琅,可林琅這會兒說的話,倒像是有點針對自己了。

她不想說的難聽:“林大人……怕是太過於關心俞大人的病情,有些太患得患失了吧。”

林琅臉色一沉:“你進太醫院之後,到如今,我哪裡有故意刁難過你麼?如今我不過是憑著我幾十年的經驗,提出了憂患所在,你為何不肯聽?果真是目無尊長。”

楊儀見他突然變臉,目瞪口呆。

俞鼐在旁道:“林院首莫要動怒,有話慢慢說,老朽雖也時常覺著腹內有礙,但比先前已經強太多了。”

林琅哼道:“俞尚書,這麼說是我杞人憂天了?你隻管相信她,萬一日後出了紕漏,卻不知道該怎麼料理……畢竟當初她開方子,可隻是空口無憑。”

楊儀道:“林大人,我開的方子我自然會承認,何況當時俞巡檢也在,就算我想抵賴,也抵賴不成。”

林琅陰陽怪氣地說道:“如今你是太後跟前的紅人,到時候真出了事,你張嘴否認,誰還敢為難你麼?”

楊儀忍著氣惱:“那林大人的意思要如何呢?”

林琅思忖:“既然空口無憑,那你敢不敢立字為據?”

“怎麼說?”

“就、寫明了是你主張用酒製大黃的,且保證用了此藥,對俞尚書之患並無任何差錯,也不會引發其他病變。倘若有,你就自己請罪,或者乾脆……就主動退出太醫院,如何?”

楊儀聽到“退出太醫院”幾個字,心頭一寒。

她本以為林琅是個好人,畢竟對她多方提攜照料,如今卻好像圖窮匕見。

原來繞了這一大圈,也是跟那些小人一樣的見識?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錯看了他!

楊儀冷笑:“既然林院首執意如此要求,我又能說什麼?可以。”

俞鼐從旁猶豫:“這就不必了吧?何必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