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薛放淡淡道。
萬蕊兒搖頭:“毒,是毒……救救我!快拿水來!”聲音已經啞了,又拚命垂頭試圖把喝下去的茶吐出來。
薛放笑,如星的雙目卻看向門口處。
楊儀從外走了進來,手中握著一支粉紅色盛開的花兒。
這幅場景,像極了一副能動的美人畫。
楊儀走到萬蕊兒跟前:“你是說這種毒麼?”
萬蕊兒抬頭,一眼看見她手中那粉瑩瑩開的正好的花兒,瞳仁頓時收縮。
她死死地握著脖子:“你、你們想毒死我!”
楊儀隻小心地握著那夾竹桃的枝子,不敢碰觸汁液:“這是三杯一樣的水,白渝已經喝了一杯,而你顯然不想喝,因為你知道這裡有毒,你聞到了夾竹桃的氣息,是不是?”
“是,”萬蕊兒點頭:“快給我水……我、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楊儀道:“你為什麼知道這裡有夾竹桃的毒呢?”
萬蕊兒咳嗽著,聞言臉色一變。
楊儀道:“你當然知道,因為你就是用這種毒毒死了萬鏽的,對麼?所以很熟悉這種微甜的氣味。”
之前楊儀便嗅到萬鏽口中的淡甜氣息,後來老關帶人搜屋查毒,一無所獲。
楊儀卻留意到在簷下的那許多花,其中有一盆,赫然就是夾竹桃。
萬蕊兒剛才跟白渝互相指責,都說不知下的什麼毒,這三杯水過來一試,誰知道誰不知道,一目了然。
此時此刻,萬蕊兒總算反應過來。
她摸摸自己身上,又看看地上摔碎的茶杯,又猛回頭看向白渝。
白渝還跪在旁邊不遠,正滿臉疑惑地望著他們。哪裡像是個毒發的樣子。
萬蕊兒睜大雙眼:“你、你們設計我!”
薛放大笑,隻覺著甚是暢快:“你這刁婦,這下不打自招了吧。”
楊儀聽他笑聲朗朗,明眸皓齒,夜影中眉眼生輝,她心裡竟也有絲絲的愉悅。
此處已經不用她了,楊儀向著薛放點點頭,往外退出。
薛放正高興,見楊儀向外,臉上的笑戛然止住,他忙吩咐老關:“把後續處理明白。”
起身,他跟著往外。
外間楊登正等在那裡,看見楊儀出來,正欲迎著。
薛放怕楊登絆腳,故意道:“登二爺,快去看看白大人吧,他可不太好。”
楊登本來有話跟楊儀說,聞言忙道:“說的是。”
這會兒楊儀已經走開了幾步,薛放追過去,剛要張口,幾度猶豫,終於喚道:“姐姐……儀姐姐。”
楊儀緩緩止步,裙裾隨風。
“我錯了,”薛放追到她身後,“我白天不該那麼說話。”
楊儀轉開頭:“什麼話,我忘了。”
“那時我本來是怕你生氣,不料越急越說錯了,”薛放有點緊張,生恐又弄巧成拙:“我當然知道姐姐是女子,是……頂好頂好的女子,我從來都知道。”
這不是什麼高明的花言巧語,甚至帶點直白跟生澀。
楊儀的心卻猛然悸動,就好像真的有一隻手在心湖猛烈攪動,攪的她不得不抬手撫住%e8%83%b8口,生怕有什麼東西從其中蹦出來。
第142章 新的加更君
◎荒唐念頭,破鏡重圓◎
十七郎覺著艱難,他從來都是個毫無顧忌的人,沒試過這麼跟人說話。
事實上,他也從不知道世上有楊儀這樣的人。
曾經,他當她是看似弱不禁風、實則能風骨剛硬的撐起一片天的“楊易先生”。
有些情緒他不會正兒八經地出口,但心裡早把她當成跟隋子雲戚峰一樣重要的人,甚至比他們還要親近。
憑著那股不棄執念,從南到北,他一路追進太醫楊家,終於找到了她。
是女人?意料之外,不過細想想,一切都有征兆,是他太笨,一條道兒走到黑,不知轉彎。
不過雖然楊儀已經換回了女裝,對於薛放來說,他已經找到了“先生”。
他沒有很正視楊儀是個女子這件事,而隻是憑著自己的本能跟她相處。
直到被楊儀挑明。
薛放籲了口氣。
此刻有兩個士兵經過,見他在此,急忙住腳行禮。
薛放想拉楊儀離廳門口遠些,手才碰到她的手腕,又猶豫著停住,隻道:“咱們往旁邊挪一挪,彆叫他們聽見說話。”
楊儀低著頭,跟著走開了幾步:“你……還想要說什麼?”
薛放其實也不知道說什麼:“我是想不叫你惱火。”
“我沒有惱,若是為了白天的事,我隻怕……你惱了。”
“我?”薛放想看她的臉,但她一直不肯跟他目光相對,他隻微微俯身,瞅向她臉上。
楊儀察覺,竟轉開頭去。他隻瞧見她微紅的眼角。
薛放停了停:“先前我確實生氣,好好地就要把我推開……後來,我想過了,也的確是我自己有時候做的太過了,這兒畢竟不是羈縻州,你……又恢複了身份,我再動手動腳的,彆人看見自然要說閒話,我雖不在意,對姐姐卻不好。”
今晚上他叫姐姐似乎叫的格外順口。
“我知道這不對,以後再不會了……”薛放看看自己的手,有時候不由自主,手腳就脫離控製動了:“我不會再冒犯姐姐,至少我……儘量。”
可既然她不喜歡,既然“不合規矩”,他也著實得改一改。
楊儀聽到這裡,有點懂了:“你是為說這些。”
薛放點點頭,望著她冷清清的臉色,終於把心一橫道:“其實也難怪你生氣,我也生自己的氣。我一看到你……有時候就忍不住會冒出些荒唐的念頭。”
楊儀本來以為事情已經說完了,可以走了,猛地聽了這句:“什麼、荒唐的念頭。”
薛放%e8%88%94了%e8%88%94唇:“就像是今天在付老頭家裡,我……我其實並不隻是想抱你,我……”他捶了捶頭:“鬼迷心竅一樣。”
楊儀後退了半步,受驚般睜大雙眼。
“可我沒說,我、我也沒做。”薛放辯解,無奈:“也許那些人說的對,因為我沒接觸過女人,隻跟你最親近,所以就忍不住對你……”
楊儀的心突然又亂:“那些人又是誰?”
薛放道:“今日京畿巡檢司一班武官設宴請我,席上他們說了好些葷話,問我有沒有……說是憋久了容易出毛病,”他有點心虛地看著楊儀:“你不是懂這些麼,他們說的可對?我是不是因為憋久了,才會對你……”
楊儀起初還能鎮定,聽到最後,覺著不太像樣了。
她驚疑地:“對我什麼?”
薛放的臉上有點微紅,聲音喑啞了幾分:“我總是會想起在永錫馬幫的那夜,我……我一想起來就……”他不敢再說也不敢再想,隻忙轉過身去,深深呼吸。
楊儀沒法再聽下去,她轉身就走。
薛放駭然:“楊儀!”
楊儀背對著他站住,定了定神:“他們大概說的對,以後,旅帥多跟彆的好女子相處,自然就……就忘了我了,就也好了。”
薛放本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可聽了這句,他擰眉:“什麼……什麼忘了你!又說什麼胡話?”
楊儀沒有再說下去,眼見前方楊佑持帶了小甘晃悠出來,她趕忙加快步子走了過去。
正這會兒,京畿司又派了人來傳信,等薛放交代完了後,楊儀早不見了。
離開白府上車的時候,楊儀就有點體力不支了。①思①兔①網①
小甘跟楊佑持合力將她扶抱上馬車。
楊儀進了車內,隻勉強交代了一句,便合了眼睛。
小甘深知她身子不好,如今白天忙,晚上又忙,這就算是個身體強健的人也受不了,倒寧肯讓她多歇會兒。
不料到了楊府門口,楊儀仍是不醒,小甘輕輕叫了兩聲,發現不對,忙叫楊佑持。
此刻楊登並沒有回來,而是在白府陪著白淳,楊佑持跳下馬衝過來:“怎麼了?”
小甘有點慌張:“姑娘、姑娘不像是睡著,倒像是昏厥了!”
楊佑持一驚,急忙躍上馬車,進內一看,楊儀閉著眼睛,麵無血色,試探鼻息也極微弱,他上前一把將楊儀抄了起來:“快走。”
楊佑持抱著楊儀跳下車,喝令自己的小廝:“去請大爺!叫他速到大小姐房裡。”
小廝答應了聲又忙問:“是大老爺還是……”
“當然是大少爺,蠢材!”楊佑持斥責了聲。
楊達對於楊儀素有成見,豈是好請的,倒是楊佑維還罷了。
楊佑持疾步送楊儀回院子,恰在他才將楊儀安置妥當,外間楊佑持跟大奶奶鄒其華也到了。
原來因楊登在白府出事,楊達那邊知道了,一起人都沒睡,專等楊佑持的消息。
先前楊佑持叫小廝曾回來說,負責處理的是薛十七郎,隻叫楊登配合調查,不至於有礙,叫萬萬不要驚動老夫人,這些人才算放心,楊達已經先去睡了。
鄒其華匆忙道:“大妹妹怎麼了?”
楊佑持迎著他兩個:“我看著像是勞累過度,可也說不準,就叫大哥來給看看。”
楊佑維一聲不響,拐到內室,見楊儀躺在榻上,紙片人似的,他先歎了口氣,上前號脈。
片刻,楊佑維撒手:“確實是勞役太過,心力交瘁所致厥症,另外還有些氣血不調,心火鬱結,待會兒我先調一副攝生飲。”
小連包著頭,也在旁邊站著,孫媽媽在門口等吩咐。
鄒其華看看裡頭,拉著楊佑持楊佑持問白府的情形,楊佑持簡略說了,道:“還是大妹妹,那些人遍處找不到毒,她一下就認出了是夾竹桃毒。這才讓那萬氏露出了馬腳。”
鄒其華道:“二老爺怎麼還沒回來?”
“白家現在人仰馬翻,二叔不放心白寺丞,且在那裡陪一陪。”
少奶奶道:“阿彌陀佛,總算無事就好。”說著又看向楊儀:“隻是又勞乏了大妹妹,偏她身子這樣弱,可不叫人心疼?”她走到床邊,打量著楊儀憔悴的眉眼,長長地歎了聲。
楊儀昏昏沉沉,察覺有人輕輕地塗抹自己的嘴唇,略帶幾分清甜,像是水。
又不知何時,卻開始往她嘴裡灌東西,挺苦的藥汁滑入喉嚨,引得她一陣咳嗽。
耳畔又有人不住地勸慰之類,楊儀卻聽不太清是誰。
等楊儀清醒,已經是次日黃昏。
睜開眼睛的瞬間,看見的是一張孩子的白胖的臉,正是小山奴。
四隻眼睛對在一起,山奴歪了歪頭,忽然奶聲奶氣叫道:“姑姑醒來了!”
刹那間,床前頓時又多了幾個人,小甘小連在旁邊,中間是鄒其華跟金嫵,正不約而同地盯著她,金嫵俯身:“妹妹醒了,覺著怎麼樣?”
楊儀要起身,七八隻手一起伸過來要扶她,慢慢地坐起來,依舊有些頭暈,身體卻輕快了些。
“我這是……”楊儀稍微回想,她隻記得自己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