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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08 字 6個月前

跑去家裡拿來。

付逍則叫那老者家去把孫女抱來,楊儀先給那頭臉長包的人診了脈,卻是實脈,邪氣亢盛,需動對付表裡俱實症的防風通聖散,開了方子,叫他們自去取藥。

很快那老者家裡抱著女孩兒到了,楊儀一看那女孩子,手臉滾燙,麵紅耳赤,楊儀便問:“先前用的什麼藥?”

老者忙道:“是小柴胡湯。”

楊儀想了想,問道:“孩子平時是如何睡姿?”

家人麵麵相覷,那奶母模樣的回想道:“是……對了,我把她放下之後,本來好好地,過會兒再看,就蜷縮著身子窩到床內去了。”

小孩兒的脈極細,楊儀凝神又聽了會兒:“小柴胡湯解表散熱,乃是對付熱證風寒,姑娘的脈浮而無力……又且怕冷,”略一尋思,便道:“這得用沉香歸附散……”

取了紙,飛快寫了方子,又道:“以上研成末,一次用一錢,以生薑三片棗兩枚煎成,飯前服用。”

老者哆嗦著手接過來,楊儀見他著實緊張的厲害,便一笑:“放心,這是溫中化濕且益氣的對症之藥,吃一副就能見效。”

那老頭子一聽,淚頓時湧了出來,當即就要跪下:“多謝神醫姑娘!”

才送了病患,院中眾人還欲再求,卻聽到院子外馬蹄聲響,有人低聲道:“是巡檢司的人來了!”

說話間,門口聚集的人群急忙散開,卻見是西外城本處的裡長,保長相陪,有幾個身著巡檢司服色的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正是屠竹。

院內的人不敢靠近,眼睜睜見這些人走到門口,向著薛放行禮:“參將。”

薛放正後悔的不知如何,見他們來了,忙擺手道:“來的正好,快請這些人各自回去吧。”

院中百姓聽著,大聲吵嚷,薛放不由分說拉著楊儀進內,外頭本處的裡長跟保長等人,少不得先勸說眾人先行離開。

薛放沒理會付逍,付逍也沒理會他,因為付老都尉正忙著摟錢。

付逍叫嶽屏娘過來,把三百錢給了她:“你拿去,把曉風的書塾束脩先給了再說。教書先生的錢是欠不得的。”

嶽屏娘一驚:“大哥……這、這怎麼能……”

付逍道:“沒事兒,要不是我開口,今兒也是白做工,連三百錢都得不了呢。回頭我自會跟他們說。”

屏娘點點頭,隻得先把錢收起來,又道:“大哥,你的病症可也不能耽擱。”

付逍看看她:“我知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嶽屏娘見來了許多巡檢司的人,知道他們恐怕有正事說,當下隻得先帶著曉風離開了。

此時,薛放拉著楊儀,進了東邊的屋內。

薛放叫屠竹倒一杯茶來,道:“我看你是瘋了,要不攔著,你真的要一個個看下去?”

楊儀站了這半晌,確實也累了,便靠坐在炕沿上:“誰叫遇上了呢?就像是騎上老虎背了,哪裡能下……”

她隨口說了這句,突然間想起俞星臣跟她提的那句“不是誰都能與虎同行”。

再想自己的“騎上老虎背”,心頭一激,低頭咳了起來。

正屠竹送了水過來,聞聽咳嗽十分擔心:“楊先生怎麼了……”

薛放見他探頭,一手接水,一手把他腦門一摁,將人推了出去。

他捧著水送到楊儀身旁,也不必她動手,便喂她喝了兩口:“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說中……什麼?”楊儀有點心虛。

薛放道:“這不是累著了?”

楊儀緩了緩神,順勢道:“倒也不算,隻是一口氣不相應罷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覺著室內光線有些暗淡:“是不是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好啊,真個兒是我帶你出來救苦救難的了,”薛放心裡有點恨恨的:“你跟我說的話,還不如跟那些人說的多。”

楊儀歪頭看了看他,卻也想起來,遲疑著道:“我也有話想問旅帥,可又有點不敢問。”

薛放即刻會意:“你是說照縣的事。”

“當時我二哥哥尋了去,我隻得離開,後來才知道是蕭……”沒有說下去,楊儀隻輕聲道:“彆的怎樣都罷了,我隻擔心……旅帥你。”

提到蕭太康,自然又戳中薛放心頭之痛,他道:“我先前以為是他乾出的那些事,等知道不是他,心裡很鬆了一口氣,誰知他偏偏又……是我叫他們見麵的,如果他不跟姓閆的見麵,也許……”

楊儀道:“跟這個無關。”

薛放微怔:“嗯?”

楊儀道:“就算你不許蕭旅帥跟閆主簿見麵,蕭旅帥也是活不了的,按照他的脾氣,一定會做個了結,就算不相見,他的結局也早就定了。”

楊儀知道的遠比薛放要多,陳十九郎沒問她的那些話,她心裡早就想過。

此刻世上知道真相的,除了她,大概隻有陳獻了。而這種真相對於薛放而言,隻怕是比蕭太康自戕更叫他無法接受的。

蕭太康自己也明白,以他的脾氣,他絕不會苟活。

就在他知道閆一安是真凶後,就在他逼薛放跟他對決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赴死。

不管蕭太康跟閆一安之間那段驚世駭俗的不倫是否為世人所知,蕭太康自己就絕不會放過自己。

就如閆一安曾經想殺了他一了百了,蕭太康又何嘗不想一了百了。

薛放不願懷疑楊儀,但知道楊儀一心向他,所以覺著楊儀恐怕是在安慰自己。

楊儀看出他眉間的鬱鬱,她心頭微動:“還有一件事,旅帥是不是忘了。”

“什麼事?”薛放問。

楊儀又喝了一口水:“就是雞鳴三裡鎮上那女孩兒被拐騙的事,真的叫你說中了。”

薛放的眼中果真透出笑意:“你不提我果真要忘了,是我贏了,那豈不是……”他看向楊儀,目光湧動:“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了?”

楊儀故意在這時候提起來,就是想叫他彆再為蕭太康的事而羈繞。

他不該為蕭太康之死負責負疚。

“可以,隻要我能做到。”楊儀稍微挪了挪身子,換了個坐姿。

薛放的目光一時不知要看向哪裡,她微微疊在一起的雙腿,穿著男子布鞋的秀氣的腳,她握著杯子的纖纖長指,衣襟下的腰身,透香如玉的脖頸,還有……

薛放鬼使神差地看向楊儀唇上,沒塗抹胭脂的唇瓣,是一種極嬌嫩清柔的淡粉,像是春日初綻的櫻。

明明沒做什麼,十七郎的心卻突然間慌起來。

第136章 一隻加更君

◎天造地設,狠心拒絕◎

院子裡的人逐漸離開,裡長跟保長兩個站在門口,等待差遣。

京畿司來的這些人,除了屠竹是薛放羈縻州帶回來的,其他幾人都是京畿司的士官。

其中一個年紀略大些的,姓關,都喚他老關,乃是京城土著,另一個青年,姓梅,都叫他小梅。

兩人見薛放正“忙”著,彼此便商議了會兒。

老關吩咐了兩個士兵出門,小梅則去跟裡長保長囑咐什麼。

付逍打量他們行動,淡淡地對老關道:“不用在我這裡忙,我要的,你們做不了主,修修補補的也沒什麼意思。”

老關對著付逍欠了欠身,行了個禮:“老都尉,話雖如此,好歹叫我們儘儘心意。之前一直聞聽您的大名,隻是無緣得見,今日……實在委屈了老都尉。”\思\兔\在\線\閱\讀\

付逍道:“沒什麼委屈的,各人有各人的路而已。你也不用替我感歎如何,我年輕時候,已經比世上過半的人都快意風流,如今在這裡蝸居著,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甘心情願,也沒什麼不好。”

老關想了想,笑道:“老都尉的心境自然比我們高妙,隻是如您所說,我們確實也不能做什麼,就是這院子裡和門前路上,地勢太低,但凡下雨必定積水,進出十分不便,所以叫他們弄兩車土來墊一墊,好歹修修便於人走。”

付逍笑看他:“你果真是個老成謹慎的人,你跟在十七身旁,倒正相應。”

老關道:“能跟著小侯爺身邊,自然彆人求之不得的。”

付逍搖頭:“他可不是個聽管束勸誡的人,以後有的你們頭疼。”

老關笑道:“人人都知道小侯爺是有真本事的,那有大本事的人,脾氣自然是不會跟我們尋常一樣。”

付逍驚訝,打量著他:“你竟還很會說話,辦事老成又會應答,這個年紀……怎麼會隻是個副手?”

老關一笑:“這……這跟個人的運道有關吧,也許正也跟老都尉所說,是個人有個人的路。”

“你這個人,原來不是看著這樣無趣,”付逍詫異地望著他,半晌笑道:“不錯,可惜我要戒酒,不然真要跟你喝一場。”

不多時,外頭裡長保長等,已經帶了人來,推著車拿著鐵鍁,在院子裡哐哐嗆嗆地乾了起來。

屠竹本想給付逍把屋內收拾收拾,誰知付逍不許他動。

他隻好走到門外。

不料隔壁曉風聽見動靜,也出來打量,看見屠竹,便湊近過來:“哥哥是跟著十七爺的人嗎?”

屠竹方才見到他在裡間,便道:“是,你是付老都尉的鄰居?”

曉風見他十分和氣,又是罕見的南方口音,便笑道:“是啊,我跟娘就在西屋住著。付叔常常照看我們。”

屠竹正覺著付逍的為人,脾氣冷硬倔強,有意從這孩子口中探聽探聽:“怎麼付老都尉家裡竟是這樣……這樣簡陋呢。”他選了個合適點的詞。

付逍怎麼也曾經是軍中有品級的武官都尉,就算退了,每個月也應有相應的貼補的錢。怎麼也不該是這個境地。

曉風道:“付叔每個月有五百錢的貼補,有一大半是給了我跟娘親了。”

屠竹有點驚訝,他沒問彆的,隻道:“隻有五百嗎?”

曉風點點頭:“有時候還發不出來呢,付叔常常罵,不過娘不許我說。”他嘀咕了這句,又小聲問道:“哥哥,這幾天,付叔認識的有什麼人去世了嗎?”

屠竹訝異:“為何這麼問?”

曉風道:“之前付叔原本已經戒了酒,前兒從外頭回來,不知何故竟又喝的大醉,嘴裡念念叨叨什麼……我也不明白,他原本還有一點錢,都拿了出來叫我娘幫忙買了些銀紙,不知道送到哪裡去了。我娘說,大概是付叔昔日的朋友故去了,他心裡難過才喝酒的。”

屠竹這才明白,原來付逍是送了銀紙到照縣的。

這老頭子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雖然拮據,但為了昔日同袍之情,竟肯做到如此,也是難得了。

怪道薛放才回來,就要來探望他,能讓薛十七郎如此敬重的,自然非同一般。

兩人說話間,那被小梅打發去的士兵回來了,手中提著幾包東西,聞著香氣撲鼻,原來是些肉菜之類。

屠竹接過來,進了裡屋放在桌上。

付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