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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31 字 6個月前

她生得很是秀美單弱,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薛十七郎從哪裡搶來的無辜少女。

“你真的是大夫?”付逍十分疑惑。

“不敢當,隻是略會幾個方子而已,”楊儀微微欠身,問道:“不知付都尉之前都服了什麼藥?”

付逍聽見“付都尉”三個字,臉色冷了幾分:“什麼都尉不都尉,這裡沒有那些,隻有一個沒用的爛醉鬼,我也不用人看……你要是小十七的相好呢,你就隻管留下,你要是什麼大夫,你就立刻走,一聽見‘大夫’兩個字,我犯惡心。”

薛放聽見“相好”兩個字,鬼使神差地看了楊儀一眼。

卻見楊儀抬手撫臉,似乎也有點不自在。

他的心無端狂跳了兩下,忙將目光轉開:“付逍,你彆仍是這樣死犟牛脾氣!你以為誰都能把她請來的?我告訴你,她才把禦史趙家那個小狗崽子的病治好了……這件事你總該聽說過吧?”

付逍瞥他一眼,重新倒下:“我沒聽說過,也不知道禦史趙家,隻知道你小子是開了竅了,見了個美貌的女娘就迷了眼,不管怎樣就把人吹上天……”

他又抬頭特意看了楊儀一眼:“模樣確實不錯,就是身子骨太弱了,隻怕不禁折……”

薛放忙捂住付逍的嘴,他轉頭看楊儀:“你先出去會兒。”

楊儀轉身。

付逍被捂住口鼻,有點喘不過氣來,薛放低頭:“付伯伯,你要再這麼胡說八道,我也惱了。”

他鬆開手,付逍咳了兩聲:“臭小子,你惱什麼?我看你不是來給我看病的,倒是來弄死我的。我還沒惱呢。”

這付逍年紀比蕭太康跟扈遠侯都大,頭發都半白了,加上他在軍中的資曆很高,是個值得尊重的老前輩。

所以薛放心中敬畏,便不敢如何,誰知他竟這樣混不吝,絲毫德高望重的氣質都沒有。

多半是那些酒害人。當初付逍在軍中的時候就嗜酒如命,後來退了,以為這毛病會改改,沒想到變本加厲了。

薛放想到路上那兩個行人輕視的口%e5%90%bb:“我問你,隻這一次機會,你到底看不看?”

付逍瞥他:“不看。”

薛放道:“真的不看?”

付逍嘖了聲,重新臥倒翻了個身:“說不看就不看。”

薛放擰眉道:“付逍,你看看你成什麼樣了?你還說蕭師父……你難道比他強?你簡直沒資格那麼說他!”

付逍沉默了會兒,笑道:“我是沒資格,隻是比那短命鬼活的長些罷了,哼……蕭太康倒是四角俱全無病無災的,又怎麼樣?我就罵他了,有本事你叫他蹦出來回罵。”

他說著翻身坐起:“你也走!白眼狼的小崽子,你去了照縣反把你師父害死,現在又跑到這裡做什麼?是不是也要害死我!咳咳……竟還敢對我如此無禮,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再看看吧!滾!”

他說著,抓起那個油膩膩的蕎麥枕頭向著薛放扔了過來。

薛放抬臂一擋,枕頭便落在地上。

付逍可以罵他,可以說彆的,但不能說他害死了蕭太康。

可是在照縣,蕭太康逼他對戰叫他結案的時候,薛放確實沒有如蕭太康所願妥協。

薛放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但他也沒料到真相是那樣,而蕭太康偏偏選擇了最慘烈的方式跟他訣彆。

所以付逍這句話雖然誅心,對於薛放來說卻好像、也沒什麼可辯駁的。

十七郎攥緊雙拳:“好,好!你就……”他咬牙咽下那句狠話,隻道:“看誰還管你!”

第134章 二更君

◎救苦救難,握住小手◎

薛放出門,卻見楊儀坐在八仙桌旁,正匆匆地把裙子向下撤。

他不知道楊儀在做什麼,心裡又傷又氣,便拉住她說道:“咱們走。”

楊儀沒想到他如此匆忙,跟著跳了兩步:“旅帥……”

薛放走了兩步覺著古怪,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

原來在楊儀身後,孤零零有一隻淺綠色緞麵的翹頭履,歪在地上,本來雪白的鞋邊沾了些泥水而變了顏色。

十七郎看看那隻鞋,又看看楊儀。

她掩了掩裙擺:“稍等。”抽手,楊儀折回去撿那掉落的翹頭履。

薛放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出來的時候,她好像正擺弄這個。

卻見那邊楊儀俯身撿起鞋子,試著要穿,隻是匆忙中不得站穩。

薛放及時扶住:“坐著。”

讓楊儀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落座,薛放把鞋子接了過來,手上涼涼溼潤。

先前他被雨淋透,問路的時候才放下傘,好歹把袍服擰乾了些,還好他向來體質極佳,雖然難受些,卻還能忍受。

他又隻顧為付逍的病,幾乎忘了楊儀之前踩了水,這會兒接過鞋子才想起來。

“你身子本就弱,弄濕了鞋襪,隻怕要害病。”薛放看著手上那隻翹頭履,並不算十分上等,偏惹眼,還不到他一掌之長。

他有點恍惚……竟不知道楊儀的腳那麼小的,之前完全沒有留意。

上次在俇族寨子裡給她看傷,隻望見纖細的腳踝,堆疊的羅襪,也沒留心底下。

楊儀看他打量自己的鞋子,忙道:“不要緊,旅帥給我吧。”

薛放把鞋子放下,順勢半跪,舉手把她裙擺稍稍一撩。

果不其然,底下一隻腳著鞋,另一隻腳上的襪子也都濕透,雪色上還沾著點點礙眼的泥灰。

原來方才薛放在內跟付逍說話,楊儀便趁機把鞋子除了,又擰了擰襪子,不料還沒乾完,薛放便出來,弄得她措手不及,鞋子都沒穿好。

如今見薛放突然撩自己的裙子,更是措手不及:“旅帥。”

正要將雙腳往後,薛放卻握住她的腳踝,一抬。

太細了……他握在掌心都覺著單薄,就好像一用力就會捏碎。

楊儀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有點慌張。

方才薛放在裡頭跟付逍“吵”了半天,怒火升騰的,此刻手掌握過來,掌心一股熱力直透了進內,異樣的感覺,幾乎讓她即刻打了個擺子。

薛放望著那隻很小的腳在自己掌心裡,雖然隔著被泥水濕了的羅襪,卻竟讓他有一刻晃神。

十七郎仰頭看向楊儀,喉結吞了吞:“我……幫你把這濕襪子脫了吧。”

他覺著這提議是為了楊儀好,但同時心裡也有個奇怪的念頭,他想看看,這羅襪底下……

“不不、不用!”楊儀趕忙收腳,慌著把裙子往下推,她又怕薛放犯渾不由分說:“旅帥你自己的衣裳還是濕著的,還管我呢。”

“你跟我比?”薛放見楊儀十分抗拒,隻得說道:“那……先離開這裡,上了車你好歹先去了這些……”

他說“離開”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裡屋門口。

楊儀道:“真的要走嗎?”

薛放扭頭:“彆跟那犟老頭一般見識,他不知好人心。”

楊儀想了想:“走也行,反正留在這裡,他的病症也未必好治。”

薛放聽見她說“走也行”,正點頭,聽到最後一句,卻有些驚憂:“什麼?未必好治?”

楊儀道:“反正你又不管了,也不用再說,咱們走吧。”

“楊易……”薛放脫口而出,正欲攔住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叫錯了,他掃了眼裡間,小聲道:“楊儀……你就跟我說說,他的病怎樣。”

楊儀知道薛放仍是牽掛付逍的,之前隻不過被付逍言語所激,他又是那樣性烈的人,自然忍不得。

假如楊儀從旁勸說,他正氣頭上,怕未必肯聽。⊥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她故意說付逍的病要緊,果真他竟不想走了。

畢竟說氣話是一回事,他可不想付逍真的有礙。

楊儀微微一笑,正要略給他解釋兩句,薛放突然轉頭看向門外。

隻聽有個聲音道:“付叔叔,門外的車是誰的呀?”

一個頭上戴著破鬥笠的十一二的孩子,雙手端著碗東西從大門口走了進來,他顯然對這院子非常熟悉,眼睛盯著地麵跟碗筷,一步步踩過那襲鋪在地上的磚石,敏捷而又迅速地跑到了門口。

直到此刻,他猛抬頭看見屋內的兩人,頓時驚得倒退了一步。

刹那間,這孩子驚愕地望著薛放跟楊儀,又趕緊轉頭看看門口,似乎懷疑自己進錯了門。

“這、這不是……”孩子確信自己沒走錯,吃驚地看著薛放楊儀:“你們是?付叔叔呢?”

薛放道:“你是誰?你叫付逍付叔叔?”忽然發現這孩子膚色很白,頭發略卷,鼻梁高高的,眼珠的顏色也不是純黑,不像是中原人。

付逍的年紀比扈遠侯都大,所以薛放叫他伯伯,這孩子年紀比他還小,竟叫他叔叔。

同時薛放跟楊儀都看見,孩子手上捧著的,竟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雜色手擀麵,上頭浮著點好像野菜的東西。

孩子道:“我、我娘交給我來送這個給付叔叔吃……不叫叔叔叫什麼?”

就在這時,裡間付逍叫道:“曉風你來,他們就要走了不用他們。”

叫曉風的孩子聽見付逍的聲音,一下子定了心似的,趕忙撒腿跑到裡間:“付叔叔,你怎麼樣?今日好些了嗎?”

付逍咳嗽了聲:“好著呢。這菜麵真香,又讓你娘費心了。”

曉風道:“我娘說,付叔叔多吃飯,少喝酒。你昨兒又喝了是不是?已經好幾天沒喝了,怎麼又忍不住了呢?”

付逍隻管咳嗽,又傳來咚咚的聲音,想必是孩子在給他捶背。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話。”付逍啞著嗓子:“你待會兒,我吃了後你把碗筷拿回去,彆又擱在這裡忘了。”

“付叔叔你慢點吃,不急。”

唏哩呼嚕,是付逍吃麵的響聲,聲勢驚人,過了會兒,那孩子小聲:“付叔叔,外頭的哥哥跟天仙一樣的姐姐是誰呀?是你認得的人?”

“是走錯了門的。”付逍吃著東西,含含糊糊說,“彆管他們。”

“真的嗎?”曉風疑惑,“不太像哦。”

付逍似乎有點不耐煩,揚聲道:“十七小崽子,你怎麼還不走?”

薛放本是要走,此刻,之前那衝動之氣卻平了下來:“你管我呢,死犟的臭老頭。”

付逍嗤地笑了:“行吧,你愛待就待著……不怕你那觀音娘娘濕了鞋襪害了病,哪怕你一直住在這兒。”

原來方才兩個人在外頭說話,付逍已經聽見了。

薛放微窘:“偏是臭老頭耳朵靈,偷聽人說話。”

“這裡統共這三間房,地上有隻耗子經過我都聽得見,”說著付逍又笑:“我本來還想聽點更好的呢,可惜混小子太笨了。”

薛放無可奈何,抓了抓額角,先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門口,叫楊儀到門邊坐了,小聲問道:“你方才跟我說的他的病症到底卻怎麼樣?小聲點告訴我。”

楊儀道:“付……”她想到付逍似不喜歡人家叫他“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