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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5 字 6個月前

線索就是這個姓,如今你隻把這個姓改一改就是了……巡檢司那裡,我也會約束他們,不要大肆張揚。”

“改一改?”

陳獻想了想,笑說:“比如,他有沒有什麼彆號之類。我看你跟他頗為親近,素日自然不會以‘先生’稱呼,你們私下裡是怎麼叫的?”

薛放被他一問,鬼使神差地想到“儀姐姐”這個稱呼,隻是這也絕不能叫陳獻知道。

突然他心頭靈光閃爍:“知道了!她叫‘從之’。”

“從之?”陳獻疑惑。

薛放笑道:“對,就叫‘從之’。”

這是楊儀在羈縻州時候,隻跟隋子雲說過的,她的“字”。

薛放隻聽隋子雲叫過她一次,其他人也難知曉。

雞鳴三裡鎮顧名思義,跟縣城隻隔著三裡之地,說話間已經到了地方。

早有巡檢司的士兵在鎮子口上等著領路。

案發之地,是鎮上一戶富商洪家。

陳獻下馬上前,薛放則去接了楊儀下車,一邊低低地囑咐了幾句話。

洪家門外看熱鬨的也不少,陳獻命將人屏退,回頭看看薛放,邁步進門。

原來這洪家身故的,竟是他家小姐,年方十五歲,這些日子一直纏綿病榻。

昨晚上洪小姐服了藥後,突然間腹痛不止,不到兩刻鐘,竟然氣絕身亡。

洪員外悲痛欲絕,又懷疑是大夫給開錯了藥,一邊報官,一邊命去把大夫抓住。

鎮上並無仵作,裡長跟保長相繼而至,見那小姐口吐鮮血,死在床上,各自震驚不已。

喝問那開藥的大夫,隻說並無不妥,於是忙叫人找了藥渣子來看。

翻了一回,本沒想就真的找到什麼,誰知,竟真發現一味本不在裡頭的馬錢子。

眾人震驚,於是又趕緊去審問藥房裡抓藥的櫃上,以及藥鋪的夥計,一概先行扣押。

雖然那抓藥的夥計一再聲明自己不會弄錯,可證據確鑿,誰還會相信,因為太晚了,就暫時將他們扣著,隻等天明了去報巡檢司細查。

這邊洪員外一家人哭天搶地,女孩兒從小嬌生慣養,如今正當豆蔻年紀,竟遇此無妄之災,誰能受得了。

還是管家見勢不妙,便命人先去購置棺木等,以準備後事。

隻是洪小姐之母因無法承受,幾度哭暈過去,管家無奈,隻好叫那些裡頭的嬤嬤們先照看著小姐的屍身。專等天明了後再細細地整理妝裹罷了。

這一場鬨哄哄地,眼見到了天亮,洪家夫婦絕望半宿,卻也略略接受了慘痛現實。

兩人哀傷無法,隻想再看女兒最後一眼,誰知進了閨房,卻發現原本橫躺在榻上的屍首竟然不翼而飛。

正驚慌失措,不知是誰說起了雞鳴十裡莊上的飛屍之案。

這麼一說,對於洪氏夫婦猶如雪上加霜,頓時更加撐不住了。

案子這才又報到了巡檢司。

陳獻在前,薛放跟楊儀在後。

洪家的主仆等,以及本地裡長保長都在,陳獻故意止步,指著楊儀對他們說道:“這是嚴仵作的同門,姓從。”

薛放早叮囑過楊儀了,眾人忙見過,楊儀傾身還禮。

陳獻在那邊聽洪氏夫婦、管家等說起昨夜情形。

薛放進閨房裡轉了轉。

這洪家雖非大富大貴,但也是殷實之家,洪小姐的房內收拾的花團錦簇,拔步床旁邊,是個精致的梳妝台。

素日薛放才不理這些,但今日不知為何,多看了幾眼。

他想起楊儀的房中並沒這麼大而精致的東西,上頭琳琅滿目的許多雕花小匣子。

想起馬車裡替楊儀擦拭臉上的胭脂,薛放不由拉開其中一個。

這個匣子裡,好些紗堆的花兒,薛放揚眉,又拉開上麵的,這一層有些首飾,再一層,是些香囊荷包,又一層才是胭脂水粉。

他心中嘖歎,回頭想叫楊儀過來瞧瞧新鮮,卻不見楊儀,忙要找,陳獻進來,道:“他在跟大夫和拿藥的夥計說話。丟不了。”

薛放啐了聲。陳獻問:“方才在看什麼?”

“你看那台上的東西,”薛放信手指了指:“什麼花兒粉兒,各種首飾香囊的……怎麼用的過來。”

陳獻一樂:“你一個男人,懂什麼。對女孩兒而言這些東西是越多越好的。”

“怎麼聽你的口氣,好似你不是男人。”薛放轉的很快,心裡卻想:楊儀好像沒這麼多東西,她倒是有不少藥丸子。

他隨口又說:“可我看這裡的東西花樣雖多,就是沒什麼值錢的,那床倒是不錯。”

陳獻忍笑,也去拉開首飾匣子看了看,看了會兒,忽然皺眉。

確實,這些匣子裡琳琅滿目什麼都有,可值錢之物似乎不多見,隻有幾支銀釵,珠鏈之類,跟那張氣派的拔步床極不相襯。

忽然又聽薛放道:“這花怎麼弄的,都要死了。”

陳獻轉頭,見薛放正打量靠牆花架子上的蘭草。

薛放對蘭草自然是情有獨鐘的,他撥了撥蘭草發黃的葉子:“澆水太過了。”

才說了這句,薛放微怔,俯身過去一聞,忙扇鼻子:“什麼味兒,這是給花澆了藥汁子麼?”

正在這時候楊儀走了進來,聽了這句一愣:“旅帥說什麼?”

薛放道:“我說這建蘭,都給他們胡亂弄死了。”

楊儀走近,果真見蘭草耷拉著葉子。

薛放道:“蘭花最不耐汙濁之水,他們竟不知用什麼東西來澆灌,恐怕必死無疑了,你聞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儀看向花盆,見花根處確實像是浮著些雜木之類,她抬手挑了一點泥,輕輕聞了聞,皺眉。

陳獻走了過來:“這是澆的什麼,可能看出來?”

楊儀道:“陳旅帥,這案子怕有可疑之處。”

陳獻一笑。

薛放卻拉著她問:“怎麼可疑?是這花兒?”

當著陳獻的麵,楊儀忙推開他的手。

薛放輕哼了聲。

陳獻沒說話,徑直走到門口,問誰是姑娘的貼身丫鬟,頃刻,一個白淨尖下巴的少女出來:“是奴婢。”

陳獻問道:“這屋內的東西你可都有數?比如缺了什麼之類。”

丫頭的眼神略有點慌張:“是,當然,姑娘的貼身東西奴婢都是知道的。”

陳獻道:“那你有沒有查看過,有無少漏物件。”

丫頭道:“回大人,並沒有少漏什麼。”

陳獻冷笑了聲:“你可要仔細回話,你雖是這屋裡伺候的,但你們姑娘的吃穿用度,得是經過你們夫人之手,我若叫她來看,你猜她會怎麼說。”

那丫頭似有不安之色,可還是並未多話。

這時侯洪家夫人在門邊聽見,忙道:“官爺這是何意?”

陳獻道:“你去看看你們家姑娘貼身的東西,或者珍貴的物件,有沒有丟失的。”

夫人莫名,趕忙先去查看首飾盒子,這麼一翻真給她發現了:“那對金鳳釵哪去了?還有那對翡翠玉鐲……”她有些慌亂,怕不知丟在哪裡,於是又去床上找了找:“一個金項圈,寶石耳環,怎麼都不見了。也沒戴在身上。”

“你索性再看看,少了什麼衣物沒有。”陳獻緩緩道。

夫人不明白他的意思,隻趕緊去翻看衣櫃,果真竟少了兩套平時最愛穿的衣裙。

薛放看到這裡,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看那盆蘭花,貼近楊儀耳畔:“那裡澆的……該不會真是藥汁吧?”

楊儀覺著耳邊微癢:“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放揚眉:“你剛才聞的時候,臉上有嫌惡之色,難不成正是那有馬錢子的藥湯?”

楊儀道:“多半就是。”

“這可怪了,難不成那姑娘沒喝這帶毒的藥?但她明明毒發身亡了。”

此時陳獻看向那丫鬟:“你既然是你們姑娘貼身的人,怎麼連她少了這許多東西都不知道?”

丫鬟忙跪地:“我、姑娘不叫我動她的東西,所以奴婢一時疏忽了。”

“那昨天晚上,是誰服侍你們姑娘喝藥的。”

“是……奴婢端了來,是姑娘自己喝的。”

他們在這裡一問一答,洪員外問道:“陳旅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小女的衣飾釵環竟會消失,難不成是那飛屍之案的凶手一並帶走了?”

丫鬟聞言忙道:“必是如此,昨晚上……我們在外間守著,隻聽見屋內一陣怪響,嚇得我們不敢動,過了半天去看,便發現小姐不見了……自然是那嚇人的凶手所為。”

外間聽著的眾人也都點頭,畢竟如今飛屍案鬨鬨哄哄,屍首失蹤自然是跟此有關了。

陳獻一笑,回頭看向楊儀。

楊儀問道:“洪小姐毒發之時,誰在跟前。”

洪家夫人道:“是這丫頭,還有個伺候的婆子,還有我,後來她爹也到了。都是眼見著的。”

楊儀道:“能不能將當時姑娘發作的情形詳細告知旅帥?”

夫人流淚:“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已經說了幾遍,先前女兒吃了藥,很快就嚷嚷肚子疼,在床上翻來滾去,最後竟噴出了一口鮮血……那地上跟褥子上還有痕跡呢。”

洪員外也道:“那情形十分駭人,吐了血後又掙紮了一陣,便咽了氣。”他回頭指著外頭藥房的人以及那大夫:“都是他們,庸醫!還有抓藥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楊儀說道:“隻怕事情跟他們無關。”

眾人愕然,不知她為什麼這樣說,楊儀看向那盆花,薛放舉手搬了過來。

楊儀道:“這裡澆的,應該就是昨夜的藥汁,有馬錢子的氣味。”

洪員外跟夫人對視了眼:“莫非是小女嫌藥苦,沒喝完?”

“這猜測雖然合理,可是,”楊儀道:“按照方才夫人跟員外所說的小姐中毒的症狀,那並不是馬錢子中毒該有的反應。”

室內室外頓時又死寂一片。

陳獻望著楊儀,眼中不由漾出一點笑意。

薛放因為知道楊儀的能耐,聽她這麼說,便知穩了,他看向陳獻,正要叫陳獻見見“他的人”如何,誰知見陳獻笑微微望著楊儀,薛放忍不住抬手捶了陳旅帥一下。

這時洪員外驚疑地問:“從、從先生是什麼意思?”

楊儀道:“馬錢子毒發,症狀是頭疼頭暈,而不是腹痛或者嘔吐,多半的人會身乏無力,最後才會抽搐,而不至於如兩位所說是在床上翻滾,乃至吐血等。”

“可是我們親眼所見啊。”兩個人愕然不懂。

楊儀指了指那盆花:“令愛隻怕並沒有喝藥,也就是說她未必會死。再加上……”她看陳獻,覺著自己不該喧賓奪主。

陳獻道:“再加上她貼身貴重之物不翼而飛,兩位不如想一想,最近令愛是不是有什麼異樣反常之處。”

洪氏夫婦聽說女兒未必會死,這簡直像是一個驚雷。

兩人呆若木雞,又聽陳獻說完,他們你看我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