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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0 字 6個月前

去,將沒入草叢中前,它又回頭看了一眼。

薛放擋著楊儀,直到那老虎徹底離開,才將她抱起來。

此刻隊伍之中,眾人都見了這一幕,簡直宛如神跡,斧頭最為激動:“我我,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等回了京內說給那些人知道,怕不把他們嚇死。”

薛放隻叫拿了水囊過來,倒水給楊儀喝,又給她衝手上的血跡。

楊儀身上都已經濕透,兩條腿因為跪的太久也麻木了,鎖子甲披在身上,猶如一麵漁網。

薛放看著她濕淋淋的頭發跟臉容,再加上這碩大的鎖子甲罩住,竟覺著這有點像是被人用網撈上來的……鮫人。

甚美。

時候不早,隊伍重新向前出發,約莫走了一個時辰,卻驚見前方路上,不知為何竟有許多大石跟斷折的樹擋著,抬頭看,像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

此刻天色微黑,這些東西一時間顯然挪不開,正打算不如原地安置,等明日再做打算,遠遠地卻仿佛有樂聲傳來。

薛放命人去探查,不多時那小兵回來,跪地道:“旅帥,原來旁邊就是俇族的村寨,他們今晚要娶親,正擺宴席。”

薛放正覺著楊儀為那老虎殫精竭慮,在此處安營他們是不妨事,對她卻不甚妥當。聞言道:“正好去借宿。”

於是大家轉道,從旁側小道而行,不到兩刻鐘便到了村寨,隻見前方火光點點,一路綿延,伴隨樂聲,猶如誤入桃花源。

正走著,前方有人喝道:“什麼人!”

前鋒上前報說:“酈陽巡檢司薛旅帥,打此地經過,前方大石擋住路不得行,在此借宿一宿。”

出聲的正是本地寨民,聽他們說“巡檢司”,臉色便不大好。

薛放縱馬上前:“怎麼了?”

忽然又有幾個寨民走來,為首是個白須老者,喝退那兩人,向著薛放行禮道:“不知道官爺來到小寨,請進內喝杯水酒。”

老者親自接了大家入堂內落座,問起薛放從何而來,聽聞是從永錫鎮方向,神情有些許微妙變化。

他身後幾個青壯年,臉上的惱色更是掩不住。

其中有一個人嘀咕了一句,卻不是官話。

薛放哼道:“他在說什麼?”

那老者慌忙打圓場,急著將那些青年都趕了出去。

此時,楊儀也已經下了車。

她先前在車中揉了半天的腿,氣血才通。

下車後看到許多俇族服飾的男男女女時不時經過,倒也新奇。

忽然幾個小孩子跑來,有一個差點撞到了楊儀,斧頭趕忙道:“好生點,撞壞我們楊先生,有你受的。”

孩子們向著斧頭扮鬼臉,斧頭叉腰叫道:“調皮鬼們還不信呢,我們先生才在路上救了一隻大老虎,你們能嗎?”

不遠處,有好些人聚集著正看熱鬨,有一人聽見斧頭的話,趕忙跑過來:“小孩,你剛才說什麼?”

斧頭道:“誰是小孩,我是斧頭大爺。你沒聽清?我們先生才在來的路上,遇到那麼大一隻白老虎擋路,還以為它要傷人呢,你猜怎麼著……”

斧頭才經曆了那樣離奇的事情,巴不得跟人大說特說,一看有個來問的,頓時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那問話的人聽得真切,趕忙回頭嚷嚷了一句,刹那間,又好幾個人都圍了過來,斧頭看聽眾加多,越發得意,卻又擔心他們以為自己誇大其詞,便道:“我可不是說謊,我們整隊人都看見了。對了,你們在這裡住著,難道沒見過那隻很大的白老虎?眼珠是藍的!”

那問話的人卻沒空回答他,而是如風一般跑到寨子內堂,也不管薛放正在裡頭,便指手畫腳地跟那老者說了一通。

那老者本是這俇族寨內的長老,德高望重,對薛放也是外熱而內冷地應付,突然聽了這話,頓時變了臉色,忙轉頭看向薛放:“官爺剛才路上,遇到那隻白虎了?”

薛放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老者瞪著他,卻忽然雙手合什飛快地念誦了幾句話,薛放冷眼旁觀,卻見他似乎滿麵激動而非惡意。

這長老念了幾句,才又睜開眼睛望著薛放:“官爺在路上耽擱了多久?”

薛放道:“差不多一個時辰。”

長老長歎:“那隻白老虎,在本地大概也有二三十年了,它並不傷及人畜,隻在山中出沒,已經是極有靈性的了。”

薛放道:“這倒說中了,它還會給自己找個妙手回春的好大夫呢,換了彆的什麼人,也不能治它的病。”

長老頻頻點頭:“官爺有所不知,近半年來,時不時聽見白老虎在山中長嘯,那嘯聲卻跟以前不同,村中人都說,它大概是患了傷病。沒想到果真如此……”

薛放本覺著這些人對自己懷著敵意,正警惕,沒想到因為那白老虎而驟然緩和。

不料那長老接下來又說了一句話,頓時讓薛放心有餘悸,一陣後怕。

原來先前堵住他們路的那些碎石跟滾木,恰好就在今日他們救治老虎的那個時辰墜下的。

所以若是推算起來,假如當時薛放當真射殺了那隻老虎,硬闖而過,隻怕正趕上那大石墜落,那可比老虎的殺傷力更強百倍。

可見冥冥之中,真正一切有定。

老者聽說他們救治了白老虎,一反常態,連那些原本有點橫眉冷對的青年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很快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楊儀雖然想看看村寨熱鬨,但因累的很,隻好暫時歇息。

她回想先前給老虎割除那個紫色癰瘤,當時不覺著怕,這會兒想起,才驚訝於那會自己為何那般大膽。

可又一想,她之所以毫不懼怕,恐怕是因為她身邊始終有一人相伴。

比如,就在她給老虎切除那物的時候,薛放便在她身旁,而且他正好擋住了老虎的頭,隔開了楊儀跟老虎。

當時楊儀沒多想,此刻回想,才知道他的苦心用意。

薛放多半是預備著假如那老虎暴起,他便是楊儀的第一屏障。

楊儀覺著如果老虎咬人,咬她便是。然而對薛放而言,他會不顧一切保護她。

楊儀揉了揉額頭,不知不覺輕歎了一口氣。

窗外,又響起了仿佛是蘆笙的樂調。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楊儀抬頭,卻見是屠竹走了進來。

她問道:“旅帥呢?”

屠竹笑道:“那些人聽說咱們路上給老虎治了病,不知多高興,非得請先生去喝酒,旅帥給你擋住,他自己跟那些人去了。”

楊儀怔怔地聽著,垂眸微微一笑。

屠竹卻清了清嗓子,靠近了道:“先生,我、我有一件事想問您。”

楊儀抬眸:“什麼事,你隻管說就是了。”

屠竹先是回頭看了眼門口,見無人,才小聲道:“先生,我覺著我們旅帥病了。”

楊儀陡然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他怎麼病了?”趕忙在心裡回想,自己給他診過脈,怎麼竟沒聽出來呢?

屠竹道:“先生莫驚,不是那種大病,就是、就是我覺著旅帥不對勁。”

楊儀著急:“你快說。”

“就是男人的那種病。”屠竹像是個背地嚼舌頭的小娘們。

楊儀不懂。

屠竹索性靠近她幾分:“就是……遺精。”

楊儀一驚:“什……”

屠竹道:“按理說,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可是以前旅帥從不這樣的,直到瀘江那日,再加上昨天……這短短的半個月,竟兩次!這便有點怪了吧。”

楊儀瞪著他,想說點什麼,又張不開嘴。

屠竹歎氣:“我本以為瀘江那一次是例外,倒也罷了,誰知這麼快又這樣……我倒是有點擔心旅帥身體了。”

楊儀撓了撓頭。

屠竹憂心忡忡:“先生,你不會以為我是杞人憂天吧?這種事,放在彆的男人身上,許是正常的。可在我們旅帥身上就不正常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儀咳嗽了數聲,終於還是問:“怎麼不正常呢?”

屠竹像是終於找到了傾訴之人:“我告訴先生,之前在春城的時候,那些軍官們得閒,不是去逛窯子,就是弄個女子在屋裡伺候,再不濟就是丫鬟、或者身邊……”

他把那個詞忍住:“可是旅帥從不沾這些,我倒不是抱怨他不沾,就是說,他先前從不沾染,可突然間就連續這麼兩次……豈不叫人吃驚?所以我才擔心,是不是有什麼症候?”

楊儀幾度呼吸。

“先生,您給拿個主意?”屠竹眼巴巴看著她。

楊儀想了半晌:“按理說少年人,有個幾次衝動,算不得什麼,可……”

“可什麼?”

“可上次我曾給旅帥把脈,那會兒就聽出他肝脈偶爾有氣攻之象,倒不是大礙,不過,你若是想要調劑的話,倒是有個方子。”

屠竹眼睛放光,忙問是什麼方子,似乎要立刻去抓藥。

楊儀道:“這個簡單,就用知母一兩,黃柏一兩,要去皮,滑石三兩,磨成粉,用水和成藥丸子,空心的時候用溫酒送服,再喝少許鹽湯下之便可。”

屠竹道:“這叫什麼名字?”

楊儀道:“斬夢丹。”

楊儀可沒跟屠竹細說這斬夢丹的功效,免得大家發窘。

知母味苦性寒,清熱瀉火,黃柏潤燥解毒,退濕除蒸,這斬夢丹正是專門醫治夢泄遺精的。

楊儀忖度……薛放未必用得上,但要真的還這樣不改,自然就該吃一吃了。

給了屠竹,讓他忖度去辦就是了。

兩個人商議了此事,屠竹又叮囑:“旅帥臉皮薄,怕是不願意叫人知道,這件事隻告訴了先生,那藥丸我會儘快弄些,先生可不要跟旅帥提。”

楊儀心想,她是傻了才去提這個呢。便一口答應。

話剛說完,外頭一陣笑嘻嘻的聲音,楊儀起身走到門口,卻見幾個小孩湊在門邊,一個個仰頭望著她。

其中一人道:“你就是給白老虎看病的大夫?”

楊儀摸了摸他紅紅的可愛小臉:“是啊。”

另一孩童道:“你長的真好看,你是阿夏?還是阿朱?”

楊儀不懂。

旁邊小孩嚷嚷道:“你應該問是妹崽還是阿哥。”

原來在俇族,阿夏就是女子,阿朱便是男子。

楊儀又驚又笑,屠竹忙道:“小鬼頭們,我們先生當然是男子。”

其中一個小孩子便跳起來,笑著嚷嚷道:“原來是阿朱,我贏了!”

楊儀目瞪口呆,原來這些小孩兒竟是在拿這個打賭。

屠竹本擔心楊儀不高興,可見她笑眯眯地,就也放心了。

小孩們嚷了一會兒,又對楊儀道:“你既然是阿朱,為什麼不去喝酒?那位官爺都去喝酒了,他可真能喝,很多阿夏都去看他了呐。”

楊儀一怔,往遠處看了看,隻聽見許多歡呼聲,她不禁有點擔心,便催促屠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