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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78 字 6個月前

這是符總管特意吩咐叫廚下備著,原本都是狄將軍平時的菜品。叫先生撿著愛吃的吃,若是不喜歡,有彆的口味,隻管說,叫他們再做……是了,還有主食,先生想吃粳米飯,過橋米線,還是虎掌菌金絲麵。”

楊儀目瞪口呆。

薛放在旁道:“當然是麵,易於消化。”這倒是省了楊儀的事。

屠竹趕忙告訴了那些內侍,又回來道:“這魚也不是本地的,是特意從珥海子運來的弓魚。十分難得,先生好歹嘗嘗。”

楊儀呆呆坐了,見薛放沒有走的意思,便忙又站起來:“旅帥一起吃些。”

薛放先前回來後吃了些東西,此刻並不餓,可也從善如流地跟她一起坐了,道:“當一品大員就是好,我們整天跑來跑去的哪功夫吃這些?”

楊儀正在端詳該吃點什麼。

薛放先拿了碗,給她盛了些雞湯:“先喝一口。”

楊儀欠了欠身,思忖著,也給他夾了一筷子燒雲腿:“旅帥請。”

薛放笑道:“你跟我客氣什麼?快吃吧。”

他雖然嘴上說羨慕狄聞一品大員,但事實上並不饞嘴,隻把楊儀給他夾來的雲腿吃了,便隻看她。

瞅了半天,薛放嘖道:“你吃這一口的時候,我這一碗就都吃光了,怪不得你瘦成這樣。”

這會兒豆子聞到香味走了進來,眼巴巴地望著。

薛放看看豆子吃的圓滾滾的肚子,搖頭:“你還吃?你看你主人那麼瘦了,你還好意思跟他搶?”

楊儀差點嗆著:“旅帥,食不言,寢不語。”

薛放道:“我又沒吃東西。你自管吃你的去。”他便撿了幾塊炒肉喂給豆子,豆子卷著舌頭吃了,意猶未儘。

楊儀隻吃些竹筍,小炒肉裡的一點菜心,菌菇,吃了半個咬春卷,喝了一碗湯,一筷子魚肉,已經飽了。

等屠竹送了虎掌菌金絲麵,她已經吃不下。

薛放道:“麵食,好歹吃一口。”

楊儀因沒吃過虎掌菌,就也勉強夾了一筷子麵吃了,果真味道鮮美,可惜自己知道,她的胃腸弱,再多吃怕要壞事。

薛放把麵端了過去,吹了吹,三下五除二吃了:“果然不錯,下回咱們也弄這個吃。”

楊儀正要倒茶漱口,見狀愣住:“旅帥要吃為何不早說,我就不沾了。”

“我又沒嫌棄你,”薛放擦擦嘴,滿不在乎地:“還是你嫌棄我?”

屠竹進來見剩了這許多東西,懷疑地看著兩人。

薛放道:“有什麼可瞪眼的,楊先生的胃口就像是那鳥雀一般,你不知道?每一盤子叨兩下就飽了,快撤吧。”

斧頭在外頭聽說,趕忙撒腿跑進來:“我來幫忙。”

兩個人一陣風似的,很快把東西都撤下去了,兩個人一隻狗,都從屋內消失了。

楊儀道:“斧頭怎麼這麼勤快。”

薛放笑而不語,隻道:“方才你吃著東西,又什麼‘食不言’,我才不便說彆的。如今吃完了,我可以問了麼?”

楊儀正洗手,聞言回頭:“旅帥莫非想問狄將軍的病症?”

薛放道:“你怎就料定是蟲?”

“先前我跟旅帥說將軍的脈相是洪中帶虛,當時並不知緣故,後來見將軍用那鐘%e4%b9%b3丸,那鐘%e4%b9%b3丸之內所含的鐘%e4%b9%b3粉,對人雖是有益,但對於寄生的蟲,卻是微毒。”

她看過狄將軍之前的用藥記錄,又問過有關他腹痛頻率,起初這蟲兒極小,故而不怎麼覺察。但日複一日,漸漸長成大患,而狄聞病情日漸加重,進食越發減少,唯有體內的鐘%e4%b9%b3粉累積加快,穿心蟲動的次數自然就多了,引發多次腹絞痛。

假如不儘快把此蟲除掉,假以時日,狄聞必定暴斃而終。

薛放聽她說完,道:“這個蟲子有點討厭。要怎麼才知道中沒中招呢?”

楊儀道:“旅帥細想,將軍先前的形貌是否跟此時不太相同,尤其這兩年,是否過於清瘦?還有,將軍雖然體型偏瘦,但是他的腰腹,卻不太相襯,略顯突肥,再加上他不思飲食,常做乾嘔,種種症狀自然可知。”

薛放連連點頭:“我還是不太放心,你給我聽聽。”他身處胳膊,把袖子拉了拉。

楊儀見他當真,隻得也給他摁著脈門稍微診了診,很快麵露淺笑:“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可見氣血充盈,陰陽平衡……旅帥的脈象,是我這些年來所見過最康健的。”

薛放才要笑,卻見楊儀眉頭微皺,頓時竟把他的笑打了回去:“怎麼?”

楊儀抬眸看了他一會兒:“沒……沒什麼。”她收手起身:“該去看看狄將軍如何了。”

薛放瞥著她,瞧出她似乎有些隱瞞。

楊儀卻走到門口,正整理衣袍,就聽到斧頭的聲音從側間房內傳出:“我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烤魚,簡直比肉還鮮嫩。”心滿意足,嘖嘖有聲。

屠竹說道:“小鬼頭,你這麼小的個子,為何這麼能吃?一條魚你吃了一大半。”

斧頭道:“我正長身子,竹哥哥你去吃汽鍋雞嘛。”又道:“給豆子弄個腿子吃吧,它都流口水了。”

楊儀這才知道斧頭先前那樣勤快,原來是為了掃尾。

她回頭看向薛放,本來想說是自己忘了,應該叫斧頭跟屠竹一塊兒吃,可又想,縱然自己願意,但是薛放也在此,隻怕斧頭跟屠竹是不敢的。

薛放走到她身後:“看什麼?對了……”他回頭瞧了眼給楊儀放在床邊的花布袋子:“那個,你得用起來,彆白瞎了我一片心意。”

楊儀唯唯。

兩人出了院子,往精舍方向去,遠遠地看到精舍門口立著一隊人馬。

看那打扮,竟像是俞星臣的那些人,隻是一副整裝待發之態。

楊儀疑惑:“他們在做什麼?”

薛放道:“誰知道,也許是要打道回府了?”

“這麼快?”

“你還舍不得他啊?”薛放驚奇地垂頭看她,“你不是也很討厭他麼?”

楊儀搖頭不已:“誰舍不得了?我隻是不大信,他真的會這麼快走?”她說了這句才又反應過來:“旅帥說‘也’,你為何也討厭俞主事?”

一句話在薛放嘴邊轉了轉,可他最終還是說:“我不喜歡這些假惺惺的文官。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他們。”

楊儀道:“衣冠禽獸原先指的是朝堂上大臣們的服色,文官的補子是飛禽,武官的補子是走獸,才叫衣冠禽獸。”

“你是連我也罵了?”

“……我是解釋罷了。”

“你一個大夫,知道的倒是齊全,楊易,你彆也是這飛禽走獸裡的一個吧?”

楊儀啞然而嚇跑:“若是,我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薛放道:“怎不至於?你以為當官兒就輕鬆了?自古以來好些當官兒寫詩的,口口聲聲說什麼退隱、歸隱山林之類,萬一你也是這其中一個……隻不過你比他們利落,當真跑了呢?”

楊儀嗬嗬道:“旅帥,莫要說笑。就算是衣冠禽獸,那也得要麼有財,要麼有才,我有什麼?一把隨時將朽的骨頭而已。”

薛放正津津有味聽著她的話,聽到最後,卻不樂意了:“閉嘴,再說這些不吉利的,我就……”

兩人一邊說一邊已經到了精舍門口,忽然楊儀止步,原來裡頭門邊上,符琪扶著狄聞,正在跟俞星臣寒暄似的,看這個架勢,確實有點臨行送彆。

楊儀的心又跳快了:俞星臣莫非真的要走了?這麼輕易?

此時俞星臣跟狄聞行了禮,退後兩步,然後轉身往外走來。

俞星臣當然也看見了楊儀跟薛放。

望著兩人一高一矮肩碰著肩的站在一處,薛十七郎身量高挑,肩寬腿長,背直腰細,氣質拔群,越發把楊儀顯得像是弱不禁風的一%e8%8c%8e花枝。

雖然不願,可胡先生的那些葷話突然又在心底響起。

俞星臣出了門。

薛放道:“俞大人,這莫非是要回京?”

俞星臣居然沒露出那種令人討厭的笑意,反而有些鬱鬱肅冷:“薛旅帥是明知故問麼?”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嗯?”薛放詫異:“明知什麼?”

“你先前跟……”俞星臣欲言又止,看了看旁邊的楊儀,這才微笑道:“小侯爺不是也要回京了麼?他日跟你京中相會,也許還要叨擾一杯喜酒呢。”

薛放摸不著頭腦:“誰說回京?哪來的喜酒?”

楊儀突然感覺不妙。

果然,俞星臣瞥著她道:“昨兒小侯爺不在,楊先生同我說,侯府跟太醫楊府有聯姻之意,小侯爺此番回京,自會成為楊府的乘龍快婿。”

薛放的眼睛瞪的極圓:“你……”他好像要噴俞星臣一頓,但又反應過來人家說的是楊儀……於是他回頭看向楊儀:“你說的?”

楊儀跟他靠的近,此刻便悄悄地把右手探到左臂底下,借著手臂遮掩,輕輕地捏了他一把。

薛放當然察覺,垂頭望著她搗鬼的手,便沒有再出聲。

楊儀則看著俞星臣:“想必,俞大人不是要回京吧?”

俞星臣的目光從她那隻偷偷傳遞消息的手上移開,這點小動作怎會瞞得過他。

他哼了聲,竟沒回答這話,越過兩人徑直向前。

俞星臣的隨從把馬兒牽定,俞大人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直到俞星臣帶人離開,楊儀撤手。

薛放則道:“來來,你跟我說清楚,好好地你為何造我的謠?”

楊儀乾笑:“旅帥,我……之前聽斧頭嚷嚷了幾句,大概是我聽錯了。”

她不等說完便又明晃晃地轉移話題:“狄將軍似乎在等我們……”

薛放一把將她拉回來:“彆走,我看你不是聽錯,就是故意的。而且好端端地,你為何背後跟姓俞的嚼我的舌頭?”

“沒有。”楊儀否認:“真沒有。”

“你還當麵不認,還有……”薛放得理不饒人,而且越想越覺著可疑:“你明明跟他不對付,為什麼還跟他說那麼多話?”

楊儀正有點兒無法招架,裡頭符琪探頭探腦,見他們竟還在門口,便親自走了過來:“薛旅帥,楊先生,將軍以為你們很快要進內了,為何還在此處?”

薛放道:“你問他。”

楊儀咳了聲:“沒事。”無奈地看看薛放:“我回頭跟旅帥解釋,好麼?”

薛十七郎這才哼道:“你是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解釋。”

符琪看著他兩個,隻覺情勢微妙,可又不便插嘴,隻忙陪著向內。

楊儀這才抽空問:“俞大人這般行色匆匆,是去哪兒了?”

符琪麵露詫異之色:“薛旅帥並未跟楊先生說麼?”

“說什麼?”

“旅帥此番遲歸,隻因又出了一件大事……”

“大事啊。”楊儀瞪向薛放,這次總算輪到她表達驚奇跟不滿了。

“你瞪我乾什麼?”薛放把手一攤,卻十分的坦然跟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