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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8 字 6個月前

然接手津口,我……求隋旅帥,好生照看衙門口的那些人,他們之中有許多是無家可歸的孤兒,雖然並非漢人,但都是赤誠之人,你若以心相交,他們自不辜負。”

隋子雲道:“你……怕狄將軍追究起來,他們會遭殃?”

韓青道:“請你務必保全他們,萬一他們離開了巡檢司,無處可去的話,羈縻州隻怕就更亂了。”

隋子雲仰頭歎息:“明白了。”他看向戚峰:“走吧。”

戚峰似還有話說,韓青卻也跟他點頭道:“時候差不多了,走吧。”

兩人離開這暫時充作囚牢的地方,卻見前方幾個差人在交接,原來是要將韓青送到瀘江巡檢司去受審。

隋子雲走的很慢,片刻他回頭,隱約仿佛聽見一聲異樣的響動。

他看著那緊閉的房門,預感到發生了什麼,可還是沒有出聲。

等來轉移韓青的官差打開房門,卻見韓青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那血流的飛快,他整個人如躺在一張巨大的紅毯之上。

薛放那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隋子雲來見他,發現他終於換了新衣,大概也沐浴過,容貌格外的鮮明照人,連隋子雲忍不住也在心裡讚了聲。

所謂少年意氣,鮮衣怒馬,不過如此。

“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何韓青一心要尋死。”隋子雲道。

薛放道:“他都臨終托孤了,把津口那些刺頭給你調/教,你怎會不明白。”

“他是想一死,讓狄將軍不再追究?”隋子雲沉思,“對了,此案之中還有一處疑點,韓青之母呢?當真也已經不存於世了?”

薛放沒言語。

隋子雲打量他神色,卻看出一絲玄妙:“怎麼了?”

薛放道:“不該打聽的彆瞎打聽。狄將軍不是叫你儘快趕赴津口麼?快忙你的去吧,子雲哥哥。”

隋子雲笑,拂袖而去。

薛放沒有把自己所窺知的那件事說給任何人。

因為他知道,韓青不會願意讓這世上任何一個人發現他到死也要維護的那個秘密。

韓青在津口任職,雖然鐵腕,雷厲風行,但絕少出錯。

所以才被譽為前途無量。

他唯一的黑點,就是那個擅自處死一名涉嫌淩虐妓/女致死案子的客商。

不管怎麼樣,韓青都絕無可能如此衝動,畢竟津口地方,各路神仙妖魔彙聚,身為巡檢司旅帥,什麼離奇的事兒沒見過,這種事情甚至算得上司空見慣。

但他居然把那個客商給砍了。

木桃葉最後消失的地方是卓英家裡,她一定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也許她的下場,便如那個死於客商之手的□□……

薛放甚至也不想再提此事。

而先前在囚房之中,當時瀕死的韓青,仿佛又看見了當年英俊的阿爹跟他的母親木桃葉。

兩人站在吊腳樓的芭蕉樹前,向著他招手。

陽光刺眼,笑容燦爛。

巨大的快樂讓韓青忘記了所有曾經曆過的痛苦。

以及那一年,他無意中在一家下等妓寮發現被毒啞的木桃葉,她已經意識不清奄奄一息。

當韓青救出她後,她終於恢複清醒,認出了韓青,他們過了一段難得的溫馨的時光。

但有一日,她趁著韓青不在,用一根衣帶勒死了自己。

所以在龍勒波準備開口的時候,韓青沒給他機會。

他不能讓那惡鬼臨死之前再玷辱木桃葉一次。

木亞跟佩佩沙啞的哭聲,讓楊儀十分不安。

聽說韓青自儘的消息,她急忙趕了出來,可韓青沒有給任何人機會,對自己下手極狠。

他大概流儘了身上所有的血。

韓青的屍首已經被帶走。

楊儀站在門外,望著那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大片血漬,甚至沒留意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

直到一把傘從後麵傾斜過來。

楊儀覺著眼前光線一暗,回頭,卻是換了一身藍袍的薛放:“你這身子再淋雨,這裡的大夫隻怕就不夠用了。”

“旅帥,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

“如果咱們不來浴佛節,韓旅帥就不會死。”

“啊……”薛放拉著她手,引著她離開:“你又說‘如果’。”

楊儀看向遠處,一行人馬正匆匆離開,那是隋子雲帶人緊急前往津口,畢竟如今津口群龍無首,若無統帥在彼,必然生亂。

楊儀道:“如果咱們不來,韓青便不會有事。將來的他也許就會坐了狄將軍的位子。”

薛放揚眉:“對,他的位子下,還有不知多少人的命。”

他指的是那場疫病,假如不是楊儀跟兩名大夫及時地發現阻斷,令寨民們用藥,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狄聞那邊的一名侍從飛奔而來:“楊先生,快!將軍突然腹痛如絞,嘔吐不止,方才已然昏迷!”

就在楊儀跟薛放往狄聞房中趕的時候,匆匆前去津口赴任的隋子雲,在官道上遇到了一行人。

遠遠地隋子雲就看見被簇擁在中間那位,頭上戴一定烏紗折上巾,身著玄緞團紋袍,腰係宮絛,身後灰紫披風,隨風搖曳。

他生了一張極其溫潤端方的臉,長眉修眼,透著儒生之氣,又兼些世家公子的雅貴。

兩方隊伍緩慢接近,隋子雲放慢了馬速,竟不知此人是什麼身份。

對方也拉了拉韁繩,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隋子雲片刻:“敢問這位,可是酈陽縣巡檢司隋隊正。”

隋子雲確信是跟此人初次照麵,他為何竟知道自己:“正是,不知閣下是?”

對方手持馬韁繩,在馬上向著隋子雲如沐春風地說道:“朝廷往羈縻州巡檢司麵見大將軍狄聞特使,兵部主事,俞星臣。”

第52章 努力加更君

◎世家公子,難言之隱◎

瀘江三寨的事如此轟動,隋子雲早有所料,京內必定派人來查。

但他萬萬沒想到,人來的如此之快,或者說……早在瀘江事發前,使者就已經出京了。

那到底是為了何事?

乍一照麵,隋子雲對於這位俞大人的觀感倒是極為不錯。

翩翩世家公子,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是從小養就的,那種恰到好處的禮數跟客套,一看便知道是極有氣度涵養的大家子弟。

隋子雲見慣了薛十七郎的不羈,戚峰的粗獷,突然看到俞星臣這樣畫卷上繾綣美人似的矜貴人物,不由心生驚豔。

可最讓他疑惑不解的是,為何俞星臣一照麵就認得自己是誰?

俞星臣打馬向前,靠近隋子雲。

兩人彼此打量,隋子雲問道:“俞主事為何認得我?”

俞星臣溫聲道:“先前我自酈陽而來,聽聞酈陽薛旅帥跟兩位隊正皆到了瀘江,而狄將軍亦在此處,聽聞戚隊正身長八尺有餘,氣質威猛,薛旅帥……聞聽也似是個特立獨行的人物,獨閣下的氣質,沉穩內斂,又身著隊正服色,故而冒昧相認。”

隋子雲一笑:“俞主事真好眼力。”

旁邊跟隨隋子雲的一名副官道:“我們隊正如今已經升了津口旅帥,欽差大人尚且不知嗎?”

隋子雲道:“住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俞星臣麵露詫異之色,卻又微笑著向隋子雲拱手:“原來隊正高升,恭喜。”

隋子雲道:“不敢,狄將軍抬舉罷了。”

“如今多事之時,隋旅帥正是入主津口的不二人選。將軍自是慧眼識人。”

這短短的一句話,讓隋子雲聽出來,俞星臣對於瀘江三寨發生的事情隻怕已經了然,知道津口主帥空缺。

隋子雲心生警覺,畢竟不知此人前來是福是禍,又看他隨行之人,也不算很多,攏共四五十人,其中多是麵生之輩,唯有前方一個看相貌是本地人的,大概是來為他們領路的。

“承俞主事謬讚,”隋子雲也行了個軍禮,道:“隻是主事前來,為何事先竟無任何消息?如此突然,豈非叫我們手足無措?也失了一路迎迓陪同之禮。”

他話雖客套,實則自然有質問之意。

俞星臣不慌不忙道:“俞某此番出京,兵部各位大人一再叮囑,一路不可張揚行事,倘若有驚擾麻煩地方之舉,必嚴懲不貸。所以……雖則冒昧,卻也請隋旅帥多多見諒。”

他的態度甚是謙和,言語動聽,並沒有任何欽差會有的自大跟驕橫,麵對這樣一個人,連隋子雲身邊同行的那些素來瞧不起“朝廷上差”的將官都有點兒發作不了。

隋子雲便一笑:“俞主事客氣了,我隻是遺憾,因消息不通,竟讓俞主事過酈陽津口,而我等卻未曾一儘地主之誼,竟是我等的失禮了。”

俞星臣口燦蓮花地:“哪裡,俞某在羈縻州興許會耽擱一段時日,若有機會,自然叨擾,屆時還請隋旅帥多多擔待。”

隋子雲打著哈哈道:“求之不得,掃榻以待。”

他們兩個人正是旗鼓相當,倘若此刻俞星臣遇到的不是隋子雲跟是戚峰、或者薛放,那麼這場麵又會大不同了。

兩人寒暄片刻,滴水不漏。

隋子雲掃了眼那帶路的本地土人,抬起馬鞭指了指後方:“俞主事由此沿路往前,再走大概一個時辰,就能到達大佛堂。時候不早,不敢耽擱俞主事行程,改日再會,請!”

兩人各自抱拳,俞星臣帶人先行向前,隋子雲目送他身形遠去,招手叫了傳令兵到跟前,低聲吩咐:“速抄近路往瀘江,親稟狄將軍,就說朝廷的……”

那小兵得令,急忙打馬往小路繞了過去。

就在隋子雲率人開拔之時,遠處的俞星臣馬上回頭,遙遙地向著隋子雲的方向笑了笑。

佛堂精舍。

薛放將傘擲給門口的侍衛,在楊儀進門的時候及時抬手扶了她一把:“慢些。”

兩人向內走去,卻見一名近侍正捧著一個水盆快步走了出來。

楊儀掃了眼,見盆中竟是殷開的血,她心頭一震,看向薛放,卻見他也滿臉驚疑。

臥房之中,狄聞倒在榻上,狄小玉手在床邊,一名大夫正在低低說著什麼。

薛放先行入內:“將軍如何?”

狄小玉見了他,更是淚流不止:“十七哥。”她站起來,撲到薛放懷中。

薛放握著她的肩膀:“病人跟前不好就哭,有什麼你說,自有法子。”說話之時他看向身側,正見楊儀走了上來。

明明是單薄的身影,卻給人難以言說的安心之意。

楊儀才走到床邊,那原先跟狄小玉說話的胡大夫打量著她,似笑非笑道:“你就是楊先生,京城內太醫楊家的人?”

什麼“太醫楊家”,楊儀從重生後想做的便是跟楊家一刀兩斷。

先前不過是因為在中彌寨、薛放先斬後奏的權宜之計罷了。

正欲否認,薛放道:“囉嗦什麼?不緊著看病,查起家譜來了?”

胡大夫顯然是不敢得罪他,陪笑道:“我隻是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