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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14 字 6個月前

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跟前。

“像是戚峰說的,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就算你真錯了,也不是不可原諒,我必保你,可是,”薛放俯身,手摁在她的肩頭上:“我信你,你絕不會出錯,所以你……不可再懷疑自己。”

楊儀咽了口唾沫。

薛放重新站直了身子,向著門口走去:“桑冉到了,你若不信我的話,就叫桑老爺子給你驗證好了。”

楊儀的眼眶有些溼潤:“旅帥。”

薛放在門口止步:“彆娘唧唧的,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雖看著弱……可到底是個男人,彆失了那股血氣。”

楊儀把那兩個字生生咽下,哭笑不得。

奇怪的是,心底的陰翳似乎散開了,楊儀深深呼吸,挺身站起:“是。”

第33章

◎人歸你了+第一顆頭◎

卓瑞的屍首安放在津口巡檢司的驗房。

津口這邊也有仵作,可惜並不是把好手,至少在桑冉看來委實一般。

先前那仵作檢看過卓瑞的屍身,渾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其他可疑傷痕,因聽那些行腳做工的人說過楊儀施針的事,便特意看過卓瑞的肚臍,果真有一點不起眼的紅色痕跡。

他不由分說地認定:“這氣海%e7%a9%b4又豈是能夠隨意紮針的?這可是任脈要%e7%a9%b4,元氣所在!弄得不好破了元氣當然是會死人的!哪裡來的庸醫!”

照眼一看,楊儀居然連一點兒胡須都沒有,又天生一副病弱模樣,仵作大為吃驚:“好家夥,你扮什麼不行,你扮大夫?你這副樣子已經是半腳進了棺材的,還敢給人看病?”

在場大家一聽,都覺著有理。

畢竟如今世道,但凡是有經驗的好大夫,哪個不是皺紋滿臉上了年紀的?最好是那種路都走不穩,白須白發,才是可信可靠經驗豐富的“醫中聖手”。

所以當初在酈陽,桑冉也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地評價,說楊儀這幅模樣去當大夫是會餓死的,因為沒有人會相信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會有什麼大本事。

可桑老爺子都沒想到,如今楊儀倒是不曾要被餓死,反而是有砍頭之患。

韓青本來在跟狄小玉說話,聽到小玉叫喊桑老爺子,他的臉色一變,問戚峰:“怎麼你們還帶了仵作?”

桑冉在羈縻州這裡,算是仵作們的祖師爺輩人物,韓青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

戚峰道:“這位老爺子可是有名的難請,今日韓旅帥有眼福了。”

韓青沉著臉:“怎麼薛旅帥就這麼不相信我們津口的仵作麼?”

戚峰笑道:“韓旅帥你不要惱,你們這兒的仵作在老爺子跟前隻是兒孫輩的,這是我們旅帥謹慎,免得你一時失察,又不收你的錢,多難得。”

韓青哼了聲:“看樣子那位楊先生可真真是個矜貴要緊之人!”

“矜貴算不上,就是他那身子實在叫人操心,”戚峰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你也看見了,你我一根手指就能推倒,先前十七叫他留在酈陽,他硬是不肯,非得出來撞南牆,沒想到撞到你這兒來了,這還好你的刀沒之前那麼快,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韓青望著遠處從門口進來的人,那身形矮瘦乾練的,正是桑冉。

戚峰道:“說實話我也不曉得,不過可想而知,那場麵一定不會好看。”

“你是說,薛十七會因為這個人跟我生死相拚?”

戚峰認真考慮了一下:“還真說不準。”

桑冉被人帶著去驗房,韓青猶豫著要跟過去看看,卻見薛放走過來:“韓旅帥,你說的那人證在哪兒?”

韓青道:“你真要親自審問?”

“來都來了,”薛放小心拈下袖子上的一根草,想來是先前抱楊儀出來的時候沾上的:“韓旅帥你彆惱,要真查不出什麼我跟您賠罪,狄將軍那裡也任由您告狀,要怎麼處罰我都領。”

“那要證實是‘你的人’殺人呢?”韓青話中帶刺的。

“你也說是‘我的人’,我這人最護犢子了,”薛放的唇角往下撇了撇,雙手舉高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地望著韓青:“你知道我護犢子什麼樣兒?”

韓青氣的咽了口唾液,喉結滾動:“莫非薛旅帥會咬人?”

“怎麼你們津口這裡時興咬人麼?”薛放嘖嘖稱奇:“韓旅帥放心,在我們酈陽,能用刀解決的,一般不動口。”

戚峰先聽了韓青嘲諷薛放咬人,便忍不住在那竊竊地笑。

忽然聽到薛放的回答,頓時從偷笑變成肆無忌憚的大笑。

薛放第一個提審的是為楊儀趕車的夏老頭。

老夏把路上見聞、乃至投宿牛馬棧的經過一一稟明。

他對楊儀的觀感其實很好,末了愁眉苦臉地道:“本來卓瑞已經沒救,是楊先生將人治好了,同屋的大家也都說楊先生醫術高明,誰知道睡了一宿,不知怎麼就、就又死了!我們委實是沒有地方住,早知道就不帶楊先生去住那大通鋪,也不至於惹上這官司了,又或者我不叫楊先生伸手,也不至於給他招禍。”

薛放問韓青:“一屋子的人都在?”

韓青道:“那些都是些乾苦力行腳的人,也沒有靠近過死者,問過口供記錄在案後,已經都放走了。”

薛放雙眼微睜:“好家夥,合著這滿屋子的人你隻盯上了楊易是不是?”

韓青淡淡道:“畢竟無數雙眼睛看著,隻有他對死者動過手。”

“什麼叫動過手,那是在救人,你沒聽明白麼?若不是楊易,那人早死定了!”

“薛旅帥說死定了,未必吧,至少在楊易救人之前那卓瑞還是有一口氣在的。你怎會未卜先知覺著他死定了?”

這分明是詭辯,任何當時在場見過那情形的,都知道若楊儀不出手,卓瑞的下場必是死路無疑。

可偏偏韓青的話自有蠻橫的道理。

薛放回頭對戚峰道:“我以為隻有我會強詞奪理。原來巡檢司的旅帥都這樣出色,不敢說青出於藍,至少是不遑多讓吧。”

韓青淡定地:“多謝薛旅帥誇讚。”

薛放白了他一眼,想了想:“等等,還有一個最可疑之人。”

韓青道:“您指的莫非是跟死者動過手的那人?此人雖然可疑,但是死者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而且現場的人說他們其實並沒有真正打鬥起來,而隻是互相辱罵。”

薛放眉頭微蹙,問老夏頭:“你再仔細想想,那天晚上到底還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老夏頭滿心想幫楊儀,絞儘腦汁,總是想不到,被逼無奈他隨口說:“一時真的想不起來,不過……那天晚上的情形確實有點詭異,不知道跟那個人頭穀的傳說有沒有關係。”

薛放一怔:“人頭穀?為何跟此相關?”

韓青在旁道:“這隻是他們閒暇磨牙聊起的無稽之談而已,跟案子不相乾。”

薛放橫他一眼:“誰說的?證人開了口我便要問清楚。”他對老夏道:“你把這經過再仔細說說。”

老夏便道:“其實那天晚上之所以打架,也是為了這個。卓瑞本是瀘江小彌寨的,十多年前,羅刹鬼出沒,把宅子裡許多人的精氣都吸乾了,卓瑞的家人也都死在那場大禍裡……昨晚上,卓瑞同行的那些人又說起這件事,還說近來在人頭穀中看見了勾魂幡……”

“勾魂幡?”薛放疑惑,“什麼東西?”

人頭穀的傳說薛放並不陌生,但勾魂幡這物,卻還是第一次聽說。

老夏道:“就是、就是……人頭穀裡出現的一種奇異的霧氣,形狀就像是……佛塔前掛著的長長的經幡,而且也是各種顏色的!有人說,一旦看見了這種顏色豔麗的霧氣,就是羅刹鬼又要出世害人了,所以瀘江那邊的人都叫這東西為勾魂幡。”

薛放看看左右,戚峰也正聽得入神,韓青卻垂著眼皮,臉色淡淡冷冷。

十七郎忖度:“真是奇了,連羅刹鬼勾魂幡都出來了,這卓瑞又偏偏是當年幸存之人,難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思@兔@網@

老夏呆了呆,臉上突然浮現恐懼之色:“官爺,您說,這卓瑞突然暴斃,這會不會……也是羅刹鬼作祟呢?”

韓青喝道:“休要胡說!”

薛放摸了摸下頜:“這鬼神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韓青怒視他:“薛旅帥,你莫非是想為了楊易脫罪,無所不用其極,想把罪名推到羅刹鬼身上嗎?”

薛放道:“不然你怎麼解釋那十多年前羅刹鬼禍世?還有那勾魂幡,萬一是真的呢?畢竟卓瑞昨兒病的就奇,而且以楊易的醫術,明明已經將他治好,可一夜之間還是死了,這莫非就叫做‘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韓青眉頭緊鎖:“荒唐!”

老夏卻打了個哆嗦,顯然是把薛放的話當真了。

薛放道:“好吧,你既然不信鬼神之說,那我再給你說另一個可能。”

韓青等他開口:“薛旅帥還有什麼借口。”

“不敢不敢,”薛放起身:“我隻是想請教韓旅帥,假如……我隻是說假如啊,您今兒病了,有個大夫來給你治好了病。可是又過了半個月,你突然無疾而終,按照韓旅帥的意思,是不是這大夫謀害?”

韓青皺眉:“你……想說什麼?”

薛放道:“很簡單,大夫救死扶傷,但誰也不能保證那被救之人從此便長命百歲了,你總不能把那死者遇到的‘意外’,都歸咎於大夫頭上。不然恐怕全天下的大夫都要改行了。”

韓青道:“又在強詞奪理。”

薛放道:“咦,強詞奪理這不是咱們當旅帥的拿手好戲嗎?總之這案子,要麼是羅刹鬼作祟,要麼是卓瑞無疾而終,你選一個吧。”

韓青冷笑。

薛放一擺手:“要不然便一視同仁,把那天晚上在屋內的所有人都拿下,挨個審問!”

“人就不可能,但口供都在,”韓青決定堵住十七郎的嘴,他回頭吩咐副將:“把那些都拿來。”

嘩啦啦,許多份供狀厚厚地疊在跟前,薛十七郎揉著額頭,後悔自己居然沒把隋子雲帶來。

他生平最煩看這些文字東西,沒想到今日竟自討苦吃。

正硬著頭皮亂啃,外間桑冉來到。

薛放忙抬頭:“快請進來,老爺子可發現如何了?”

桑冉身後跟著津口的那仵作,臉色忐忑。

薛放跟韓青幾乎一眼就看出事情必然有了變數。

果然,桑冉呈上屍格,道:“死者身上確實並沒有其他可疑痕跡,但,在將他翻身之後,我發現他的後背心俞%e7%a9%b4有一處極小血點。”

他身後那仵作根本沒發現這點異常,甚至在桑冉仔細觀察指給他看的時候,他還不以為然,以為是蚊蟲叮咬或者是撓癢癢的時候抓傷的。

薛放問:“那是何意?”

桑冉道:“我將屍首剖開,終於發現他致死的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