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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83 字 6個月前

薛放道:“活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見了。”楊儀回答:“那具無法辨認身份的女屍,就是失蹤的曹方回。”

她的聲音不高,卻比最狠的驚雷還要令人汗毛炸起。

第25章

◎因愛入魔◎

楊儀本以為曹方回是個徒有其表衣冠禽獸般的人物,甚至還想借著這案子點醒薛放,叫他莫要輕信於人。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出人意料。

一直找尋不到的曹方回原來並不曾失蹤過。

他一直都在。

不,是“她”一直都在。

隻是沒有人發現,沒有人敢相信而已。

楊儀的話音剛落,——“楊易!”是隋子雲厲聲嗬斥。

隋子雲回頭,雙眼泛紅,他瞪著楊儀:“空口無憑的事你最好謹慎!”

楊儀一震。

忽然手臂上一緊,原來是薛放出手。

他的眼睛還蒙著,出手卻極為精準,手勁奇大地攥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近身旁。

“楊易,”薛放半低著頭,仿佛是個在凝視她的樣子:“你得再給我看看。”

“看什麼?”楊儀不解。

薛放道:“我的眼有毛病,如今連耳朵也不靈光了。”

楊儀明白過來:“旅帥的耳朵並無問題,您並未聽錯。”

“你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他特意地擺出側耳傾聽的架勢。

“楊易!”隋子雲提高了聲音。

此時院子外腳步聲響,有幾個兵曹打外頭經過。

聽見裡頭的響動,士兵們愕然地向內看來。

隋子雲喝道:“滾!”

他待人向來和藹,如今如此反常,士兵們嚇得慌忙逃離。

“隋子雲!”出聲的卻是薛放:“你在這裡吼什麼?顯你聲高?”

隋子雲扭開頭。

楊儀歎了口氣:“旅帥,到屋內說話吧。”

薛放哼了聲,拉著楊儀進了門,他沒聽見隋子雲的動靜,便扭頭向著外頭吼道:“你杵在那裡乾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

隋子雲總算跟著進了門。

薛放磨了磨牙,道:“你今日有點反常,不對,從一開始就很反常,也不管老子死活非得叫我回來……”他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太陽%e7%a9%b4:“你氣的我的眼突突的疼,你先彆說話,我待會兒再問你。”

隋子雲原本站著,這時侯就坐在了靠門的一張椅子上。

楊儀聽薛放說“眼突突的疼”,忙道:“旅帥彆動,讓我看一看。”

她請薛放坐了,小心揭開一點蒙眼布,向內看去,他眼底的那道傷已經開始愈合,可見他的體質極佳,傷口才會長的這樣快。

楊儀本要立刻施針,又怕自己的心情激蕩手不能穩:“旅帥,您不要過於激憤,若是血氣上衝,毒發更甚,對眼睛百害無利,而且也不宜於針灸。”

薛放哼道:“我不著急,你隻先把剛才說的事兒給我解釋明白。”

楊儀後退,她的腦中儘是先前去曹家時候的情形。

尤其是她看見那白布底下女屍那隻手的時候。

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時下的女子,尤其是貴宦小姐、乃至富裕之家的女孩兒,從頭到腳都會修飾的極精致。

說的詳細些,就是每個細微之處,都不會放過,耳璫之類自不必提,最容易叫人忽略的一處,是指甲。

她們通常無一例外地都會養一手長長的好指甲。

比如楊儀自己,前世的她在楊府裡,下到伺候自己的丫鬟,府內行走的嬤嬤奶母們,上到姑娘奶奶,她們的指甲都不會太短,姑娘們會把長指甲修剪的像是精美的玉雕,再用蔻丹染紅。

那些年長些的太太嬤嬤們也多會把指甲修的長短適宜,襯托著她們保養的極好的手,也在戴戒子的時候顯得更優雅動人。

就算是貧民百姓,做苦工的婦人,也必定會有一些指甲,當然不會太長。

但她們倒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做工跟日常生活的方便,她們的指甲因為時不時地碰折,多半會有些傷損。

但那女屍沒有。

她的指甲修理的短而精細,當然不是為了做工,而是時下男人的手指甲那種長短跟樣式。

所以楊儀在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覺著她未必是丫鬟葒兒。

她特意打量過女屍的雙耳,確鑿無疑,沒有耳洞。

“隻憑這些,你就說那屍首是小曹?”薛放匪夷所思地口%e5%90%bb。

楊儀看了眼旁邊站著的隋子雲:“隋隊正說過,曹府的女眷以及丫鬟們,都不敢細看那女屍,所以無人確定其身份,至於男人……除非是極熟悉的貼身之人,否則也不可能認識。但是隋隊正不同。”

薛放想了那麼一瞬:“嬤嬤,你跟小曹之間確實比彆人更親近……你認出是她了?”

隋子雲不看他,眼睛盯著雙腳:“十七,你我所認識的小曹是男子,如今你叫我怎麼認,難道就憑一雙手,就能斷定那是小曹?”

薛放“啊”了聲:“有道理。好好的男人成了女人,彆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敢認定,畢竟臉都沒了。”

楊儀望著望隋子雲。

最熟悉曹方回的兩個人都這麼說,憑什麼跟曹方回連一麵之緣都沒有的她反而認定那是小曹。

“她的臉……”楊儀緩緩地說道:“這正是最大的可疑之處。”

薛放立即點頭:“你說下去,彆停。”

楊儀道:“為什麼偏偏被毀的是她的臉?”

“貓兒吃了嘛,誰知道那些野貓在想什麼。”

“據我所知,貓狗若是餓極了,確實會吃屍首,可為何彆的地方沒動,隻是啃噬那張臉,而且……同時出現那許多貓兒。”

“也許是貓餓極了,也許是彆的地方不容易下嘴,比如……隔著衣裳。”

“旅帥說的對,可是您彆忘了,那女屍被發現的時候,衣衫不整。”

薛放好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半開了嘴:“哦……”

楊儀道:“我今日前去曹方回屋中,還未進門就聞到一股奇異的腥臭氣,多半人都會以為那是屍首的氣味,可並不全是。屍首並沒有陳放很久未曾腐爛,而那氣味……細想的話,類似於魚腥氣。”

“魚?貓愛吃的魚?”

“是。”楊儀又看了眼隋子雲:“我還在沒清理乾淨的地縫裡發現一些東西,隋隊正說是碎肉之類,但據我看來,那應該是魚肉之類。”

薛放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隋子雲的手開始輕顫。

“你、你這個意思是有人故意的把魚……塗抹在曹方回的臉上?”

“我想內情比旅帥所說要複雜,”楊儀道:“如果單純隻這麼做,那張臉絕不會毀的麵目全非。”

“那……”

“應該是先用利器將那張臉劃傷,再塗上魚肉或者、是讓貓兒無法抗拒的彆的東西,借貓之口達成他們掩蓋屍首真正身份的目的。”

所以驗屍的仵作交代隋子雲一定要關好門窗,這本就可疑,貓兒是絕不會因為吃人肉上癮,這隻能證明這其中還有些讓貓兒無法抗拒的東西吸引著它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掩蓋身份?”薛放問:“如果單純是為不讓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又何必用貓?如你所說直接毀傷不就行了?”

楊儀沉聲道:“旅帥,直接下手,仵作自然就看了出來,那樣做無異於弄巧成拙,隻會讓人直接懷疑死者的身份可疑。而用貓的話,大家都會以為這隻是人死後被貓無意中啃壞了臉,自然忽略了凶手的真正目的。”

“他媽的……”薛放深深吸氣,罵出一句:“這他媽是哪個殺千刀的想出來的鬼主意。”

楊儀道:“不管是誰,這行凶的人必定早知道曹方回的真實身份,他殺死曹方回,毀了她的臉,讓世人認定是曹方回殺人潛逃,這樣做簡直一舉兩得,沒有人再追查那女屍的身份,也沒有人找到所謂潛逃的真凶曹方回。凶手反而置身事外……又或者,還有咱們不知道的好處。”

薛放聽著“不知道的好處”,忽然沉默了。

室內陷入寂靜,楊儀看看薛放,薛旅帥蒙著眼睛,她還能輕鬆些,可以肆無忌憚多打量幾眼。

至於另一邊的隋子雲……

“子雲,”薛放開了口:“楊先生說完了,是不是該你了。”

隋子雲的神情,像是有些淡淡的悲怒,他卻不能在薛放麵前如何。

低低地他回答:“我沒什麼可說的。”

“放屁,”薛放卻毫不留情:“你少跟我來這套,連楊易一個沒見過曹方回的人都能看出端倪,你跟他好的要穿一條褲子,你能一點兒異樣都看不出來?彆說什麼臉被毀了的狗屁話,如果是同一個人,那就一定有跡可循。”

不知為何,薛放的話雖近乎粗俗,隋子雲聽著“好的穿一條褲子”,眼圈突然更紅了幾分。

楊儀很想替他說兩句話,可又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會兒插嘴。

隋子雲的心情,楊儀隱約有點明了。

畢竟讓她對那女屍產生懷疑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隋隊正。

在曹管事指認曹方回殺人潛逃連累曹家的時候,隋子雲的臉色就奇差,他可一向是個老好人,就算維護昔日友人也不至於如此近乎偏袒地給曹方回說話。

在麵對女屍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步敢去看,這倒不是處於畏懼,多半……是因為無法麵對。

隋子雲一定是很喜歡曹方回,也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

薛放道:“平時叫你嬤嬤,可關鍵時候你絲毫也不含糊,尤其是在這件事上,如果那女屍真的是小曹,這邊更需要你打起精神把事情刨挖清楚!難道你想他就死的不明不白?又或者你想任由他們說的,讓他背負一輩子的強/奸殺人在逃的罪名?”

“她不是。”隋子雲終於出聲了,重若千鈞。

“那就給我證明,”薛放的聲音也像是最鋒利的刀刃,把人的偽裝一層層割開,叫人徹底清醒,道:“彆在這兒娘娘唧唧的,給我把頭抬起來!”

他明明看不到,卻知道隋子雲此時正垂著頭。

隋子雲單手遮住了眼睛。

楊儀輕輕地起身,走向門口。

薛放即刻察覺:“你去哪兒?”

“我去清理一下,為待會兒給旅帥針灸準備。”楊儀回答。

薛放道:“彆走遠了。”又吩咐:“找個人跟著你……彆叫斧頭,他不夠機靈。”

楊儀點頭,邁步出門。

室內隻剩下了兩個人。

薛放道:“你瞧人家楊易,不想你拉不下麵子,主動回避了。他可跟小曹毫無瓜葛,他不想挖誰的隱私,還不是為了真相大白?要真被害的是小曹,你不想給他報仇?不想把害他的人碎屍萬段?”

他看不見隋子雲的肩頭輕顫,是竭力在強忍著悲痛,然後他啞聲地:“我想。我當然想。”

薛放起身,緩緩地走到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