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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字眼:哪條法律規定紅楓殿側殿不可招待貴客?我們尊者說是客房就是客房,一切解釋權屬於我們九重宮。

宿回雲厭惡費口舌之事,和邪魔外道有什麼好爭的,他的師妹,他比誰都了解。

彆說住進魔後的宮殿,妖皇金口定下的姻緣婚約都不能在令梨腦子裡留下半點兒痕跡,她聽後隻會笑笑,道一聲“不了吧”,又快快樂樂練劍去了。

薄念慈既然有心,不可能不知道令梨格外沒心沒肺這一點。

“讓師妹住進紅楓殿側殿,他是要做給彆人看。”宿回雲淡淡道。

或者說得更直白的一點。

宿回雲:“是做給我看的。”

明目張膽的挑釁,宣示主權,圈定他的狩獵場,同時震懾看中同一隻獵物的捕獵者。

大乘期的魔尊,天下有幾人膽敢匹敵?

何等的勢在必得。薄念慈興許從未將其他人看進眼裡,隻是他心儀的獵物太過棘手,他不得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先把人圈進自己的地盤裡,再徐徐圖之。

師妹一向是乾大事的人,宿回雲早知道,可這才幾日的功夫,通緝追殺她的人一舉轉變成她的追求者,她又在宿回雲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什麼?

“罷了,總歸不是師妹的錯。”

宿回雲抬手,流雲劍噌然出鞘,直指中州魔域,恢宏的黑紅宮殿仿佛被雪白劍鋒一分為二。

“既是做給我看。”青年劍修平靜道,“便讓我親眼看看。”

第128章 修仙第一百二十八天

◎“你猜她第一眼看的是誰?”◎

令梨斷網已經三天了。

三天裡她滾瓜爛熟地背完了整本《論衝擊元嬰失敗的一百零八種死法》, 四舍五入她排除了一百零八種錯誤的結嬰姿勢,結嬰成功率超過了修真界百分之八十八點八的金丹真人。

天晴了雨停了,令梨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凡事一鼓作氣, 再而衰三而竭。”令梨拍案起身,莊嚴宣布道, “我決定了, 我要閉關。”

她捧著《論衝擊元嬰失敗的一百零八種死法》讀得如癡如醉時, 薄念慈隨意挑了個話本坐在旁邊陪讀, 書桌被令梨拍得一震, 他撩高眼皮瞥了女孩子一眼。

令梨決心已定,她湊過來好奇地看向薄念慈有一搭沒一搭看的話本,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內容:“竹馬師兄大戰天降郎君, 誰能奪取小娘子芳心……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征服劍修最好的方式是把她打得半死或被她打個半死再碰瓷……教你如何虐殺情敵,請按以下說明依次操作……”

令梨:你在看什麼鬼東西?

“魔域的話本內容這麼火辣刺激的嗎?”令梨歎為觀止, “是我見識不足。”

她發出感歎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 她的人生比任何話本都更火辣刺激, 更讓人歎為觀止。

薄念慈合上手中話本,也不說他為什麼看以往不屑一顧的雜書, 隻道:“準備好了?”

“書上說金丹大圓滿修士結嬰有七成死在天雷下, 洞府一閉生死不知,後人破開禁製, 隻看見洞府中一具焦黑的骸骨。”令梨晃晃手中玉簡, 興奮地問, “聽描述, 你覺不覺得很像烤鴨?”

薄念慈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看不出令梨的幽默, 她失望道:“不像嗎?烤鴨就是這樣烤的啊。鴨皮上刷滿油和醬料, 撒上調味粉,放進密閉的爐子中等上一段時間,拉開爐門,香噴噴油滋滋的烤鴨飄香十裡——這套流程和結嬰閉關不是同個道理麼?隻是把火烤換成了雷轟。”

令梨是有些舉一反三的本領在身上的。

薄念慈沉默了一會兒,頂著令梨百般不舍的懇求眼神下令九重宮膳食單子上永久撤去烤鴨烤雞烤鴿等一係列能被令梨舉一反三的菜品,名曰:吉利。

“給自己積點德吧。”殺人如麻的魔尊如此勸告道。

多好的魔道苗子,當初怎麼被淩雲劍宗搶了去呢?

吃不到皮脆汁多的烤鴨,令梨的人生了然無趣,她收拾收拾,預備去領教天雷的洗禮。

令梨自認為做好了萬全準備,但薄念慈送她進洞府的時候,令梨腦子裡不知為何出現了長輩送小孩進考場的場景,突然緊張起來。

人家小孩考不好最多被壓在地上打屁股,複習再來,她考不好人都沒了,投胎重開。

小姑娘看向洞府的眼神一時間複雜難懂,薄念慈見過很多衝擊元嬰的修士閉關前要麼自信滿滿堅信自己是龍傲天轉世一定能行,要麼戰戰兢兢懷裡塞著親筆遺書,連墓碑用什麼材質都提前挑好了。

令梨兩者皆不是,她麵容糾結地問薄念慈:“等我從這兒出來,是不是……”

薄念慈自動聯想出下一句:是不是能腳踢師兄拳打魔尊,一躍成為三界最強劍修,上天下地無所不能,宗主見到我都得叫一聲爸爸?

她在做夢,薄念慈冷靜地想,但孩子閉關結嬰不容易,想聽一句善意的謊言也不是不可以,等出來了再和她算賬。

令梨:“等我從這兒出來,是不是彆人就要叫我祖宗了?”

薄念慈:“……什麼?”

“元嬰老祖,不是祖宗嗎?”令梨振振有詞,“比如我搭乘中州修士專屬列車,一個百來歲的老頭金丹倚老賣老嚷嚷我給他讓座,我可以理直氣壯告他:兀那豎子!竟不知尊老愛幼之禮,敢對你祖宗嚷嚷!”

輩分超級加倍,走出去揮揮手認一群大孫子大孫女,孝出強大。

黑發少女陷入離譜的幻想中,薄念慈瞧一眼她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蛋,再想到旁人論修為確實要恭恭敬敬稱她一聲“老祖”,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啦。”令梨彎彎眼睫,很高興地說,“明明是我渡生死劫,可我看你一天都不高興得很,還以為我又哪處惹惱你了呢。”

薄念慈一怔:“我哪裡不高興?”

還裝,令梨悄悄咂舌,這人這幾天都沒嘲諷譏笑她,一直耐著性子陪她看書,還叫元嬰期的魔君來叮囑她種種細節,耐心得完全不像見麵差點把令梨掐到窒息的那個人。

令梨懂,她從前看送自家孩子去學府考試的家長,和薄念慈一個模樣,不管平時管教孩子有多凶,考試當天都柔情似水,輕聲細語得很。

“不用擔心我。”令梨拍拍男人的胳膊,語重心長道,“令某一生行善積德,天道有眼,不會真把我劈成烤鴨。”

薄念慈睨她一眼,忽地點頭:“也是,禍害遺千年,你必然不會喪命於此。”

令梨:怎麼說話呢!我還不夠好心不夠善良嗎?!

黑發少女不開心地拍開薄念慈,氣勢洶洶走進洞府,淩冽劍氣封住入口,化為完滿的禁製。

洞府外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餘楓葉飄落的沙沙聲。

薄念慈麵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一如令梨初次見他時涼薄漠然的模樣。

“尊者。”魔君無聲無息半跪在地,聲音很輕,“淩雲劍宗宿回雲已踏入我魔域境內。”

“動作挺快。”薄念慈懶散道,紅衣拖曳在地,“來找我要人?不巧,打擾人閉關可是天打雷劈的孽事,我不做這個孽。”

魔君不敢接話,隻噤聲等命。

薄念慈不做聲了一會兒,忽然問道:“除他之外,可有彆的動靜?比如妖族。”

“未曾收到消息。”魔君答曰,“妖族近日戒嚴,怕是在忙狻猊化龍之事。”

薄念慈哦了一聲,又問:“伽野一心報恩的女修又是何人,若是方便,我也樂意送個人情。”

“聽說是一位大妖的妹妹。”魔君如實道,“更多消息再打探不出來了,聽聞妖皇與那位妖君關係匪淺卻複雜,不敢輕易提親,悄聲瞞著消息。”

看樣子是妖族內部的事宜,而令梨是個純粹的人類,雖然她口中有一位兄長大人存在,但總不會和妖君有什麼關聯。

能讓渡劫期妖皇忌憚的妖君起碼是大乘期,若令梨有這等靠山,她還會任自己被魔域通緝好些日子?想也不可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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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的事情暫放一邊,九重宮位於魔域的中心,劍修的禦劍飛行向來被譽為修真界最高效率的代步方式,怕是再過三五息的時間,宿回雲便殺過來了。

“區區元嬰……”薄念慈嗤了一聲。

他瞥了緊閉的洞府一眼,想到令梨聽他地圖炮指不定眼睛睜大要和他理論一番,男人勉強咽下剩餘的半句話。

元嬰在他麵前當不了老祖,裡頭這個卻是貨真價實的小祖宗。

“宿回雲來勢洶洶,莫不是來興師問罪?”薄念慈揮手為洞府又加上幾層防護,這才緩步離開。

“有意思。”他輕笑,“九重宮按貴客禮儀招待我親自請來的客人,吃穿用度皆是最佳,本座亦讓出側殿供貴客休憩。”

“不知淩雲劍宗首席弟子哪裡不滿,千裡迢迢趕來,魔域惶恐得很。”紅衣男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本座倒要好生問問。”

洞府外再無人影,洞府內令梨盤腿坐在蒲團上,源自仙府的劍道傳承光球在她眼前起起浮浮,照應出一雙黑曜石般澄澈的眼眸。

令梨沉迷劍道傳承無法自拔,她的感知與外界完全隔開,聽不到薄念慈和魔君的對話,亦不知師兄此刻已然踏過九重宮的門檻。

外界的紛紛擾擾與令梨無關,九重宮的兵荒馬亂與令梨無關,兩個男人之間的交鋒也與令梨無關。

她眼中唯有玄之又玄的大道,手中唯有伴她歲歲年年的長劍。

令梨腹中金丹圓潤金燦,它安靜地浮空旋轉著。

不知過了多久,嗡嗡的劍鳴自四麵八方響起,金丹表麵猝然生出一道細細的裂紋。

如一盞琉璃燈摔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裂紋向周圍擴展,一道又一道,層層疊疊。

令梨注視著不再完美漂亮的金丹,看著它一寸寸裂開,泯滅成灰,她的道基搖搖欲墜,氣息轉瞬即下,似乎要修為倒退變為廢人!

忽然出現的風揚起少女黑色的長發,她仰頭看向密閉的洞府頂端,劍道傳承的光球沒入令梨眉心,地脈中靈氣上湧如泉。

黑壓壓的雷雲遮蓋了九重宮。

藍紫色的雷光穿梭在烏雲中,隱隱綽綽,兀自醞釀一場驚天的雷暴。

紅衣白衣兩道身影不約而同出現在雷雲邊緣,修士畏懼天雷一哄而散,他們卻站在雷劫可波及之處。

兩人隔了數十米的距離,像是多看對方一眼都生厭。

薄念慈姿態慵懶,神色涼薄,一身紅衣於昏暗天色下驚色絕豔。

宿回雲身姿挺拔,眼眸淡漠,一身白衣鉛塵不染。

他們不發一言,明擺著和對方無話可說。

雷雲之下,渺小的身影踏出洞府,年輕的劍修劍尖指地,無畏無懼地仰望天道。

許是白色紅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