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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梨踏上台階,走向塔頂。

她本以為走兩步便是熟悉的開門殺,一路殺下去就有寶箱拿。但最後一層挑戰儼然與之前不同,通往頂樓的台階仿佛沒有儘頭。

刻劍塔光線昏暗,令梨不知疲倦地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一條螢火般的光茫出現在她眼前,組成一段古樸的文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令梨摸了摸下巴:“簡單點,劍修的世界簡單點,請不要隨便加解謎要素。”

這句道文非常經典,在修士眼中和弟子規的地位差不多,從小就要背誦、抽查、默寫。

“雖以刻舟求劍的典故為塔命名,但前輩文盲的程度還沒有無藥可救。”令梨很欣慰,她超擔心會不會有人拿刻舟塔主人的例子群嘲劍修的文化水平。

淩雲劍宗抓文化課成績可是抓得很嚴格的!宗主最見不得門下弟子沒文化。

“聽說宗主早年在外遊曆,喜歡詠一句詩殺一個人,風流倜儻,親眼見過他犯罪現場的修士們都尊稱他——變態。”

確實變態,邊對人家念“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三千弱水吾隻取一瓢飲”,邊手起劍落砍掉人家頭顱,像個愛而不得因愛生恨的絕世變態。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令梨念了一遍,“我已知曉,前輩還有何教誨?”

道文在令梨眼前消散,螢火又複組成另一段文字。

【三角形,是世界最穩定的形狀。】

令梨:“???”

幾何題?最後一層是想告訴她最優秀的劍修不僅要會舞劍,還要會背書、會做立體幾何嗎?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

不等令梨拿出草稿本激情演算,文字繼續變:【三角戀,是世界上最悲慘的戀愛。】

【吾乃刻舟塔主人留下的一縷執念,求劍者,你的劍術通過了前八層的考驗,最後一層,考驗的是你的心性與意誌。】

玄之又玄的聲音隨著文字一起出現:“勇敢優秀的求劍者‘瓜瓜大魔王’,你做好前往第九層的準備了嗎?”

這句話落在令梨耳中自動翻譯成:缺錢的小梨,你做好拿最後一個寶箱去賣錢的準備了嗎?

令梨無比堅定地點頭:“時刻準備著!”

“很好。”刻舟塔主人道,“你再等等,最後一層要組滿三個人才開副本。”

令梨火熱的心驟然被澆上一盆冷水,她回憶起深夜急著上分卻匹配不到隊友的恐懼,陷入深深的焦慮。

“前輩。”令梨忍不住問,“你的殘魂留在這兒多少年了?組滿過三個人嗎?”

刻舟塔主人微妙地沉默了,他據實以告:“求劍者瓜瓜大魔王,你是第一個來到我麵前的人。”

“彆慌。”殘魂安慰令梨,“有個人隻慢你一步,他馬上就來陪你一起等。”

開副本,三缺一,有哪個好心人行行好,願意買它的火柴,上它的靈車?

“前輩,你這樣不好。”令梨尋了個地方坐下休息,苦口婆心地教育殘魂,“劍修本獨狼,三角戀是沒有前途的。”

殘魂也這麼覺得啊!但它隻是刻舟塔主人留下的最後一絲執念,刻舟塔主人生前陷入了三角戀的魔網,非要三人組隊才肯開副本,它又有什麼辦法?

等匹配是世界上最漫長也最無聊的時候,令梨托著腮,手指戳了戳頭頂的文字。

刻舟塔怪貼心的,怕臨時組隊的塑料隊友不好稱呼彼此,把他們進塔時輸入的名字貼在了頭頂。

令梨頂著“瓜瓜大魔王”的名字,目光灼灼盯住第九層的台階。

一道身影踏出台階,出現在令梨麵前。

之所以用“一道身影”這樣籠統的詞語來形容,是因為來人籠罩在層層光影中,一層層聖光加持的馬賽克厚實無比,親媽來了都認不出自己的崽。

令梨看了看頂著‘宿回雲”名字的神秘人,又看了看自己,悟了。

想必在宿師兄眼裡,她也是一尊行走的馬賽克、一個看不清真麵目的陌生人。

“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宿回雲沒有貿然靠近盤腿坐在地上的模糊光影,他看了眼‘瓜瓜大魔王’的名字,不知該不該稱呼對方“瓜某人”。

刻舟塔的難度比宿回雲想象中要高,至少他確定淩雲劍宗一行的二把手軒曉登不上第九層。

先他一步登塔的這人,是誰?

令梨和宿回雲相處數日,對師兄的聲音很熟悉,一聽便知道刻舟塔不僅給人打了馬賽克,連聲音都二次處理過,全方麵保障求劍者隱私權。

有此一問,宿師兄想必沒有認出她來。

令梨:這就是取化名的意義啊!師兄用真名入塔是否太過實誠?

令梨眼珠轉了轉,她取名“大魔王”未嘗沒有禍水東引到魔域的意圖,既然刻舟塔替她瞞到了這份上,她何苦自掀馬甲?

“稱呼某的藝名即可。”令梨端起高冷的架勢,指了指頭頂的名字,“這麼大的字,道友難不成有眼疾?”

對不起師兄,小梨已經冒犯你很多次了,再容她這一回吧!

宿回雲就是不想用“瓜瓜大魔王”這麼奇怪的名字叫人才有此一問,他沉默了許久,在“瓜道友”、“大道友”、“魔道友”和“王道友”之中選擇了最正常的那個。

宿回雲:“王道友?”

令梨:還不如叫我隔壁老王。

披著馬甲,令梨放飛自己歸放飛自我,她對人美心善的師兄還算頗有感情,不願為難人家,隻好捏著鼻子認下了隔壁老王的姓氏。

“宿道友不必糾結於稱呼,都是小節。”令梨大氣揮手,“某隻比道友先來一步,刻舟塔主人殘魂言明需三人到齊才開始第九層的考驗,且等著吧。”

宿回雲不是多話之人,對陌生人更是如此,點了點頭便尋了個位置打坐養息。

可疑的“王道友”先他一步登塔,於劍道上想必極具才華,放在平日宿回雲或許會想與她交流切磋,但如今他心裡存著事。

“敢問前輩。”宿回雲看向刻舟塔主人殘魂,“我有一師妹也曾入塔,不知戰績如何?”

令梨頓時提起了心:不是吧不是吧,才放飛自我一會兒就要被識破了嗎?師兄你聽我解釋!

“你師妹?”殘魂顯然認出了宿回雲法衣上淩雲劍宗的宗徽,“這兩日以‘正道之光’做後綴的求劍者不少,你要尋的可是求劍者‘蘭花朵朵開-正道之光賴家女’?她第二層就死出去了。”

令梨:賴師姐,好菜啊。

“她不是我師妹。”宿回雲皺了皺眉,顯然也被賴蘭黛第二層都沒通關的可怕戰績驚到了,不明白這種貨色怎麼進的內門。

宿回雲:“我師妹姓令,單名一個‘梨’字。”

“沒有求劍者以‘梨’字取名。”殘魂否決道,“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去問你師妹,不要為難一縷殘魂。”

“前輩何意?”令梨插話道,“刻舟塔內沒有信號,我連論壇都刷不了。難不成前輩額外牽了網線,可以聯係外界?WiFi密碼多少?”

刻舟塔主人殘魂沒有回答令梨的問題,而是看向台階:“最後一位求劍者,你來了。”

比令梨和宿回雲慢了一刻鐘有餘,第三人姍姍來遲,滿足了第九層副本開啟的人數要求。

仍然是一團馬賽克,來人的步伐不算矯健,行走間有種行將就木的蹣跚,像上了年紀的老者。

天蠍老人在台階邊緣站定,神色不明地看向先來的兩位小輩。

他和宿回雲一樣沒有用化名遮掩身份,‘天蠍老人’四個字襯得光影馬賽克也染上幾分陰森。

“不愧是淩雲劍宗這一代的首席弟子。”天蠍老人以老成的口%e5%90%bb道,“老夫年紀大了,比不過你們年輕人。”

語氣很成熟,奈何聲音中的嫉妒酸得像醃黃瓜。

刻舟塔闖關不看修為,純粹考驗劍術,誰強誰弱摻不了半點水分。

他看似隻晚了一步,卻代表劍道修為上一條赤.%e8%a3%b8.%e8%a3%b8的鴻溝。

要不是馬賽克太厚,天蠍老人說話時抖動的臉皮和嫉妒的嘴臉根本藏不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前輩有自知之明便好。”宿回雲聲音很冷,“不知前輩硬闖金丹秘境,襲擊我宗弟子,所為何事?”

“好無禮的小輩。”天蠍老人越想越嫉妒,越想越渴望天生劍骨,“此行自然是為了老夫的終身大事!”

劍修視劍為伴侶,四舍五入他是為了老婆而來!

終身大事。

令梨和宿回雲同時想岔了。

令梨:糟老頭子看中了我哪位如花似玉的師兄師姐?彩禮準備了多少,十裡紅妝拿得出來嗎,三媒六聘流程走過沒有,今年喝得到喜酒嗎——不對!看他的架勢分明是強搶民女!巧取豪奪的愛情是沒有結果的!

這個人……是為小師妹而來。

宿回雲很肯定。

秘境外驟然出手,是要把小師妹和他分開,好在她落單的時候下手。

至於下的什麼手,都“終身大事”了,還能是什麼?

惡心,不配,該死。

卡在劍道瓶頸多年,贏不了金丹期後輩的廢物,怎麼敢覬覦他的師妹?

宿回雲氣息冷得像冬天的寒霜,與令梨的驚訝和生氣不同,他麵對一位元嬰老祖,卻像在看一個死人。

壓抑不住的殺意,晦暗的惡念,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被人捷足先登的怒火。

隔著層層光幕,他的情緒鮮明得駭人。

“不愧是大師兄,對冒犯宗門的罪人零容忍,對師弟師妹一視同仁的愛護。”

令梨自以為明白了宿回雲情緒變化的真相,她決心站在師兄身側,共同保護那位被天蠍老人盯上強搶的“民女”!

落到天蠍老人眼裡,卻懷疑宿回雲察覺到了天生劍骨的行蹤。

也對,那兩人朝夕相處,天生劍骨年紀輕輕,難免為情所困,將自身最大的秘密告訴她的好師兄。

哪個劍修不渴望劍骨?這人表麵光風霽月,背地裡定與他一樣起了欲念,隻等著小師妹自投羅網,好抽骨煉劍呢!

天蠍老人老奸巨猾,他隻想獨吞天生劍骨,絕不把自己的盤算說出口。

畢竟這裡除了他和宿回雲之外還有個頂著“瓜瓜大魔王”名字的陌生人,萬一她也對劍骨感興趣,競爭者不就更多了嗎?

“老夫不和小輩多費口舌。”天蠍老人陰冷地說,“等你們闖過刻舟塔第九層,再來和老夫談條件吧。”

“某些人說話好自信,就像自己不是最後一個進來的人一樣。”令梨幽幽地說,“菜,不要給自己找理由。”

不懂他的傲氣從何而來,那麼普通,那麼自信。

三人暗流湧動,正合了刻舟塔主人“三角戀”的主題,殘魂非常滿意。

“開啟第九層的求劍者,‘瓜瓜大魔王’、‘宿回雲’、‘天蠍老人’,你們的名號將響徹整個秘境。”

“從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