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1 / 1)

雲身邊保持低調幾乎不可能,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將懷疑引向另一個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向。

魔修姐妹團不是猜他們是兄妹、是情侶嗎?巡邏小隊長不是說他們之間是家務事嗎?乾脆再給他們一點猜忌的空間,把明朗也拖到八卦的洪溝裡!

‘隻要挽手就好。’令梨雙手合十求求,‘我不會玷汙師兄的。’

巡邏小隊長那句“玷汙尊者的賊人”給令梨造成了極大的陰影,無辜的小梨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竟被打上了可恥采花賊的標簽,她風評被害。

令梨:再背上玷汙宿師兄的罪名我就無了,魔域不會饒過我,宗門不會饒過我,有的人還活著,但其實已經死了。

她算盤打得很好,演個不諳世事的啞巴小白菜,第一次來到魔域心中惶恐,挽著師兄的手臂不肯鬆開,腦袋低到快要埋在地裡,不看人不看路,專心當一隻合格的手部掛件。

若是此事被同門知曉,令梨隻要說:她太害怕了,宿師兄完全是出於對同門師妹的同情和憐憫才沒有把她甩開。

他不是自願的、是被迫的!大逆不道的人是令梨,任何狂風驟雨衝她來便是!

宿師兄人真的好,一路都很照顧令梨,她願意獨自承受輿論的風暴,還宿師兄一個清白。

在不傷及師兄名譽的情況下,挽手是令梨得出的最優解。

這當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令梨不願麻煩師兄更多。

宿回雲明白了令梨的計劃,卻沒有把手給她,平淡地說:

“我不欲理會他人所想,若師妹真心想逃離魔域,大可不必如此拘謹,需要什麼直說便是。”

令梨:“欸?”

不知道是不是令梨的錯覺,自離開列車之後,宿回雲對她態度似乎有所不同。

他願意帶她禦劍到逢君城,莫約是出自監考過令梨禦劍飛行科目三考試的緣分,不放心她一個人瞎飛迷路,是在儘領隊的職責。

逢君城內許她亂跑,一是宿回雲天性不愛管事,並不將他人之事放在心上;二是劍修都愛搞事,不愛搞事的人、不頭鐵的人壓根不會修劍,令梨的行為在他眼中不算出格。

直到列車爆炸,她被宿回雲救下,事情又變得有些不同。

“我沒有做過什麼很驚天動地的事情吧?”令梨絞儘腦汁回憶,“瓜瓜,我們在列車上除了殺敵之外還做了些什麼?”

令瓜:“沒有,你隻是在不停地殺。”

不斷出劍,抹、挑、刺、劈、點……十年如一日,日複一日練習的劍法,熟悉猶如呼吸。

擋在麵前的人一個個倒下,令梨抖去劍尖血滴,回頭看了宿回雲一眼。

恰巧對上他黑沉雙眸。

不知看了多久,不知在想什麼。

“真相或許是這樣。”令梨想到一種可能,“由於一路上我做出的種種壯舉,宿師兄一直把我當成一個不學無術、除了飆劍速度快之外一無是處的劍修。直到我在他麵前舞了一次劍,他才認可了作為劍修的我。”

劍修之間的友誼正是如此簡單!

原來如此,宿師兄已經把她當成了朋友啊!

他剛剛說的話則是在告訴令梨:朋友之間不必斤斤計較,身為好朋友、好兄弟、好道友,區區挽手,何必像小姑娘一樣扭扭捏捏?

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一聲兄弟大過天,他們已經是可以抵足而眠、桃園結義的關係了!

“我悟了,我大徹大悟。”令梨非常感動,“擇日我便與師兄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師兄視我為同胞手足,我卻連小小的挽手都再三試探,一定傷害了師兄一腔親近之情。”令梨十分愧疚。

介於令梨現在還拿著啞巴小白菜劇本,她複雜跳脫且邏輯清奇的心理活動隻有令瓜知道。

令瓜是個劍靈,不懂人類之間複雜的感情糾葛,但它敢用自己的本體發誓,宿回雲看令梨的眼神決不是在看“朋友”。

甚至不是在看“師妹”。

晦澀的期望,難懂的渴求,交織著暗隱的殺意,又賦予熱愛。

人類實在是難以理解,好在它的主人也非池中物。

“隨你怎麼想好了,一天天的,淨在招惹些怪人。”令瓜嘀咕一句,又歸於沉寂。

一想到宿師兄視她為友人、為兄弟,令梨在鼓起勇氣的同時又有點茫然。

說來慚愧,令梨是個沒有朋友的人。

不能怪她!每天光是練劍和打工就已經占據了令梨全部的時間,她完全不知道同齡人是怎麼交朋友的——是不是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偷偷聯誼!可惡,把你們時間管理的方法交出來!

令梨的同窗師姐師妹往往會在各種選修課的課堂上找到誌同道合的朋友,再不濟還有萬惡之源小組作業和課外實踐。

令梨不行,她每堂課至少要代答三次簽到、代做四份筆記,踩著上課鈴匆匆地來,踩著下課鈴匆匆地走,來無影去無蹤,同個選修課的弟子甚至很難和她搭上話,一學期結束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失去友誼是成為打工皇帝的代價,在金錢和青春中,令梨可恥地選擇了前者。

“宿師兄很可能是第一個視我為朋友為兄弟的人,我卻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令梨很慌,《語言的藝術》選修課滿分成績也不能製止她的慌張。

朋友,令梨沒有。

但兄弟,她恰好有一個。

“宿師兄年長於我,我是否可以視之為兄長?”令梨暗想。

如何與兄長大人相處,這就到令梨的舒適區了。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依葫蘆畫瓢先試試。

“如果不妥,師兄定會嚴詞拒絕,我也好知道分寸。”令梨鼓勵自己。

既引人眼球將小明師兄的注意力引走,又遮住臉不被他看見的最好姿勢,當然不是挽手。

令梨舉高雙手,抬頭仰望宿回雲,漂亮的黑眸明晃晃印著一個字。

‘抱。’

第22章 修仙第二十二天

◎今年楓葉不夠紅◎

令梨的記憶中時常回顧一樣的場景。

高大的身影站在麵前, 她努力把手舉高高,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女孩腋下,輕而易舉將她抱起來。

令梨趴在兄長肩上, 長發掃過她鼻尖,彌漫淡淡的清香。

她悄悄伸手去捉, 被拉扯感牽動的男人回頭, 無奈地睞了眼小妹。

令梨一點兒也不怕, 她不想鬆手, 乾脆把頭一埋, 埋進兄長頸窩。

冷香撲麵而來,侵染她的呼吸。

今日怎麼冰冰涼涼的,和以往不一樣?令梨鼻尖微動, 有些不解。

兄長身上總帶著淺淡的桃花香,溫熱曖昧,嗅到鼻腔身體隨之泛起熱度, 猶如時間被定格在暖陽傾灑的春日。

現下的香味卻是冷的, 白檀的香氣隱隱約約, 藏匿於霜雪與冰川之下。

令梨一下回過神,思緒從過往拉回到現在。

她雙手環住宿回雲脖頸, 腦袋埋入白衣間, 垂下的視野隻能看見晃動的地麵和兩道分不清彼此的影子。

我在做什麼?令梨混亂地想。

她在被師兄抱著趕路。

扶在腰間的手極穩,常年習劍的手修長有力, 隔著衣服不重不輕按在令梨側腰, 克製且有禮。

宿回雲帶令梨趕路就像帶一隻幼貓, 多出一個人的重量絲毫影響不亂他的呼吸, 儘力蜷縮著身體的少女像個軟趴趴的掛件, 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

可惜不太成功, 長了眼睛的人都在看她。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令梨感受到後背紮人的目光,腦袋埋得愈發低。

不要緊,她強行安慰自己,反正沒人看到她正臉,要看就看,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好佩服宿師兄,遭遇人群目光正麵洗禮仍麵不改色,情緒變化還沒他對令梨一個人的多。

可能是被看習慣了,令梨想到淩雲劍宗集會的時候,她和宿回雲之間隔著三座山頭、四個廣場和一片烏泱泱如汪洋大海的人群。

所有人都在抬頭仰望他,從他的視野望去,令梨是人群中最邊緣的一粒黑點。

誰會想到,兩個天差地彆的人會有離得這樣近的時候。

令梨也沒有想到,雖然伸手主動要抱的人是她,雖然宿回雲看到她此舉明顯愣了下神,但事情竟這般發展了下去。

宿回雲生平第一次抱誰,動作很不熟練,下意識選擇了抱孩子的姿勢。

恰好令梨的兄長從小也是抱小孩一樣抱小梨,托著腋下往肩上一丟,讓她自己摟住脖子彆栽下去。

令梨小時候很不懂事,還拿兄長大人的肩膀磨過牙。男人拎著肩頭濕漉漉的外衣嘴角發顫,邊念叨“上輩子作孽這輩子養娃”,邊去城中給小妹買了半斤甜米餅,塞進令梨口中讓她磨牙。

青年動作生疏地把令梨抱起來,她熟門熟路地伸手環住宿回雲脖頸,腦袋直奔合適的位置往下一埋。

一套流程走完,令梨在心裡咯噔一下,顫顫巍巍地想她是不是太過大逆不道?萬一師兄問她為什麼這麼熟練,令梨該怎麼回答?

冷靜,她和宿師兄已經是情同手足的關係了,沒用小妹被兄長大人拎著跑路有什麼問題嗎?完全沒毛病!

“我想的果然沒錯,師兄果真因為劍修之間的友誼認可了我,我已經是他的便宜妹妹了。”

若她此舉當真不妥,嚴肅正經的宿師兄肯定會嚴詞拒絕,把令梨罵的狗血淋頭,讓她認清自己的定位,不要自作多情、自視甚高。

令梨是做好充分心理準備才舉起的手,她已經社會性死亡很多次了,再死一次又怎麼了?熟能生巧!

預料中的狂風驟雨並未襲來,宿回雲隻是沉默得稍久一會兒,便輕輕對她點了下頭。

令梨非常感動:師兄真是麵冷心熱之人,雖然寡言,但一直很照顧她,除了對禦劍帶人有彆樣的堅持外,幾乎沒拒絕過令梨的要求。

他能透過令梨登徒子行為的表象看到她渴望跑路的內心,單是這顆理解的心便足以被令梨引以為知己!

她終於可以擺脫陰魂不散的小明師兄,與宗門彙合進入秘境了。

等入了秘境,令梨定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顧結金丹,任外頭通緝令沸反盈天,休想覓得她蹤影!

宿回雲帶著令梨幾個瞬息間便不見了人影,明朗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頭。

他心急如焚,心癢難耐,偷偷摸出手機抓拍一張,又難以滿意。

“遮得也太嚴實了,讓人看一眼又不會死。”他兩指把照片放大又縮小,畫質糊得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壓根不會掏錢買。

此等商機,明朗不願放過!

他不死心,把照片發給他心中人傻好騙的大冤種小梨師妹。

【小明師兄:在嗎?(友善微笑)】

聊天頁麵安安靜靜,沒人理他。

很不尋常,小梨師妹是百分百秒回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