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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B區的詳細情況在幾天前就不再向社會公眾繼續公佈了,官方也沒有給出具體原因,網上有許多自稱B區的居民說現在整個區內的秩序已經完全崩壞,所有的交通設施、公共設備都陷入停滯狀態,無數人沒有食物,也沒有水、藥品等其他必須物資,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人死去,還有/邪/教/分子趁火打劫,爭奪區域管轄權。

這次珍珠灣號負擔的任務聲稱是支援B區,利用一切辦法恢復它的正常秩序,但明眼人一看就是去鎮壓B區/動/亂的,可以想像之後必定有一場腥風血雨。

洛衍心裡胡亂想著,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當即嚇了一跳,身體反射性退後好幾步貼在扶手上,之前竟一點也沒察覺到有人靠近!

魯曉曉見她這警惕的模樣,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調侃:“我又不是被寄生的寄體,怕什麼呢?”

話說完,魯曉曉走到洛衍的邊上,身體懶散地靠著扶手,抬頭望向她剛剛看的地方。

“總共200架製式機甲,差不多兩個連的兵力。”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不明,隻聽聲音聽不出什麼感情。

洛衍盯著她看了幾秒,往旁邊退了幾步站定,道:“說正事吧。”

魯曉曉的目光重新落回洛衍身上,見她站遠了,便自顧自靠近幾步,直到兩人之間隻隔了一拳的距離,才停下來低聲說:“我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是一種泥沼的腥臭味兒。”

洛衍不答話,她心裡已經意識到對方接下來要和她說什麼了,無非是離亞羅安遠一點雲雲。這沒什麼,她已經習慣了,從上學期開始就有許多認識不認識的人來和她說這些話。

魯曉曉的頭偏了偏,臉剛好落在廊前燈下麵。這樣看去她好看的五官更加突出了,人一笑起來就像百花盛放一樣,透著一種洛衍學不來的開朗。

“亞羅安變了,她以前隻知道追求完美,隻想著要怎麼達成目標,從不去顧及別人。而現在她變得柔軟起來,學會了如何去包容別人的缺點,為人處世也更加大氣了。就這幾點來說我要感謝你。”

洛衍聽她的話莫名感覺很不舒服,這種話聽起來就好像亞羅安是她的什麼人一樣,把自己明明白白的排除在外。

“她不需要讓別人來感謝我。”

雖然心裡不舒服,洛衍也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具體感覺是什麼,不過這不影響她表達個人觀點,也許這也是下意識的情感宣洩。

魯曉曉聞言嘴角的弧度一顫,隨後整個人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不由自主地彎起雙眼哈哈大笑起來,“你是在不爽麼?”她笑著問,然後眼神在下一秒陡然變得犀利,視線帶了勾子,“你能感受到情緒麼?”

“你能理解難受、憤怒、尷尬、開心、喜歡、愛這些情緒的具體意思麼?”

洛衍被問住了,她沉默著。

魯曉曉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看向甲板外漆黑的海麵,海麵上不時漾出幾束反光,令她黝黑的眸子變得亮閃閃的。

魯曉曉今年二十一歲了,和亞羅安同齡,這多出來的兩年生活也不知經歷了什麼,竟讓她的身上充滿了成熟疏離的氣息。而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用什麼手段去逼迫洛衍做某件事,對於一個成年人人來講,擺出事實遠比言語上的威脅殺傷力更大。

“我不是來勸你離她遠一點的。”

“我也不會越過她去做這些事情。”魯曉曉開口說著,然後以一種客觀的語氣說著:“我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希望你在聽到它以後,能夠做好充分的準備。”

“我現在作為亞洛安搭檔這件事不是短時間內定下來的,我與她從小就是以成為彼此的搭檔為目標培養出來的。我和她過去、現在、未來都會是彼此的,唯一的搭檔,這不會有例外。”

“所以基於這個前提,亞羅安以後的目光會更多地放在我的身上,雖然她以前的確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你身上,但是之後就會變了。我希望你可以理解這一點,並且不要在之後因為情緒失控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洛衍聽完後覺得好笑,她說自己可以充分理解這件事,絕不會失控的,這有什麼好失控的呢,她的搭檔也不是亞羅安。

魯曉曉哂笑一聲,她譏諷洛衍根本意識不到重點所在,作為一個情緒感知障礙的人,洛衍根本無法理解這件事背後會帶來的改變。

但她不介意在此時多費一些口舌,便提醒道:“誰知道呢,別人和亞羅安是不一樣的。”

“你身邊還有跟亞羅安一樣那麼關心你的人麼?從小到大,你體會過這種被關注的感覺麼?習慣了這種感覺後再失去它,誰知道你會不會發瘋?”

“不過我相信你,畢竟你什麼也感受不到,基本沒有情緒波動。所以即使是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也不會崩潰的吧?”

洛衍低頭沉默了一陣,她想說自己不是一根木頭,她是能感覺到情緒的,在之前身邊人死去的時候,她分明可以感覺到痛苦。

但除了痛苦之外......其他的情緒..........洛衍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氣短,呼吸也急促起來,眼神渙散。

魯曉曉看著她,冷漠道:“亞羅安本來是不需要那麼辛苦的,愛上你,這不是區區辛苦可以表達的,你這樣的人能承受住愛所帶來的壓力麼?你這樣的人能跟人建立親密關係麼?你這樣的人能回饋給她相等的感情麼?你能給她想要的東西麼?”

洛衍在一個瞬間突然麵對著這麼多質問,隻感覺自己的心律達到了一個巔峰,眼前陣陣發黑。

她有些狼狽的彎下腰雙手抓住甲板邊沿的護欄,把視線投向外麵。

她不敢再看向魯曉曉了,此時對方在她的眼中和吃人的惡鬼沒什麼兩樣,是隻要看上兩眼就能要人命的魔鬼。

洛衍也不想回答這些問題,她本能地在逃避這一切,或許是在內心深處期許著這一切,期許著有朝一日奇跡降臨,她能跟正常人一樣。

過了一會兒,洛衍收拾了一下心情,轉而問道:“你說亞羅安會遇見危險,是什麼危險?”

魯曉曉也不在意她岔開話題,不過既然對方沒回答自己的問題,那她也不想回答對方的問題,她視線掃了一下甲板上的門口方向,又提出一個反問句:“你愛亞羅安麼,可能說愛的程度還有點太深了,你有一點喜歡她麼,比如對她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情感,一點點就好?”

亞羅安本來是擔心魯曉曉會欺負洛衍才上來的,她從剛才起就一直躲在甲板入口的門背後,凝神聽著她們的對話。雖然對魯曉曉的一係列質問感到憤怒,但此時她又忍不住屏住呼吸聽洛衍的回答。

洛衍的手心冒出了細密的冷汗,麵對著魯曉曉犀利的問題,她隻能憑藉著自己的常識,客觀說道:“我不明白喜歡是什麼,聽人說喜歡是一種佔有和想更親近的/欲/望,如果單憑這兩點,那我不喜歡她。”

她沒有回答的是,如果喜歡是一種無時無刻的思念,是一種對方親近時的心跳加快,更甚是想起對方就覺得心安和放鬆,那她就是很喜歡亞羅安。

亞羅安聽到洛衍說的話,一時間覺得全身有些無力,這是意料之中的答覆,但是......她右手蓋住自己的半張臉,仰起頭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她此時很想哭,但眼眶紅了紅又強行忍住了。

然後她悄悄地離開了這裡。

魯曉曉的眼睛又狀似無意地看了看門口的方向,直立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撣掉靠扶手上沾的灰塵,並做出要走的姿勢,“這就是危險所在啊。”

話說完後,她也不管洛衍有沒有聽清楚,就管自己離開了,不過就在她快走到門口要下去的時候,又回過頭喊了句:“我不知道你這次來又接了什麼任務,不過亞羅安的視線已經從你身上移開了,之後無論你再發生什麼,都不要期待有人會來救你。”

洛衍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魯曉曉的背影,在她人消失不見後,她在原地停留了十幾分鐘吹海風,然後也回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

住的地方簡直就像桑拿房,洛衍推開門就能感受一股股的熱浪把自己包圍,房間裡格蕾正與薇薇安通話,兩人笑嘻嘻的互相打鬧。

洛衍往格蕾的地方看了幾眼,格蕾意識到有人來了,抬頭看了她一下,然後把腕表挪了挪方向,對向洛衍所在的地方,說:“安安,洛衍回來了。”

薇薇安自然地與洛衍打著招呼,洛衍也抬手揮了揮,不過她腦子好像一下子短路了,臉上突然勾起一個笑容,瞧起來詭異得不得了。

格蕾和薇薇安俱是被她的笑臉嚇了一跳,格蕾表現得還含蓄點,隻是不斷地搓著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然後默默披上外套。薇薇安就咧咧開了。

“洛衍你幹嘛呢,突然笑什麼啊,哎呀可嚇死我了,跟看鬼故事一樣,不,你就是鬼故事的主角啊......我剛剛還以為大白天撞鬼了......”

洛衍聞言臉色一沉,薇薇安明顯鬆了口氣的聲音又傳出來,“這才對嘛......這才是正常的你。”

洛衍無語了一會兒,她想到魯曉曉露出笑臉時候的樣子,心裡不知怎麼有點煩躁,便摸了摸臉躺到自己的躺椅上。

格蕾之後和薇薇安又說了幾句話就掛了,她看了一眼洛衍,隨口問道:“去甲板上談的怎麼樣,都說什麼?”

洛衍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句:“你跟薇薇安說過這次任務的事情嗎?”

格蕾啊了一聲,說當然了,這又不是機密任務。

洛衍沉默了。格蕾看著她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也沒打擾她,自顧自和薇薇安發短信。

兩天的航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時候隻感覺眼睛一睜一閉,時鐘就悄悄地被人撥到了後麵的時刻。

珍珠灣號靠港的時候,船身重重一顫,洛衍和格蕾一開始都不知道船已經停了,隻以為船是在緊急減速,直到上麵的鋼板開始傳來機甲走動發出的震動聲,兩人才意識到到目的地了,開始跑到外麵。

B區是一座鋼鐵都市。

停靠的港口上方支著一麵薄薄的鋼鐵質穹頂大棚,在這個棚下麵幾乎沒什麼光線,也沒有大型聚光燈。整個場地唯一的光源就在穹頂上無數支架處掛著的小型燈,由於這些位置都很高,所以光線落下來就剩不下什麼亮度了。

洛衍站在岸邊環顧四周,她記得上次來這裡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會打開堤岸外側的照明燈然後指引路線。但這次岸上什麼人都沒有,甚至視線往裡麵一點就看到四處都是垃圾,看起來像這裡像荒廢了一樣。

格蕾以為她在找亞羅安她們,也跟著往四處張望了一下,不過此時人又多場景又亂,她感覺找人的可能性很低,便拉了下洛衍的衣袖說:“我們先走吧,趁著現在誰也沒發現,亞羅安她們估計是遇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