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順著樓父樓母的視線看過去，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趕緊轉頭看看他們的麵部表情——一臉真摯，好像那裡真的站著樓大蕭一樣。

洛衍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不過麵上表情不顯，隻是動作略微僵硬的坐在餐桌上看樓夫樓母和‘樓大蕭’互動。

吃菜的過程中，樓父又重新提起剛剛的話題，“對了小洛，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麼來著？什麼對不起的？”

洛衍夾菜的動作微頓，然後自然地放下筷子，輕聲笑了笑，“沒什麼啦，就是沒能及時去救樓大蕭，感覺很抱歉。”

樓父吃了一嘴菜，聞言筷子在空中左右擺擺，忙道：“沒事沒事，是臭小子他自己太弱了，你就管好自己行了，這小子讓他明年回學校再好好歷練一下。”

洛衍盯著旁邊空無一人的座位，樓母還在為他們兩人布菜。她看著看著，隻覺得自己眼睛又開始發熱，忙收回視線埋頭吃菜。

等吃完飯，洛衍想起一件事，問樓父：“對了，你們收到1000w聯邦幣了麼？”

樓父樓母想了想，點頭道：“有啊有啊，我們先前還以為大蕭做壞事去了......後來才知道這是軍部專門給大蕭發的醫藥費、護理費和獎金。”

洛衍嘴角抽搐一下，艱難地把話接下去道：“是啊，軍部福利還是很好的。”她看著這間溫馨的屋子隻覺得它突然間充滿了陌生感，時間好像暫停在他們三口之家重逢的時候，很快，她清晰地感受到一種玄妙的排斥感，好似一場永不醒來的夢境正在排斥她這個外來人。

離開的時候，洛衍特意朝著樓夫樓母身後的方向道了聲：“大蕭再見。”

樓父樓母和其身後的‘樓大蕭’簇擁著她，將其熱情地送至門外。

“下次再來啊！”

“小洛，下次再見~”

在漫天遍野的大雪中，在溫馨光芒的薰染下，洛衍站在遠處回頭看去，隻覺得那間屋子化為了無數五彩斑斕的蝴蝶，它們共同扇動著翅膀構成一場美夢。

伸出手，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手上，又很快融化了。

“冷啊。”

“......”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作者有話說：

謝謝白澤和小僧的地雷，愛你們嗷，麼麼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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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褐色的甲板上,冰冷的海浪撲騰而至，絲絲縷縷海水爭先恐後的濺到褲腿上帶來透骨的寒意。

洛衍兩隻手死死抓住甲板邊的防滑杆，雙腿儘量彎曲降低身體重心。

又一個高達5米的浪頭撲過來將整艘船淹沒了,但船身很快破開海浪重新親%e5%90%bb到空氣。船身左右兩側共六個旋槳排水口正在高速運轉，甲板上四處晃蕩的海水很快就被排放乾淨。一切雖看上去尚是遊刃有餘，但是這種看似樂觀的情況其實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而已，很快，船上配載的排水係統就有點不夠用了。

——前赴後繼的海浪積聚在甲板上、船艙裡,加重了整艘船的負重。

天空烏雲密佈,不斷滾動翻湧的雲層間閃爍著紫紅色的光芒，耳邊雷鳴陣陣，撕裂般的轟鳴聲幾乎要刺穿人的大腦。眼前不斷閃過粗大扭曲的閃電，它們與海麵相撞，激起更大更高的浪花。

“不是說不來嗎？最後怎麼來了？”空中飄揚的雪花變成了瓢潑大雨，其中還夾雜些手指粗細的冰雹,這些冰雹劈裡啪啦砸在全船上、身上,讓兩個人不得不把頭縮到臂彎裡護住頭部，而洛衍吼出口的話則很快被海浪聲淹沒，隻餘下零星幾個字眼落到格麗雷特的耳朵裡。

格麗雷特艱難地豎起耳朵聽她說話,她被洛衍護在身後，所以受到的風浪侵襲相對小些。簡單猜測了一下她說的話，格麗雷特同樣以大吼回復道：“你的——嘩嘩——精神———轟隆隆——不——穩定……”

一個大浪在船頭下狠狠一撞，船身馬上顛簸一下往一側傾斜，但是旁側的海浪也極其洶湧,它們趁勢撲向甲板,企圖把整艘船吃進肚子裡。

洛衍混身濕透了,厚重的棉服貼在身上重得不得了,但眼下情勢危急她也顧不了許多，銳利如鷹的眼睛迅速環顧四周，然後抽出一隻手抓住格麗雷特的手腕，冷聲道：“走，去救生艇！”

格麗雷特濕漉漉的頭髮像攤開的海藻般貼在腦袋上，整張臉都是雨水，她試圖鬆開一隻抓住防滑欄杆的手，但是手剛剛鬆開一秒，船身一個顛簸立刻讓她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地麵摔去。

洛衍眼疾手快一隻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臂將其整個人拉起來，然後另一隻手邊抓著護欄邊帶著她往船艙裡走。

船艙三麵玻璃破碎，玻璃渣子灑滿一地。海水順著破碎的窗戶灌進來，水位很快漫過兩人的小腿。洛衍拖著她淌著水前進，桌子上的盒子、筆、碗、小櫃子……所有的一切都橫七豎八的攔在兩個人身前。一些鐵盆子漂浮在積水上，其他金屬物敲擊著鐵盆子的表麵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音。

船身的傾斜角度隨著積水的增加變得越來越大，好在艙室裡麵隔絕了大多噪音，兩個人能進行正常交流。

“等會上了救生艇後就馬上開走，這艘船撐不了太久了……”洛衍盯著船外張牙舞爪的海浪，麵色嚴峻的說道。

“好，但是外麵雨下的太大，即使有救生艇也不知道能不能……”格麗雷特現在的樣子雖然很狼狽，但她神誌依舊清晰，雙目像沖刷過的鵝卵石一樣亮得驚人。

“沒關係的，雖然海上天氣多變，但是這種天氣都是一陣一陣的，隻要我們能熬過這幾個小時，一切都會好起來。”

格麗雷特聞言心下稍安，論野外生存經驗，她肯定不及洛衍，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她心裡一定有所打算！但是……另一個更加嚴峻的問題困擾著她：

“那……海洋生物呢……如果我們遇見蟲族怎麼辦？在海裡的話，是布達林的棲息繁衍之地……萬一我們遇見它們了，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啊。”

洛衍把她帶到船艙後部，推開門的一刹那暴風雨攜著冰雹呼嘯而來，洛衍側過身子接住了大部分攻擊，等這一輪風暴過去後，她才繼續道：“別怕！”

格麗雷特想反譏她誰怕了，但是當她看見洛衍的側臉時，這句話不知怎麼地就被咽下去了——洛衍的眼底像擦亮了火，一種往常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眼裡的情緒此刻正在熊熊燃燒——那是一種絕對的自信以及一種信仰的火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格麗雷特心中的丁點不安也伴隨著她眼底燃燒的火焰平息了，同時心中湧起一種極度的平靜，她看著幫自己遮住大半暴風雨的人，那瘦弱的肩膀好像能承載萬千公斤重量般，無端令人想去依靠。

“好，走！”

洛衍一聲爆喝，把格裡雷特猛地推到後門的救生艇上，然後自己跟著向下一躍。身體的重量讓救生艇猛地往下一沉，然後海水濺了進來。洛衍立刻按下艇上的急救按鈕，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從救生艇周圍升起合成一個半圓形的頂。

外麵的雨水與海水再也跑不進來，世界分割成平行的兩層，洛衍與格麗雷特感覺到外界的聲音小了很多，這讓她們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格麗雷特癱坐在地上，背後後知後覺地冒出一層層冷汗。

洛衍翻了翻救生艇內側存放的物資：三件救生衣，兩個手電筒，10塊淨水錠，兩包壓縮餅乾，三把□□——這種刀是專門別在腿部槍套上的，但使用者也可以根據自身需要任意按照口袋夾把它別在其中，刀身上有可進行單手開合的拇指孔，刀刃有波浪紋，這種紋路可以令刀刃更加鋒利，便於切割繩子，去掉毛刺，用於野外生存。洛衍拿出兩件救生衣，一件給格麗雷特，一件自己穿好，然後手電筒也一人一個，淨水錠、壓縮餅乾各自平分，最後她抽出一把/蜘/蛛/刀，將刀柄的方向朝向格麗雷特，道：“這把刀你自己拿好，最好能把它跟手綁起來，這樣不會掉。”

格麗雷特左右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餘出來的那件救生衣上，冷靜道：“那就用這件救生衣上的繩子吧？一共六根，剛好我們一人三根。”

洛衍點頭說好，然後她操縱救生艇開始下潛。當海水漫過頭頂，光線也一下子消失了。海下波濤更為洶湧，一道道激流在救生艇上左沖右撞，洛衍打開救生艇前的燈，兩束強光瞬間穿透渾濁的海水落在更為幽暗的深處——光線氤氳開的附近，魚兒正在瘋狂遊動，仿佛是在逃避什麼。

“繼續下潛十米。”洛衍一本正經地說著，她說這句話不隻是為了告知格麗雷特，更多的是曾經在D區一個人生活時養成的習慣——那時候她隻有一個人操縱救生艇，為了讓自己不害怕，她會大聲的說話，話說著說著就像有人在跟自己對話一樣。

格麗雷特坐在一邊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她隻能安靜地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儘量不去影響洛衍的發揮。不過即使是這樣，她的內心活動還是異常豐富，與外在冷淡表情完全不同的是，她心中正湧起非常懊悔的情緒。

——如果能晚幾天出發就好了，自己不應該這麼急切的......但是......

格麗雷特盯著洛衍的背影看了會，眼裡染上完全不自知的熱切，這種熱切令她整個麵部表情都變得生動起來，像是一朵高嶺之花正在肆意綻放一般......

——實在是等不及了，就算現在遭遇暴風雨，但是依舊無法壓抑內心的欣喜，有一種衝動正在蠢蠢欲動，一種對真知的迫切探索欲控製著她，令她完全無法左右自己的行為。

“繼續下潛十米。”洛衍繼續道。

伴隨著救生艇在海下越淺越深，一串串螺旋上升的氣泡開始在周圍出現，仔細看去，這些氣泡是從海下很深的地方漂上來的，無數細小的氣泡串連著，仿佛是一根根擎天大柱。一群形態各異的魚兒組成一大片魚群朝一個方向遊去，上千條魚兒以高度統一的頻率擺動尾巴一瞬間消失不見。

格麗雷特盯著救生艇儀錶盤上的一個個數位，其中有一些數位令她皺起眉頭。

“我們的氧氣存量不夠，即使救生艇上配有一定的生命維生係統，但是它畢竟不是專門的潛水艇，在水下轉換空氣的效率不那麼高。還有遊艇本身的抗壓強能力不強，現在這個深度也許就是極限了......嗯......水下20米，足夠遠離上麵的風暴圈麼？”

洛衍在下潛深度幾乎達到極限後，總算開始推動操縱杆讓救生艇全速前進。現在的海域深度附近隻有許多會發光的魚群，這些魚類很敏[gǎn]，一旦發現有東西過來了就馬上自己遊開了。兩束狹長的強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周圍水流平靜，除了無數的上升的泡沫外，整個海域看不見丁點海麵上的狂野。

“你把衣服脫下來晾晾吧？”洛衍把控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