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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樹聞言一愣。

洛衍沒等他說話就繼續往下說下去了,“沒有什麼好傷心的,在這個世道活著也沒什麼好的,即使你在今天活下來了,明天也可能死去,即使你明天活下來了,後天也可能死去,即使你天天都活下來了,最後總有一天會死的。戰爭就像是一把雙刃劍,劍的一端扼住我們的喉嚨告訴我們,生命無價,而另一段又懸在我們的頭頂反復嘀咕,命如草芥。”

陳一樹繼續沉默,他皺著眉頭細細品味這句話,卻發現說得還真挺有道理。

洛衍接著又指著窗戶說:“你看啊,外麵的雨多大。”

陳一樹和薇薇安同時轉頭去看窗戶,隻見一片片的水花糊在舷窗上。

洛衍:“老萬會高興的,他生命定格的那一刻正是他最喜歡的雨天。”

陳一樹聞言嘴巴一癟,頗委屈地說:“可是地上的溫度這麼高,雨還沒落下就被蒸發乾淨了……老萬會熱死的。”

薇薇安道:“雨下的那麼大,總不會都被蒸發的,哎,要不我們一起祈禱看看?祈禱雨下的再大一點?”

於是兩個人跟個小孩一樣都趴倒舷窗邊上去祈禱了。

CH—470運輸機首先降落在火山區附近的基地裡,洛衍向黑人少尉彙報了己方的情況後,也詢問了一下他們那的情況。此時黑人少尉還在撤退,聞言隻道了一句回去再說就單方麵掛了通訊。

尖峰小隊的隊員們則趁機開始補充資源,並稍作休整。

洛衍、薇薇安和陳一樹三人一齊貓在基地入口的大遮陽傘下,此時他們剛從火山區裡逃出來,所有人都好幾天沒看見過天空了,雖然現在在下大雨,但是看著灰濛濛的天也是別有滋味,。

“真好!”陳一樹坐在地上仿佛已經從悲傷的情緒裡逃離出來,又咧開一嘴白牙笑眯眯說:“能重新看見正兒八經的天空真好!”

薇薇安盤腿坐在地上,聞言嗯了一聲。

洛衍坐在她旁邊,也贊同地點點頭。

陳一樹把手伸到遮陽傘外麵感受著雨水落在肌膚上的觸感,說:“這雨下的可真大,我估計降雨量都夠我們接下來一周的洗澡量了!嘿,老萬可真沒福氣,不過他那份就讓我幫他洗了吧,反正我倆關係好,我洗也就等於他洗了!”

洛衍拍拍他的肩。

陳一樹說著說著隻覺得自己眼眶火辣辣的,喉嚨也跟塞滿了幹辣椒似得桶,眼淚止不住地向外淌,偏生他還在笑嘻嘻地說話,“老萬真沒福氣,嗚,真沒福氣阿,嗚嗚……之前叫他學著我在戰場上拜拜菩薩拜拜神仙,他都不聽,嗚嗚嗚……現在,現在可好了吧,連洗澡都洗不了,臨死了,還是那副髒髒的樣子……嗚嗚嗚……我,我連他的屍體都帶不回來,連讓他乾乾淨淨的走都做不到……”

薇薇安麵容悲傷的看著他,千言萬語最後都化作了一句,“謝謝。”

陳一樹此時已經哭得不成人形,巨大的悲傷壓在他的肩膀上幾欲將其徹底壓垮。但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搖著頭說道:“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們是哨兵嚮導,是整個聯邦的希望!你們不能死啊……換做是我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不怪你!”

薇薇安嘴巴張了張,最後到底沒能說出其他話來。

三個多小時後,黑人少尉他們回到了基地裡,彼時他模樣狼狽,駕駛的機甲也變得破破爛爛的。

陳一樹見他回來了,也不管外麵下著大雨,直接從遮陽傘裡沖出去了。

黑人少尉從駕駛艙裡爬出來,陳一樹急匆匆跑到他麵前問:“少尉少尉、其他人呢?”

黑人少尉從機甲上爬下來,軍靴落在地麵上濺出一片水花。他聞言大拇指往後一比,大嗓門嚷嚷開來,“都回來啦,就在後頭呢。”

正說著,其他的誌願軍就從遠方過來了。陳一樹本來是興沖沖的往前麵看去的,但過了一會兒,他的笑容徹底凝固在臉上。

“這……怎麼才這麼點人?”

隻見約300多人的誌願兵在前方慢慢走近,雖然遠看人挺多的,但是走進了才發現這種“人多”的錯覺錯的有多麼離譜。

黑人少尉摸摸腦袋,臉上表情不變,笑道:“盡力啦,但是隻有這些弟兄們活下來了,唉,回來了得趕緊和上邊打報告,咱們基地的人手不夠了……”

陳一樹呆在原地,然後他突然轉身跑開了。

黑人少尉見著他反常的樣子還高聲叫了幾句,“唉一樹,一樹,跑慢點,下著雨小心摔跤!”

陳一樹不管不顧地沖進基地裡,他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公共澡堂的門口,那裡剛好有一名值班兵。

“一樹,你怎麼來這啦?這次打勝仗了嗎?咱們的大部隊是不是回來了?”

陳一樹聽到這麼多問題狼狽地瞥開頭,嘴唇皮輕微動了動。

“啊?你這聲音太輕了,和蚊子叫一樣聽不清啊!!算了算了,我親自去看看吧…對了,這兩天雨下得可大了,儲存的水估計夠大傢夥用一個禮拜的,唉老萬呢,那傢夥不是每次回來都最先沖過來?你是不是也受他影響終於喜歡上洗澡了?哈哈哈哈,行吧,我去前麵看看大夥,你自便啊……”

陳一樹等自說自話的那個人走了後才紅著眼睛進了浴室,他沒脫衣服,直接走到一個淋浴頭前按下出水按鈕。

之後發生了什麼洛衍就不知道了,因為那個時候她早就坐上尖峰小隊的運輸機折返了。此後的一生裡她也再未見過陳一樹,不過在那個基地裡卻在某一天多了一個基地未解之謎,原因是基地裡最不喜歡洗澡的陳一樹突然就開始喜歡上洗澡了,並且在每一次出任務回來都要好好的泡一次澡。

*

尖峰小隊在快到A區的時候把洛衍和薇薇安兩個人放下來,原因是他們突然接到其他任務。所以洛衍她們隻好選擇做船回去,臨近傍晚的時候,船隻終於駛進了希望港口。

洛衍出港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亞羅安,此時她正在那塊刻著字的地麵上來回踱步,似乎感覺到什麼,亞羅安突然抬起頭往洛衍的方向看過去。

雙方的視線一交匯,洛衍立即從亞羅安的眼裡讀出興奮、激動、後怕……種種種種複雜的情緒在那雙沉靜的藍色眸子裡走馬觀花似的過去,最後歸於平靜。洛衍心裡詫異於一個人的身上竟然會有這麼多的情緒表達,然後就見那風姿綽約的人邁開大長腿朝自己走來。

“洛衍……”亞羅安剛走到她麵前就身體一個前傾擁住了她,隨後抬頭%e5%90%bb住她的唇。

“唔。”洛衍呆呆地瞪大雙眼。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心裡有點甜。

作者有話說:

我這種甜文作者都虐不出什麼,攤手

感謝:小僧的手榴彈!哇好意外,大寶很開心!把亞羅安的出場送給你23333

第一百零六章 哄(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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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衍一聲不吭地坐在床上,懷裡抱著枕頭,地上趴著她的精神體。

亞羅安在她麵前站了好一會兒,但洛衍依舊沒有注意到她。亞羅安湛藍的眼裡漏出一絲擔憂,且當她看到獵豹的時候,心馬上揪了一下。

獵豹兩隻前爪交疊在身前,腦袋蔫蔫地擱在上麵,因為趴下來的動作,腹部的軟肉被擠開攤在地上,活像一張雞蛋餅。精神體的狀態與哨兵同步,此時它一直向亞羅安嗚嗚叫喚,顯得很不開心的樣子,同樣也切實反應著洛衍的情緒。

亞羅安見它這樣心下頓時軟成一片,趕緊上前對其揉揉抱抱。

“乖啊,乖啊,沒事的!”亞羅安輕聲哄著,纖細修長的手指穿過獵豹身上厚實柔軟的毛髮輕輕拍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唔唔......獵豹眨著它那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眼裡的委屈之色更濃了,它仰起頭,希望麵前的人能揉揉它的腦袋。

亞羅安邊揉它的頭,邊把側臉貼在它的臉上,並不時地去親親獵豹的鼻尖。

“乖,我在你的身邊,我會一直陪你的。”

洛衍臉頰發燙,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亞羅安親%e5%90%bb獵豹時的觸感,這種感覺很像有人拿著一根羽毛在撓你的心臟,半邊身子都酥了。

獵豹伸出舌頭親昵地%e8%88%94了%e8%88%94亞羅安的臉,屁股後的長尾巴搖得歡快。

亞羅安眯著眼放任獵豹的動作,並愉悅地低笑兩聲,道:“怎麼這麼可愛?”

獵豹眨眨眼睛,害羞似的用一隻爪子遮住自己的臉。

亞羅安捏住它的另一隻肉墊,並把它整隻抱進自己的懷裡,右手將其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模了個遍。

洛衍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從床上探出半個身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聲道:“別...別摸了...”

亞羅安聞言才抬頭看向她,眼神溫柔,表情柔和,“為什麼不摸呢?小小洛明明很喜歡我摸它。”說罷,她將手放在獵豹的尾骨上,不輕不重地撫摸著。

洛衍感覺到從自己的脊椎底端開始往上泛起一種難耐的癢意,她臉更紅了,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沒有......你快到床上來,我想和你說件事。”

亞羅安順從的放開獵豹,上床貼著洛衍坐好。然後她似乎想到什麼,把自己的鯨也從精神圖景裡放了出來。

鯨縮小到巴掌大小,尾鰭左右擺動在空中遊來遊去。獵豹興奮地追在它後麵跑,像遇見了新同伴。

亞羅安眼眸含笑地看著它們跑遠,然後轉頭看著洛衍,道:“你說吧。”

洛衍把在火山區的事情給她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在說到最後老萬死了以後,她的情緒又明顯低落下來。

“我知道這都是沒辦法的事,但是想起死了這麼多人,我,我就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亞羅安散出精神觸手溫柔地安撫著哨兵的情緒,一邊放緩了聲音說:“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正因為活著的人還活著,死去的人才不會死去。”

洛衍的精神在嚮導溫柔到極致的撫摸下慢慢放鬆下來,她微眯上眼,隻覺得自己此時像嬰兒回歸母體一般舒服,全身的肌肉一點一點鬆弛下來,在這種狀態下待了一會兒,睡意漸漸湧上心頭。

亞羅安看著她昏昏欲睡的樣子,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將其緩緩推到床上,溫聲哄著:“睡吧。”

暖暖的精神力圍繞在洛衍的身周,並緩緩地滲進她的精神圖景裡,洛衍隻覺得睡意漸濃,很快便睡了過去。

亞羅安小心地用精神力在兩個人的精神圖景外重鑄了一層厚厚的屏障,在確定外界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可能打破這層屏障後,亞羅安才悄悄鬆了口氣,然後支起半邊身體眷戀地看著洛衍的睡顏。幾縷月光穿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淺淺的光打落在她的鼻樑上,光暈流轉間,那雙蔚藍的眸子裡像被灑滿了滿天星辰熠熠生光。

兩人的精神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鬧累了,鯨坐在獵豹的頭上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