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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含笑的盯著洛衍,笑著,笑著……

“啊——————”洛衍突然發出一聲驚懼的叫聲。她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一樣。眼白上佈滿了血絲,黑色的瞳孔中心隻餘下慌亂的情緒。

“行兒,行兒,行兒……你別過來!”往日裡不管遇見什麼事情都很淡然的洛衍此時卻像丟了魂一樣,她的一切清冷平靜在此刻都通通消失不見了,她的精神圖景裡被刷上一片血色。洛衍忍不住張開嘴大喘氣,她的頭垂靠在機械鍵盤上,眼睛拚命地眨啊眨希望能看看自己現在是在哪裡……

但是她此時已經看不見什麼其他東西了,她的視線裡隻有一條紅色的線,並且這條紅色的線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紅,好像有人在拿著刷子刷一樣。

【洛衍,好久不見了】

“行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嘛?”洛衍的眼眶裡充滿了淚,不過一會兒,她的整張臉便佈滿了淚水。

【你覺得我過的好不好呢?】

“我,我不知道啊?你從來都不托夢給我,我想在夢裡看看你的……但是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洛衍目光呆滯,有些自責的喃喃道。

【我隻想叫你洛衍】

“好啊,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你喜歡就好。”洛衍此時的樣子就像是個瘋子,她一會哭一會笑,但本人卻完全不自知。

【你有沒有和別人親近呢?】

“沒有,我這個人冷冰冰的,都不和其他人講話的。”洛衍瘋狂搖著頭,她的頭撞在睡蛋式內艙裡,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痛一樣,繼續搖頭。

【真是寂寞呢】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洛衍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子陷入進一種粘稠的液體中去,鼻息間盡是一股腥臭味。與此同時,她的心裡湧起一陣酸楚,那種酸楚讓她的眼睛發熱,耳邊好像又傳來熟悉的質問聲,%e8%83%b8口變得沉悶並且透不過氣來。

四肢無力,呼吸變得越來越像是一種負擔。腦海中突然多出無數種聲音,每一種聲音都是一陣尖銳的諷刺。

【洛衍你該活著麼】

【洛衍你為什麼還活著】

【洛衍你有罪,你明明犯了那麼大的罪為什麼還不去死?】

【行兒在等你,你還在等什麼?】

【洛衍…】

【洛衍……】

【洛衍………】

【快點去死啊】

【你知道活著多累嗎】

【你知道呼吸多累嗎】

【洛衍】

【洛衍…】

【洛衍……】

“別說了!”洛衍發出一聲怒吼,然後她的四肢抽搐了一下。非常非常痛苦,對自己的強烈的憎恨感馬上佔據了上風,洛衍已經無法思考了,一隻大黑狗佔據在她的心裡,趕不走,隻能任由它作威作福……無力,深深的無力感……眼前好似又出現了那個雨天,那個晚上,那個該死的晚上……

視線所及之處是一片耀眼的猩紅,大片大片耀眼慘烈的紅色。那液體會蠕動,不多時就攀上她的雙腳,粘稠冰涼的質感從腳底板逐漸往上,一寸一寸,順著她的身體曲線溫柔的爬上來……鼻尖聞到血的味道,好像還散發著熱意,新鮮的,苦得發膩……

如果在這片地方此時有第三個人,那她就會很容易發現:洛衍駕駛的機械機甲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它此時正在下沉,以一種非常舒適的姿勢,全身放鬆著的往潭底沉去。

機械機甲裡麵的供氧是有時間限製的。它的駕駛艙裡麵畢竟隻有有限的空間範圍,所以存儲的空氣也是有限的。氧氣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的人應該已經能感覺到不適應了。但是洛衍卻在笑,她的臉上洋溢出一種平時覺得不會顯露的溫柔笑意。

洛衍的精神圖景在崩潰,從世界的中心一點一點裂開。

*

亞羅安急瘋了。她依舊找不到洛衍。

根據常理推斷,正常人應該會往上遊,但是她的精神力狠狠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洛衍的影子。

“人呢?人呢!”亞羅安用壓抑的聲音咆哮道,她不是在對別人發火,因為此時她的身邊並沒有第二個人,她是在對自己發火,為什麼自己會找不到洛衍。

心裡的不安已經達到顛峰值。亞羅安此時兩隻手都在不受控製得發抖,哨兵和嚮導們敏[gǎn]的感官令她們擁有超於常人精確的第六感。

最後,亞羅安實在沒辦法隻好給鯨下達指令——往潭底深處去尋找,越深越好,就算找遍整片潭,也要找到洛衍。

當亞羅安再次看見洛衍的時候,洛衍的精神狀態已經十分糟糕了,她再一次陷入了哨兵狂化。

亞羅安拚命遊到洛衍身邊,張開機械手臂整個人抱住她,然後用精神力覆蓋身體,直接打開了機甲駕駛艙。

噗———亞羅安吐出一口血,深水中的壓力令她的內臟受到損害——雖然有精神力的加持並沒有特別嚴重,但是傷害已經產生了。

亞羅安打開洛衍的機甲駕駛艙,潭水瞬間灌滿了她的艙裡,亞羅安將自己擠進去後關閉了艙門,然後按下排水按鈕。水從機甲的胯部兩側排出去了。

“洛衍……”亞羅安心疼地看著眼前的人兒,隻覺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顫唞。

洛衍暈過去了。她的手腕上有幾道新鮮的傷口,並且整個人籠罩在一種極其悲傷的氣氛裡。她%e8%83%b8`前的懷錶打開著,裡麵有一張照片——上麵的人和洛衍長得很像。

亞羅安壓抑不住心裡的憤怒,伸手將其脖子上的懷錶扯下來扔到一邊,然後低頭狠狠%e5%90%bb住洛衍的唇,接著閉上眼睛。

這是一片極其荒蕪的世界。通常來講,或者可以說是絕對來說,哨兵和嚮導們的精神圖景是她們內心真正的感官所在,一個人的精神圖景是他內心的最真實體現,當然也是一個人最隱秘的地方。

互相允許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這種情況隻發生在已經結合的哨兵和嚮導們身上,因為這種舉動實在是太親密了,幾乎等同於將自己的一切告訴對方。當然了,這種情況也有例外,如果其中一方的等級過高,那也可以強行進入另一個人的精神圖景中。不過這種情況和強.奸.無異,在聯邦的律法中是被列為極惡劣的犯罪行為之一的。

亞羅安強行進入了洛衍的精神圖景。這是她第一次進來,不得不說她現在心裡還是有些好奇的,但是很快……這種好奇就變成了沉默。

這個世界是灰色的,完全的灰色。這裡隻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地,頭頂上是三個太陽,這三個太陽是紅色的,妖冶的猩紅。風很大,呼嘯的凜風刮過亞羅安的臉上帶起一陣刺痛感。大地帶著一陣悲傷的律動,這種律動很空洞,但是讓人感覺熟悉。

“洛衍,洛衍!”亞羅安放開聲音叫著,並很快就傳來了回音。

亞羅安一邊往前走,一邊呼喚著洛衍的名字。

她走過了一片土地,又一片土地,翻越了一座山,又一座山。世界傳來絕望的哀鳴,這種感覺讓人壓抑,令人窒息。亞羅安喘著氣,兩隻腳都走得發軟了,但她依舊不敢停下來……

身邊漸漸出現一些影子。這些影子是黑色的,一開始很淡,但越走到後麵這些影子的顏色就越深。五官也明晰起來。

“洛衍?”亞羅安看清楚這些影子的長相後頗驚喜的叫著。然而她馬上發現不對了,這些影子雖然和洛衍的五官差不多,但是她們臉上的表情都很不正常,有一種強烈的情緒——像是嫉妒。

影子越來越多,漸漸的,路變得越來越窄。亞羅安還在咬牙走著,她推開擋路的影子拚命往前走。她此時的心情很複雜,非常想哭,她心疼洛衍,她心疼洛衍一直背負著這種情緒在生活。

很快,路走到了盡頭———這是真正的世界盡頭,天涯海角。隻見麵前矗立著一架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頂部幾乎要與天空接壤。這裡很冷,天空開始飄舞血色的冰花,亞羅安伸出手借了一朵冰花———裡麵是洛衍和另一個人的合照,但是還沒看得怎麼清楚就融化了。

亞羅安抬起頭,天非常高,這種高度不是度量單位可以形容的,這是一種視覺上的無限拉長的效果……亞羅安放出自己的精神體,讓鯨馱著她往天上飛。

天空上下的雪愈加密集了,那雪量仿佛是一圈螺旋體,一直旋轉往上。亞羅安飛得很快,過快的速度吹起了她的長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蒼穹之頂,一個瘦弱的人兒被巨大的鐐銬銬在十字架上。她的模樣很疲憊,頭深深垂在%e8%83%b8`前。

亞羅安看著眼前的人呼吸一滯,然後馬上飛到她的麵前,用發抖的聲音輕輕呼喚,“洛……洛衍。”

眼前的人聞言身體輕顫了一下,然後慢慢抬起頭。

洛衍看著她,“是你阿。”

亞羅安柔下視線,溫柔地說:“嗯。”

洛衍的目光平靜,好像這樣的世界被人看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一樣。

亞羅安突然問:“之前軍訓回來你住院的時候……”

洛衍,“嗯?”

亞羅安被她這個樣子弄的心裡升起一陣無名火,“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之前說的想上超前線的原因是假的對不對?你根本就不是因為想攢軍功而想去超前線的!”

洛衍的視線依舊平靜,臉上也沒有表情,她盯著空中遙遠的一點——那裡正在崩坍,但她沒有吭聲,更沒有告訴亞羅安。

“嗯,騙你的。”

亞羅安被這個回答氣得火冒三丈,但她竭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她想起了剛剛在地上看到的無數影子,那些影子足足佔據了洛衍精神世界的二分之一,足以看得出這個人對洛衍有多麼重要了。

“下麵那個影子是誰?”

洛衍一怔,然後說:“妹妹,洛行。”

哦。是妹妹啊。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亞羅安鬆了口氣,“你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亞羅安突然上前抱住了洛衍,嘴唇湊到她耳側溫柔的說道。

洛衍被她這個舉動弄得不知所措了,她皺皺眉頭,人抗拒地動了動,“沒什麼……還有,放開我。”

亞羅安說:“你現在正在陷入狂化……我要把你帶回去。”

洛衍聞言苦笑了一下,掙紮的動作也停下了,然後輕聲說:“不可能的。”

洛衍還想再說什麼,亞羅安的臉一下子在麵前放大,然後嘴上傳來柔軟的觸覺。

唔——

洛衍瞪大了眼睛,眼底深處俱是震驚。

屬於亞羅安的超S級精神力順著這個動作一下子侵入到了洛衍靈魂深處,洛衍感覺自己的每一絲精神力都好像被亞羅安包裹住了,暖暖的,溫柔的觸感從她的精神中樞上傳達出來,讓她整個人都陷入到一種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感覺中。

這種感覺非常非常舒服,像是自己被小心的嗬護著,整個人從靈魂最深處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