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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殷立琿帶著人趕到地方的時候,玄師們已經躺了一地。還有玄師因為生氣流失太多,導致原本的一頭黑發都生出了白發。

殷立琿當時沒在現場看到祝微生和栗鶴風,問了彆的玄師,有玄師說看到他們往反方向去了,殷立琿就急急忙忙地找過來。

一看到自己師父,栗鶴風迫不及待地就把他們剛才遭遇的驚險說了。

得知沈隆竟然想要奪取祝微生的身體,殷立琿眉間閃過厭惡:“振陽派果然上下一行,蛇鼠一窩。這次這個陣法,也果然不簡單。”

栗鶴風明白過來,看向祝微生,“也就是說,那會兒沈隆掠奪的那些生氣,都是來自參與補陣的玄師?”

祝微生點頭,“玄師們補全的陣法,其實是個套陣。”

套陣,至少兩個以上的陣法相互串聯,互為陣眼。

沈隆設下的每一個陣點,需要補齊的符紋都在一塊雕刻成奇怪符紋的石頭上。在當時,它們看起來為一體,但當符紋補齊,它們立即成為了兩個獨立的但又彼此交互串聯的陣法。

玄師們看似隻補全了一個陣法,但其實補全的是兩個。當其中一個陣眼被激活,沈隆隻需要激活另一個,整個套陣就開始運轉。

而且那符紋極為特殊,當玄師們在陣點補齊那一刻,他們自身就成了陣點。一旦陣法運轉,他們身上的生氣就會源源不斷地被抽離。

所以,玄師們在比著誰補齊的陣點更多的時候,其實也是在幫沈隆篩選合適人選。因為隻有能力足夠強的人才能補齊陣點,也隻有能力足夠強的人,才能擁有足夠支撐他奪取彆人身體時所需要的生氣。

套陣都屬於高階陣法,甚至還是一個門派的核心傳承,見過的人並不多。能迅速識彆出來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套陣種類多,祝微生也隻在師父那裡看到過一種。師父將之畫在他自己總結歸類的符書上交給他,祝微生沒事的時候,就會翻翻符書,琢磨一陣。

雖然祝微生隻看了一種,但很多東西對他來說就是一通百通。當時補齊一個陣點時,他還有些不確定,等補完第二個,祝微生就確定陣法存在蹊蹺。

隨著越來越多的陣點被補齊,祝微生也終於看穿了整個陣法的奇詭之處。

不過那時候祝微生還不知道陣法真正的作用,直到潘文啟啟動陣眼,感受到靈魂深處傳來的拉扯感,祝微生才知道沈隆打的是什麼算盤。

“他怎麼敢啊!”栗鶴風道,“那麼多玄師在振陽派出問題,沈隆就不怕惹出什麼亂子?”

“沈隆一向狂妄,他有什麼不敢的。”殷立琿道,“就算這次有人運氣不好被抽乾了生氣,他照樣可以推說是玄師們為了爭奪積分,互相暗算導致死亡的。”

而且,隻要沈隆奪取身體成功,到時候來問責的眾人,麵對的也不過是他原先已經死亡的身體。甚至振陽派還可以借此倒打一耙,說是他們害死了振陽派的掌門人。到時候眾人第一反應肯定是撇清責任,問責什麼的,顧不上了。

想到那個場景,這幾日在振陽派監督比賽的殷立琿,怕是也會惹上一些麻煩。

栗鶴風為自己師父感到慶幸,還好沈隆不自量力,看上了小祝玄師。

殷立琿身上裝著電話,得知沈隆和潘文啟還在木屋,忙打電話給通陰司,讓派幾隊警員過來。等會兒帶走沈隆和潘文啟,怕是會和振陽派弟子起衝突。

祝微生則將裝著大鬼的木雕交給殷立琿。

得知裡麵囚著潘文啟師父的鬼魂,殷立琿神色複雜。

潘文啟師父在孩童時被沈隆收養,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多年。潘文啟師父還活著時,與沈隆之間的師徒情也非常好。

潘文啟的師父在五年前發疾病去世,因為是振陽派內部的事情,通陰司打探不到,所以沒有多想。沒想到他死後,竟然會被自己的師父煉製。也不知道他當初的死,究竟是真的突發疾病,還是被人所害。

這個就需要調查了。

接下來的事,祝微生就全交給殷立琿和通陰司。

差不過過去十天後,祝微生接到殷立琿的電話,說沈隆死了。

那天通陰司的人想要帶走沈隆和潘文啟,果然被諸多振陽派弟子阻攔。但沈隆身上數不清的因果線就是他犯罪的鐵證,所以經過一番僵持,隨著通陰司增援的人越來越多,振陽派不得不放人。

之後就是審問沈隆,審問潘文啟。

但沈隆已經說不出話了,每天隻能躺在那,由通陰司理順他身上的因果線,追查調查。

不過從潘文啟那裡,他們還是問出了不少東西。

潘文啟說,沈隆在很早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開始為續命做準備了。比如他收徒弟收徒孫,都不是為了真心教導,或是為了尋找合格的掌門繼任人。沈隆收弟子門人,完全是以自己的個人需求出發。

和他看中祝微生身體的理由一模一樣,沈隆選擇潘文啟師父進行收養,教導他玄術,也隻是希望自己將來奪取了身體後,在重回權利高峰時,能看起來更為順當合理。畢竟光有一個好身體,沒有高超的玄術,還不如不新生。

隻是沈隆這個想法,叫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潘文啟師父察覺到了。師徒倆最終反目,為了不讓自己的計劃被第三個人知道,沈隆就將自己親手養大的徒兒殺了。

殺,也不是簡單的殺。那時候沈隆的陣法還在研究當中,換不了身體,於是他先抽光對方的生氣補給自己,再將對方煉製成鬼仆。並通過不斷煉製,增強鬼仆力量,供自己驅使。

之後,沈隆將潘文啟帶到了身邊。

潘文啟雖然是沈隆的徒孫,隔了一輩,但當初潘文啟的入門,其實也是在沈隆的授意下完成的。

還是那個理由,潘文啟年輕,天賦也好,養大後,很適合用來做他的新身體。

自己的徒弟被自己所殺,並成了自己的鬼仆,這件事原本隻有沈隆知道。但隨著他年歲增長,精力越來越不濟後,鬼仆的存在,慢慢也被潘文啟發現了。

潘文啟實力比沈隆差很多,如果他反抗,也就是跟他師父的結局一樣。潘文啟不想步他師父後塵,哀求沈隆留他一命。

很多事無法再親力親為後,沈隆也的確需要幫手。就這樣,他留下了潘文啟,讓對方幫他做事。

潘文啟最開始是屬於被迫,但做著做著,他就和沈隆真正的同流合汙了。

永生的機會誰不想擁有呢?隻要沈隆不殺潘文啟,潘文啟也就樂意幫沈隆做事,順便從沈隆身上獲取將來永生的經驗和助力。

換一個彆的玄師,沈隆換身體這事輕輕鬆鬆就能成功。隻可惜沈隆貪心,想要個天賦最好的身體,卻又沒有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所以這逆天改命,終究是失敗了。

沈隆被通陰司帶走時,那些參賽玄師當時就在旁邊看著。第二天,玄門界關於沈隆、潘文啟的事情就傳得轟轟烈烈。

玄門第一人,玄門第一門派,前一天還威望無比,轉天就成了笑話。

這很合殷立琿的意,振陽派上下,犯下罪孽的又豈止沈隆和潘文啟,不乾淨的弟子多得是。沈隆和潘文啟被抓後,振陽派將無法再成為他們調查的阻力。相信這次以後,經過官方整治的玄門界,一定會清正許多。

振陽派的事有了結果後,祝微生就抽空回了一趟山中小屋。

祝師父的靈位就放在堂屋中央的神龕上,祝微生不在的時候,都由幫他照料房屋和菜地的小山魅們幫著打理,打理得非常不錯。

祝微生先給小山魅們燃香付了報酬,然後才請了香,對著師父牌位,將沈隆的事說了。

自從師父去世,除了頭七那天晚上祝微生夢到過師父,往後這兩年多時間裡,祝微生一次都沒夢到過對方,每次燒去陰間的信也沒得到回複。

不想這次回去祭拜後,當天晚上祝微生就夢到了師父。

夢裡麵的師父,和活著時一樣,叫他小微生,頭發和胡子依舊是白得不見一絲雜色。他穿著老式的盤扣衣衫,戴著一副老花鏡,手裡捧著一本書,邊看邊對他說:“我也猜到背後凶手是沈隆,畢竟他得益最大。不過我死了,就不管陽間事了,倒是辛苦你忙了這一遭。”

之後,師父又問了問祝微生這兩年的生活,還說他在陰間有偶遇到劉老師,劉老師當時讓他放心,說他跟大學同學打了招呼,會對他諸多照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祝微生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劉老師也跟他說過這話。不過那什麼大學同學,他至今沒有見到。

“多跟活人接觸接觸也好。”師父翻書頁,虛著眼嘟嘟囔囔,“整天跟鬼打交道有什麼意思,你啊,多碰碰人間煙火。壽命這東西,也不必太過煩惱,我在底下也幫你想想法,看怎麼續一續。還有,人生在世,凡事要謙遜一點……”

這些話,師父還活著的時候就常說,祝微生聽慣了,也不膩,乖順應著。

師父沒說多久,就想起什麼,要跟祝微生道彆了。他晃晃手裡的書,說他這兩年來一直在備考,考某地的城隍,去年失敗了,今年他一定要考上。考試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他得抓緊時間複習去。時間寶貴,就不多說了,等他考上,再來報信。

臨走時,師父還飆了句洋文:小微生,古德拜!

夢醒,天也亮了。

祝微生在床上坐了會兒,想起那句古德拜,失笑了一下。

這時,枕頭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祝微生拿起一看,是打雜小姐妹發來的信息,說她們按他說的,收集到了那種很難弄的材料,想要吃炸雞,可不可以。

祝微生回了個ok,說晚上供給她們。

對麵回了一句“謝謝老板”,又補了一個“愛心發送”的表情包。

之後祝微生擱下手機。

三小隻都不在,黑黝黝天快亮時飛出去玩兒了,魅魅阿紙大概也還在某隻小貓咪溫暖的肚皮上打呼嚕。

寢室裡其他人倒是都陸續醒了。

祝微生起床洗漱,刷牙時,程煦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微生,你昨天回來得晚,這是我爸媽昨天寄到的水果,給你的。”

沈健已經刷完牙,走過來拿起一個水果,“今年雨水好,程煦家種出來的果子味道很不錯。”

程煦乾脆拿了刀和幾個水果出去,洗了切開,讓寢室裡的人都吃。

大家吃著水果,程煦提起明年秋他們就大三了,要開始田野考古實習了。

宋海說:“話說,等將來確定專業方向,如果有機會下墓,會不會遇到傳說中的粽子?

“遇到也不怕啊。”沈健很無所謂,一搭祝微生的肩膀,“反正咱有微生,真有粽子,還不是來一個收一個,來兩個收一雙。”

程煦:“沈大膽現在是真大膽了哈,給你狂的。”

宋海:“敢把你身上的護身符扯了再下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