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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軒平時沒有朋友,很寂寞,奇怪的魅魅和可以說話的小紙人雖然長得很怪,卻是這兩年第一個主動靠近他的存在。

軒軒叭叭地跟兩小隻說了很多話。

魅魅和阿紙聽了,很多都不理解,但有一點它們知道,就是軒軒很餓,想要吃東西。

魅魅和阿紙平時都是吃祝微生給的香。因為祝微生從來沒吃過香,所以它們知道人類不吃香,得吃飯。

兩小隻就讓軒軒去吃飯。

軒軒說吃飯要錢,他沒錢。

兩小隻當時也沒錢。

之後兩小隻幫軒軒在垃圾桶邊把風,以免他再被流浪狗咬,才讓軒軒成功在垃圾桶裡翻出兩個彆人扔掉的壞蘋果吃掉,勉強把肚子填了。

等第二天再去找軒軒玩之前,兩小隻就問祝微生要錢。

兩小隻無法區分冥幣和人民幣的區彆,但兩小隻都知道有一種祝微生常用的錢很珍貴,祝微生自己都舍不得用,所以它們讓祝微生給它們不那麼貴的燒出來的紙錢。

軒軒雖然還不識數,但人民幣長什麼樣他是知道的。在看到兩小隻遞過來的冥幣時,軒軒雖然疑惑這錢他從來沒見過,但既然兩小隻說可以買吃的,他就拿著錢去了附近的小超市。

然後差點就被超市老板暴揍一頓,連人帶冥幣被一起趕出了小超市。

軒軒最後隻好又去翻垃圾桶。

這一次兩小隻長記性了,問祝微生要可以買人類食物的人民幣。

祝微生聽完要錢原由,給了兩小隻幾張小額紙幣,方便不會數數的軒軒使用。

現在時間太晚了,祝微生準備明天親自去看看。

第二天下午課程結束,祝微生走出校門,跟著魅魅和阿紙的指引,去了它們經常和軒軒碰麵的地方。

之前去遊樂園時祝微生也坐車經過這一片。這是片老舊的街道,各處都顯得又破又亂。

昨天忘記讓魅魅和阿紙問軒軒住哪裡,這會兒祝微生打聽了一下。軒軒在這邊知道的人挺多,有人給他指路,軒軒家就在這裡麵某棟小區頂樓。

祝微生循著路線找過去,進單元樓剛走了幾道階梯,祝微生就聽到上麵樓層傳來砰砰的敲門聲,還有男人大喝大喊的聲音。

越往上走,聲音越近。

等祝微生抵達軒軒家所在樓層時,就見三個叼著煙的壯漢正堵在一道房門前,對著那道門又是拍又是踹,罵罵咧咧。

“劉昌開門!還錢!”

“再不出來信不信把你家門卸了!”

“告訴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祝微生踏上最後一道階梯,一股奇怪的味道忽然飄到了他鼻尖。

祝微生鼻子微皺。

這時,三個漢子齊齊轉頭看向了他。

“你找誰?”一個壯漢眯著眼打量祝微生。

祝微生回神,麵不改色,道:“我找劉昌,他欠了我錢。”

可能是看祝微生模樣斯文,細皮嫩肉的,漢子嗤笑一聲,看著他的眼神帶著輕視,“也是催債的啊,不過凡事先來後到,我們先來,劉昌有錢也先得還我們的。你現在,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祝微生準備去樓下問問,轉身走了。

身後再度傳來拍門聲和罵聲。

祝微生下了一層樓,恰好見軒軒家樓下的住戶大嬸正打開門往樓梯上麵看,口中還抱怨著,“這些人怎麼還沒走啊,都說了劉昌一家子今天都出去了,上午來,下午也來,怎麼這麼不信呢。真是,吵死人了。”

看到祝微生,大嬸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準備回身關門。

“嬸嬸,你好。”祝微生禮貌開口,“請問劉昌是軒軒家嗎?”

聽到他說“軒軒”倆字兒,大嬸停住關門的手,“是啊,劉昌是軒軒爸,你找他啊?”

“我找軒軒。”祝微生道,“不過我看軒軒一家好像都不在,他們去哪兒了?”

大嬸說:“年輕人,之前沒見過你啊,你是新搬來的租戶?”

祝微生說自己是學生,前兩天在路上看到軒軒一身傷在翻垃圾桶,打聽了下他是這裡的人,今天有時間,就特意再過來問問軒軒的情況。

“唉,劉昌兩口子還是軒軒爹媽呢,還沒你們這些外人關心他。”大嬸長歎一聲,有些憂心地回答祝微生剛才那個問題,“軒軒一早就被他爹媽帶著出門了,眼看天都黑了還沒回來,平日見到軒軒就非打即罵的兩個混賬,也不知道帶軒軒乾什麼去了。”

大嬸對劉昌兩口子意見很大,對著祝微生一個陌生人,也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她見祝微生沒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就自來熟地就說起了樓上這兩口子。

大嬸說她活了這麼大歲數,真就沒見過這麼不配做父母的。

軒軒的爸爸劉昌,當年高考失利後就一直東一岔西一岔地混著,後來認識了些不三不四的人,開始沉迷打牌。

劉昌父母試著管過,但是管不住。

軒軒的媽叫孫茉莉,是外來的打工妹,曾經租住在他們這一棟裡麵,經常和劉昌碰見,一來二去就熟了。

劉昌臉長得還行,孫茉莉就起了心思,她覺得劉昌家雖然沒什麼錢,劉昌也沒個正經本事,但好歹是本地人,家裡還有一套房子,破是破了點兒,但好歹有個固定落腳的地兒。

女的有意,很多男的都不會拒絕,於是兩人就交往了。交往之後的孫茉莉,接觸了劉昌的那些朋友,被劉昌帶著也學起了打牌。

牌這東西,意誌不堅定的人很容易沉迷。孫茉莉以前沒接觸過,一接觸就一發不可收拾,牌癮變得比劉昌還大。

因為找了個本地男朋友,孫茉莉原本的工作也不好好乾了,天天就念著打牌,最後被老板給開了。開了之後她也不在意,反而覺得有更多時間打牌了。

這麼每天跟劉昌一起混著,孫茉莉房租到期後,她的肚子也挺了起來。沒辦酒沒領證,孫茉莉直接帶著大肚子住進了劉昌家,沒多就生了軒軒。

生軒軒那天孫茉莉兩口子都還坐在牌桌上,孫茉莉羊水流出來的時候,彆人催劉昌,劉昌還隻顧著摸手上的牌,讓孫茉莉等等再生。

其他人看不下去,幫著把孫茉莉送去醫院。結果孫茉莉在去醫院的路上,也還惦記著她剛才那把沒來得及糊的好牌。

生了軒軒之後,坐月子期間孫茉莉不好出門打牌,就天天把人叫家裡去,和劉昌一起,都扔下孩子不管,每天睜眼閉眼就是打牌。

兒子不省心,娶個兒媳婦也這麼不靠譜,偏偏劉昌的老父老母心很軟,於是任勞任怨,放任兒子兒媳吸血。

前麵幾年兩個老的還在,軒軒算是過了幾年好日子。但兩個老的在前兩年一前一後病死後,軒軒就徹底成了沒人照顧的小孩兒。

周邊的鄰居已經放棄勸說劉昌兩口子了,看小孩可憐,就今天你多做點菜,明天我做多點飯,起先軒軒倒也沒餓著。

可要不說這兩口子不是人呢。

兩個老的去世後,劉昌和孫茉莉很快把老人留下的錢給輸光了。但兩人一心惦記著打牌,不願意去上班,於是到處借錢。

等到沒人借錢後,兩口子就開始訛人。

有次一個租戶看軒軒身上帶著傷,得知他賭鬼爹媽又去打牌了,還沒吃上飯,就好心給了他一塊蛋糕吃。結果這兩口子知道了,扭上門去非說軒軒因為那塊蛋糕吃壞了肚子,要對方賠錢。

哪怕軒軒哭著說他沒有吃壞肚子,兩口子也一口咬死這個說法。兩人還當著那租戶的麵連著打了軒軒幾巴掌,罵軒軒不知好歹,胳膊肘往外拐。

那租戶氣得差點沒和劉昌兩口子打起來,但最後還是忍下了。租戶不忍軒軒再挨打,也不想和這樣的混賬人浪費時間,自認倒黴賠了兩千塊。

之後這個租戶嫌和劉昌兩口子住一棟晦氣,租期沒到就搬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事兒一出,樓層裡原本那些經常接濟軒軒的住戶也不敢再給軒軒東西吃了,於是餓肚子成了軒軒的家常便飯。

大嬸說到這,抹了下眼淚,“軒軒那孩子也懂事,知道他給大家帶來了麻煩,就算我們再偷偷給他塞東西吃,他都不敢要了,那身上瘦得啊……”

軒軒的處境比祝微生預想的還要惡劣,他道:“社區呢?”

提起這個大嬸就氣,“社區來了不知道多少次,但那倆就是滾刀肉,仗著自己是軒軒血親,各種鬨,社區拿他們都無可奈何。”

不止社區,婦聯、派出所那邊,能來的都來了。可前頭人一走,兩人轉頭就能拿軒軒撒氣。

甚至到後來兩人還學聰明了,打孩子也不打在明處,打在衣服遮住看不見的地方,還不許軒軒哭出聲音。

眾人還以為這兩口子稍微學好了一點,就算不給軒軒飯吃,也沒再打孩子了。若不是有次軒軒走路一瘸一拐,被人扒開褲子看到大腿上的煙疤燙傷,他們都不知道這一點。

很多人都提議過是不是可以把軒軒交給彆人養,可劉家這邊沒有其他親人了,孫茉莉那邊親戚窮,也不可能養一個不是自己生的娃。

而且劉昌兩口子再爛,他們也是軒軒的爹媽。真要把軒軒放到彆處去養,就算是政府,這兩口子也能立即賴上門訛一筆。

這時,樓上再次傳來響動。

三個漢子敲了許久的門,終於確定劉昌兩口子真的不在家,這會兒正從樓上走下來,口中依舊罵罵咧咧。

“他媽的,白跑一趟。”

“明天再來,看這倆能躲到什麼時候。”

“明兒去問問,劉昌家房子能值多少錢。”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遠去,大嬸小心地往下探頭看一眼,而後衝著底下啐了一口,“總算是走了,這些放債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劉昌兩人欠債很多?”祝微生問。

“怎麼不多。”大嬸說。

劉昌爹媽去世後,劉昌兩口子就一直沒上班,但兩人又一直在打牌,那這錢哪來的呢?周圍熟人早就不肯再借錢給他們,兩口子沒有收入來源,就去借了高利貸。

人家放債的為什麼放貸給他們,無非就是看中了他們的房子。這邊房子破歸破,卻也值一些錢。

大嬸說,兩口子借的錢利滾利,聽說已經滾到一兩百萬了,隻怕是賣了這房子都不一定夠。

就前一陣,催債的上門,把兩口子堵個正著。兩口子把軒軒往催債的人身前一推,說拿孩子抵債。

軒軒當時哭得樓下幾層的人都聽到了,一直求兩口子不要賣掉他。

那催債的人也怒了,倒不是怒兩口子這喪心病狂的做法,而是他知道人口買賣是犯法的。

那人當即就一腳一個踹過去,罵兩人是把他當傻子坑啊,一個破小孩能值幾個錢,他們可是欠他上百萬呢!

這些人盯著劉昌家這套房子,最近來得尤其勤,不止搞得劉昌兩口子戰戰兢兢,他們這些樓下的住戶也跟著遭罪。

祝微生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