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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叼著肉條,氣性還很大,“過幾天再說。”

黑黝黝這幾天全程看戲,每次蔡鈺被淋一身,它都會盤旋在上空嘎嘎大聲嘲笑。

那些鴉群,黑黝黝還是給它們排了班的,保證隻要蔡鈺一出門,就能隨時切實地享受到它那群烏鴉兄弟姐妹們的殷殷關懷。

因為蔡鈺的遭遇,蔡家人現在是看到黑色的鳥就心驚膽戰。

黑黝黝天天在祝微生的房間裡飛出飛進,次數頻繁,很快就被蔡家人注意到了。

蔡鈺踹開祝微生的門時,祝微生正在畫符,黑黝黝則在窗台上吹著小風睡得四仰八叉。

“這烏鴉竟然是你養的!”

蔡鈺一眼就認出窗台上躺著的就是那天他罵過的那隻大烏鴉,它的體型太大了,明顯區彆於其他烏鴉。

蔡鈺怒不可遏地衝進來,身後還跟著蔡誌明、鄧雅和幾個傭人。

祝微生慢條斯理擱下符筆,“是我養的,馮洋沒跟你們說麼?”

作為去接他的人,馮洋肯定會向蔡家人報告他一路表現。不過興許是黑黝黝隻在車上待了一段時間,馮洋覺得沒必要說,又或者是人類以外的事不在馮洋的報告範圍內,總之,這幾天祝微生始終不見蔡鈺來找茬,就猜出蔡鈺可能完全不知道他那天得罪的那隻烏鴉是他養的。

黑黝黝被蔡鈺那一腳吵醒了,它站起來抖抖羽毛,看著蔡鈺清晰吐出倆字兒:“傻逼!”

蔡鈺幾人的反應和馮洋一樣,被突然開口的黑黝黝嚇了一跳。

祝微生順順黑黝黝的胖腦袋,“學舌的,聽起來是不是特彆字正腔圓?”

蔡鈺:“……”

字正腔圓你大爺啊,感情罵的不是你。

第5章

蔡鈺很想張嘴罵。

但對上黑黝黝看上去充滿人性此刻似乎還帶著鄙視的小眼睛,想到這幾天他身上那些從天而降的鳥屎,蔡鈺敢怒不敢言,頭一次體會到有氣無處可發的感覺。

蔡誌明見黑黝黝在祝微生手中模樣乖順,卻自以為看透了真相,對著祝微生怒聲道:“這幾天的事都是你搞出來的吧!”

他聽驅鳥公司的人說過,烏鴉是一種喜歡記仇的鳥類,所以他和蔡鈺一樣,也一直以為是蔡鈺罵了烏鴉才被報複。但看看現在,被蔡鈺罵了的烏鴉在祝微生手裡多麼聽話。

祝微生既然能讓一隻烏鴉聽話,就能讓一群烏鴉聽話。就跟那些訓鴿人一樣,能讓鴿群跟著他的指令飛動。蔡誌明覺得,蔡鈺這幾天的遭遇,就是祝微生在操縱著鴉群故意報複!

祝微生並不意外,隻要蔡家人知道自己養著一隻大烏鴉,一定會認為背後是他在使壞。

他也不辯解,看著蔡誌明幽幽道:“我勸你少罵我,惹怒我連你一起報複,你也沒辦法,你說是吧。”

祝微生自來了蔡家,無論蔡家人說什麼他都沒什麼反應,看上去像塊任人搓扁捏圓的泥巴,沒有半點脾氣。但這會兒這話一落,眾人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並不是他們以為的沒脾氣,而是懶得計較。

作為一家之主,整個蔡家從來是蔡誌明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此時,他被從未看在眼裡更曾被他隨意決定過人生的稚嫩少年警告了。

沒大沒小!

目無尊長!

我是你老子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蔡誌明想了一堆該怎麼嗬斥眼前的少年,可是他又怕自己真的像蔡鈺那樣被一群烏鴉追著淋屎報複。就算現在把祝微生趕出去,但他依舊可以操縱鴉群報複他們,蔡誌明隻覺得這是找了一尊瘟神回來。

忍了又忍,蔡誌明最終選擇了閉嘴,一時臉色憋得發青。

蔡鈺看自己威嚴的父親都熄火了,就知道這事兒得他們妥協了。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收手?”蔡鈺憋著氣問。

祝微生揉揉黑黝黝,“讓他現在給你道個歉,接受嗎?”

“嘎嘎!”

不行!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乾什麼!

看了不少電視懂得可多的黑黝黝用小眼睛不屑地瞥著蔡鈺,覺得隻淋他幾天鳥屎而已,還不足以讓它消氣。

“可是我的鼻子不想再受罪了。”祝微生和黑黝黝溝通,“要不你還是想想讓他怎麼賠罪吧。”

眾人就見大烏鴉歪了歪腦袋,嘎嘎幾聲後,發出了奇怪的“突突”聲。

“你確定要這個?”祝微生有些不確定地問。

“嘎!”

“好吧。”祝微生有點無奈,抬頭看向蔡鈺。

蔡鈺嘴角壓直,眼底對祝微生的各種鄙夷。

在他看來,祝微生和烏鴉的溝通分明就是在假惺惺的做樣子,準備利用烏鴉獅子大開口索要好處。他倒要看看這鄉下來的土包子,會提出什麼貪婪的要求!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鄧雅還給祝微生使眼色,比著口型,讓祝微生要房子。

但祝微生隻是要了一台拖拉機。

眾人陷入了茫然。

拖拉機?

這是什麼玩意兒?

祝微生也能理解他們的茫然,畢竟拖拉機這東西是不允許進城的,一般的小縣城裡頭都看不到一台拖拉機經過,它大多出入在各種鄉間道上。

這些年因為農用三輪車的興起,就連鄉下也很少見到拖拉機的影子了,住在大城市裡的蔡家人沒見過實在太正常。

至於為什麼是拖拉機,因為他們住的山頭偏僻,沒有公車,以前每次鎮上來人給他們送生活物資時都開的拖拉機,有時候他們出門也會搭路過的拖拉機。

黑黝黝跟著祝微生坐過幾次,覺得拖拉機很拉風,突突突的聲音和它的嗓門兒一樣響亮,覺得和自己很配。隻不過因為山道狹窄拖拉機買回去也開不上去,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沒能買一台。

現在住在蔡家,蔡家大,有地兒停。

祝微生還向蔡鈺轉達黑黝黝的另一個要求,“拖拉機買回來後,你必須每天親自動手給拖拉機做清潔工作。”

蔡鈺長這麼大,就連開水都沒自己倒過。

他額頭跳了跳,認為這完全是祝微生在故意羞辱他,“祝微生,你他媽的最好適可而止,彆太過分!”

作為祝微生他媽的鄧雅不乾了,“小賤種,你在說你媽呢!”

蔡誌明忍怒嗬斥,“你給我閉嘴!”

祝微生沒管吵吵的兩人,心平氣和地給蔡鈺建議,“那你就再淋幾天鳥屎?”

蔡鈺:“……”

算了,人在鳥屎下,不得不低頭。

蔡鈺這般安撫自己,咬著後槽牙答應了“……清潔是吧,行!”

*

拖拉機的款式,是由黑黝黝選定之後才買的。

蔡鈺實在不想再淋鳥屎,動作很快,當晚就下單了一台拖拉機,第二天就運了回來。

拖拉機運回來時,先放在蔡家門口的那條大路上。

嶄新的紅色外殼,乾淨的黑色大車輪,方方的車腦殼,還有長長的車鬥。在蔡家人眼裡奇形怪狀醜得不忍直視的車子,在黑黝黝眼裡卻帥得不要不要的。

車子已經裝好了油,黑黝黝讓祝微生幫它把車子發動,自己落在方向盤上。翅膀一扇,兩爪一扭,車子居然就被它開起來了,而且還開得很順暢。

“嘎嘎!”

黑黝黝叫了一聲,停在路兩邊樹上的鴉群飛下來,黑壓壓地蹲滿了一車,看得蔡鈺頭皮發麻。

就是這群鳥東西,天天餓了吃他撒的鳥食,渴了就去他家門口的噴泉池子喝水,還在裡麵打滾兒洗澡,卻半點不承他的好。

若不是怕招來無休止的報複,他早在鳥食中摻藥了。

“車子買回來了。”蔡鈺臉色陰沉對含笑看著愛鳥開車的祝微生道,“清潔我也會親自做,這事兒結束了吧。”

祝微生漫不經心的,“隻要你的承諾兌現,就結束了。”

蔡鈺磨了磨後槽牙。

這回算他栽了,但來日方長,祝微生現在也就能仗著鳥勢耀武揚威,如果他以為能操縱鴉群就能在這個城市立足,那就想得太簡單了!

晦暗地瞪祝微生一眼,蔡鈺扭頭離開。

很快,門外隻剩下載著它兄弟姐妹們來回繞路兜風的黑黝黝和祝微生。

還有鄧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著靈活開車的烏鴉,鄧雅的眼睛轉了轉,“微生,你這烏鴉怎麼訓的,聰明得跟人一樣。”

她一臉有事說的樣子,祝微生就問:“怎麼了?”

“你幫媽媽整幾個人。”鄧雅眼裡閃著興奮。

她有幾個死對頭,彼此看不順眼很久了。讓祝微生淋她們一頭鳥屎,看她們以後還敢笑話她!

祝微生搖頭,“不整。”

“你放心,媽媽肯定不讓你白乾!”鄧雅說,“你想要什麼媽媽都滿足你。”

祝微生還是搖頭。

“你還是不是我兒子!”鄧雅惱火地拍打祝微生胳膊,“你就看著外麵那些賤人笑你媽!彆人笑我,你以為你就不丟臉了?!”

總之,在鄧雅眼裡錯的都是彆人,和這個世界。

祝微生由著她拍了兩下,在她還要拍第三下時,祝微生說:“你也想體會一下淋鳥屎雨的感覺嗎?”

鳥屎雨的威力是巨大的,鄧雅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我真是白生了你這個兒子!”鄧雅氣呼呼地要走。

“等一下。”祝微生見這個威脅這麼好使,就拿出之前疊好的平安符塞到鄧雅手裡,“隨身帶著。”

鄧雅抬手要扔。

祝微生:“扔了就讓鳥屎淋你。”

鄧雅:“……”

臭養烏鴉的!

*

拖拉機買回來後,烏鴉們終於停止了報複,蔡鈺也終於可以乾乾淨淨地做人了。

但這事帶來的後續影響還在持續著。

因為拖拉機真的太他媽吵了!

突突突,突突突……

蔡家人一早就被拖拉機的聲音突得腦瓜子直嗡嗡。

蔡鈺一臉怨氣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一眼旁邊的鬨鐘。

才早上六點半!

乾他娘的祝微生故意的吧,一輛破拖拉機開起來就那麼帶勁嗎,犯得著起這麼早!

蔡鈺撐著酸澀的雙眼下樓,就見自己的父親和不對盤的鄧雅也都頂著一張怨念臉,打著哈欠坐在樓下大廳裡。

三個人都很憤怒,偏偏不敢說什麼,快憋出內傷了。

整個彆墅唯一不受影響的,就隻有三樓的祝微生,他六點就起來了,也一直習慣這個時間起床。

他也跟黑黝黝建議過,要不等會兒再出去玩兒車,但黑黝黝實在心癢難耐,說吵不著人就飛去車庫了。

——是吵不著人,因為在黑黝黝眼裡,蔡家彆墅裡除了祝微生,其他的都不算人。

蔡家彆墅這邊地盤大,整個大區域彆墅之間都隔著一段距離,中間還有樹木隔音,也不用擔心吵著鄰居,祝微生就由它去了。

唉,誰家熊孩子後麵沒有一個熊家長呢。

黑黝黝玩了快一小時,才將車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