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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進來,和你沒有關係,出去吧。”

春梨擦了擦眼淚,退下了。

禦風無聲地出現在房內。

他說:“她在說謊。皇後懿旨傳來的時候,不是她去接的旨。那個時候她從後門出去了,也沒和什麼宮女說話。”

我沉默了片刻,說:“那你有看到是誰進了房間嗎?”

禦風說:“沒有。你去花園,我也跟著去了花園,主子讓我寸步不離地保護你。”

“……”我歎了口氣,“你怎麼這麼傻啊。”

我說:“現在怎麼辦。”

禦風想也沒想,在我麵前蹲下。

我說:“乾什麼。”

“走。”禦風說,“帶你去山上躲兩天。”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那門外的禁衛呢?”

“不管了唄。主子說了,等他回來處理。”

“……”我沉默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讓我直接躲走?所有事情都扔給他?”

禦風站起身,撓了撓頭:“不對嗎?主子就是這樣吩咐的啊。”

我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恨鐵不成鋼地說:“那他這麼說你就這麼做嗎?你不會自己想想的嗎?他是我的王妃,我怎麼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扔給他處理?”

禦風無辜地說:“他說了他來處理,他就一定能處理。”

禦風的語氣非常篤定,可想而知他對季明塵絕對的信賴和服從。

可我不行。

這不是因為不相信他,而是本能地想為自己擔心的人多分擔一些。兩個人的事情,怎能全讓他一個人承擔。

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

我焦躁地踱著步:“不行。”

禦風坐下,說:“那你說怎麼辦?”

我用不太靈光的腦子苦苦想著,餘光瞥到禦風手掌成刀,我忙往後跳了一步,大聲道:“不許、不許把我砍暈扛走!”

禦風:“……”

他默默地收回手,煩躁地說:“那我去把他們都殺了。把你那太子大哥也殺了,天天搞些幺蛾子,煩不煩。”

我氣道:“能用智慧解決的問題,為什麼要打打殺殺。”

禦風驚奇地看著我:“你還有智慧?在哪裡?”

我氣得用力瞪他,卻被敲門聲喚回了思緒,警惕地注視著門口。

卻聽門外傳來一道輕聲:“哥,是我。”

我愣了一下,打開門,看見了楚彥那張擔憂的臉。

“你怎麼來了?”

楚彥環顧房內,直接了當地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今晚。”

楚彥當機立斷道:“那就拖。”

我急急地說:“你怎麼知道……”

“在宮裡就看出你情緒不對。”楚彥說,“先彆說這些了。哥你彆急,我來拖住他們。”

他神情沉著,語氣冷靜,我的焦慮漸漸被撫平。

我這時才注意到,楚彥早已不是小時候跟在我身後的小屁孩了。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長大成熟,舉手投足間自帶皇家的從容氣度。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禁衛首領渾厚的聲音:“王爺,一炷香時間已到,王妃是否已準備妥帖。”

楚彥衝我使了個眼色,拉著我出門。

一隊禁衛沉默地立在臥房門口,原本寬敞的王府頓時顯得逼仄。

禁衛首領不卑不亢地行禮:“三殿下,五殿下。”

楚彥沉聲道:“三皇妃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禁衛首領說:“三皇妃還有一重身份是北鄞質子,此時正值邊境境況緊張之際,質子潛逃,將會對國祚有損。請兩位殿下以大局為重,為大楚國祚著想。”

“有意思,你一個人就把大楚國祚給代表了?”楚彥絲毫不退,“我師父乃陛下禦口親宣的三皇妃,怎麼到你的嘴裡,就成了影響我大楚國祚之人?你這是在說陛下眼光不準,還是說這賜婚的聖旨昏聵?”

我激動得想拍手叫好,這一番胡攪蠻纏簡直高明,直接把禁衛這次行動推到了陛下的對立麵。

禁衛首領臉色微變,但居然很快穩住了情緒,再次從懷中掏出那張刑部蓋印的搜查令。

“卑職也隻是奉命行事,請兩位殿下不要為難卑職。”

一邊說著,他舉起右手正要下令。

楚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搜查令,微笑道:“奉誰的令?楚律規定,搜查親王府邸需陛下的手書。僅憑刑部一紙搜查令,若無對應位階的領頭人,那也是萬萬不行的。”

禁衛首領臉色一僵,發令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日更小說,漫畫,廣播劇,影視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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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彥又道:“是我記錯了?”

禁衛首領發令的手緩緩垂下。

我心裡驚奇,楚彥什麼時候這麼用功了,竟能熟知楚律。那東西我也聽太傅講過,兩句就能把我講睡著。

禁衛首領麵露退意,楚彥臉上浮現勝利的微笑,我緩緩地舒了口氣。

可是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我和楚彥立馬變了臉色。

“你沒有記錯。”

話音落處,楚竣麵帶微笑地走了出來。

“你說得對,僅憑刑部一紙搜查令是不夠的,所以我來當這個領兵人。”

禁衛首領鬆了口氣,退後一步。

楚彥麵色微變,低頭行禮:“太子殿下。”

楚竣微笑地看著我:“我暗中接到線索稱三皇妃趁亂逃回北鄞,此時正是邊境境況緊張之際,由不得放鬆大意。你放心,我知道他不會的,不過是例行搜查,看看就走。”

他臉上永遠帶著得體的微笑,可我很清楚,這和他為我泡涼霧山凍茶時的笑不同了。

雖然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我知道,遠遠不同了。

那日清晨我從客棧回來,在朝堂上與他匆匆對視。在那以後他忙著北漠的事情,我去了南方,我們許久都沒有見麵。

可這一見麵,我就知道,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點他試圖保留的兄弟情分,在我踏上馬車後,就永遠丟失了。

即使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親自麵對時,依然會難過。

我看著他,說:“王妃病了,在休息。”

楚竣說:“弟媳病了,我這個當大哥的,更應該去探望。”

他絲毫不退。

我知道是為了什麼。

關文林一案經由三司會審後定罪,貪墨平疫款、坑殺百姓等多項罪名疊加,關文林被判處斬立決。

可是沒有找到關文林供認的賬本。

我已經派人暗示過楚竣,告訴他賬本已經銷毀。

可是他不信。

他當然不應該相信。

我這不合時宜的善意,與那方送錯的蠢硯台一般,單純得可笑。

我又做錯了。

楚竣麵露不耐,抬手向禁軍統領示意。禁衛統領再次舉起了右手,他這一回舉得充滿了底氣和力度。

我眼角餘光瞥向屋頂,那裡掠過一角黑衣。

楚竣麵帶%e8%83%b8有成竹的微笑,我和楚彥對視,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焦慮。屋頂的黑衣動了。禁軍統領的右手就要發號施令——

——卻同時頓住了。

因為屋內傳來一道虛弱的人聲。

“阿翊,讓他們進來。”

我僵了一下,急忙推門而入。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冷汗如雨,卻衝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楚竣跟在我身後進來,緊緊地盯著床上的人,陰沉說道:“太子殿下好快的速度。”☉思☉兔☉網☉

季明塵一笑,說:“太子殿下也好快的速度。”

他們對視良久,我卻隻聞到漸濃的血腥味,和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我踉蹌地過去,那抹逐漸滲開的血紅讓我天旋地轉。

我咬牙說道:“王妃病了,你們都走開。”

楚竣一臉不甘,陰沉地揮了揮手,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走。”

房門在身後關上。

季明塵移開沾滿了乾涸血汙的手,露出腹部的血洞,皮肉混著絞碎的衣物,汩汩滲著血。血不知道流了多久,他%e8%83%b8腹前的衣服全染紅了。

“怎、怎麼會……什麼、什麼時候……”我抓住他冰涼的手,搖搖欲墜,喃喃地喊道,“太醫、太醫呢……”

他脫力般倒在床上,另一隻緊握的手伸到了我的麵前,往我手裡塞了個東西。

“彆哭。”他的眼睛閉上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送你。”

他昏迷了過去。

我張開手心,一隻白櫸木雕的狗狗正和我對視。

第55章

銅盆中的熱水被血汙染紅, 下人端了新的水來。

季明塵手上的血汙已經乾涸,要擦好幾遍才能擦乾淨,我擦得很仔細。指甲裡的血跡擦不掉, 我把他本就很短的指甲修剪平整, 細細地擦著指尖殘留的血汙。

夏風和冬子說:“王爺,讓小的來吧。”

我低著頭,說:“走開。”

一盆又一盆的臟水被端出去。

他的手終於恢複了乾淨,一如既往的修長好看, 可卻是冰涼的。

老太醫正在為他處理傷口,我根本不敢抬頭,怕看見那個血窟窿。

看一眼我都受不了。

我握著他的手, 一滴很大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滴落下來,砸在他的手心。他的指尖微微一動, 碰了碰我的手腕。

我怔怔地抬起頭, 他仍雙目緊閉, 眉心緊蹙, 似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傷口潰爛嚴重,應該是好幾天前受的傷。”老太醫語氣沉穩說道, “受傷後沒有好好處理, 隻是草草包紮了一下,也沒有休息。連續的撕扯又加重傷勢, 所以才會這麼嚴重。”

是因為急著趕路, 所以傷口才會撕裂嗎?

我攥緊了他的手, 看向床頭的白櫸木小狗。小狗憨態可掬地蹲著, 眼睛又大又黑。全身上下乾乾淨淨, 一絲血汙也沒有。

“好了。”老太醫把傷藥和紗布收進木箱裡, 說, “今晚他會發熱,王爺注意一些,不要讓他碰到傷口。”

我低聲道謝,說:“不要說出去。”

老太醫微笑道:“老臣隻知道,王妃偶感風寒。”

後半夜,季明塵果然發起熱來。他冷汗涔涔,不停囈語,可能是疼,總是想去按傷口。

他力氣大,我按不住他,禦風沉默地出現,幫我按住季明塵亂動的手臂。

我用熱帕子給他擦著額頭和脖頸間的汗水,仔細地把帕子疊成長條,覆在他額頭上。

禦風說:“主子承諾過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他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就一定會隻早不晚。你現在相信了吧。”

他一臉老神在在,我說:“你都不擔心嗎?”

“這和他之前受的傷比,不算什麼。”禦風沉默了一下,語氣沉重起來,“幾年前在豐峽,受那狗皇帝暗算,主子差點死了,那一回才是真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