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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抓著一隻信鴿。他將桃花遞給我,取下了鴿子腳上係著的紙條。

“最近是不是很忙?”

我在他腿上躺下,看著他展開紙條,又在信紙上寫下一行字,卷起來係在鴿子的腳上。一揚手,潔白的鴿子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他說:“不忙。”

他伸手幫我捏著酸痛的肩頸,我舒服得昏昏欲睡,喃喃地說:“仙人,你帶我走吧。”

太累,太複雜了。

“好。”他俯身很輕地%e5%90%bb我,“再等一段時間,不出一年,我帶你走。到時候,你每天什麼也不用想,嗯……隻用想,每頓吃什麼菜。”

我傻笑出聲,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我努力地想著他說的畫麵,糾結地說:“那樣是不是會長胖啊。不好看了,你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他說:“隻要是你,怎樣都好看。”

我還是不滿意。我當然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的心裡,永遠是最好的樣子。

他便又道:“那我帶你去騎馬打獵,你不是最喜歡射箭麼,運動運動,可不就不會變胖了?”

我突然想起一茬:“四月初有射術比賽。”

大楚朝以武開國,曆代皇帝尤為重視武藝,每年都要舉辦一次射術比賽,屆時滿朝文武、皇親國戚都會參加。

季明塵說:“在靈山時教你的,可還記得。”

“記得。”

我悄悄紅了臉,在山腳馬場中,他摟著我騎馬,握住我的手教我射箭,一同滾倒在草地上,糾纏至日暮西斜……

他果真是最好的太傅,現在的我,能在三百步外射中移動的靶心。

也……知道怎麼脫衣服最快。

“那就記在心裡。”季明塵拉著我的手溫柔說道,“不需要去拿第一。有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那就行了,嗯?”

我當然知道他在提醒我什麼,心裡暖暖地像是喝了杯熱蜂蜜:“嗯。”

他又說:“陛下病好些了麼。”

我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仍然臥病在床。”

他沉默了片刻,說:“你也不要太擔心,病總會好的。”

我隱隱感覺到,他又在提醒我些什麼。

那半碗糖蒸酥酪突然浮現在腦海,某個念頭驚現,我被嚇了一跳,卻又搖搖頭,將那個驚悚的念頭拋出腦海。

我湊上去%e5%90%bb他,於是所有念頭都不見了。

感受著身上的溫柔動作,我整個人像是躺在棉花糖裡一般舒服。

還是什麼也不想的好。

第40章

四月至, 天光漸長,暖春怡人。

被高毅坑了一回後,我在朝堂上愈發小心謹慎, 恨不能貼一張隱身符咒在腦門上, 當自己不存在。

好在高毅也沒再推我出頭,卻依然時時找我寒暄。一想到庭院裡的平安樹,麵對那張笑嗬嗬的老臉時,我自然硬不起心來, 權當是陪老人家解悶。

隻希望楚竣不要多心。

四月中旬,柳絮飛舞,一年一度的射術比賽, 在禮部和兵部的齊力組織下,熱熱鬨鬨地開始了。

皇家馬場背靠高山, 我和楚彥騎著馬, 繞著山腳散心。馬兒不緊不慢地走著, 不時吃兩口路邊的草。

我問他:“你武功學得怎麼樣了。”

“應該能和禁衛打個有來有回。”楚彥頓了一下, 頗有些不情願地說,“他武功不錯。”

我教育他:“不許他他他地叫, 他是你三嫂, 你要尊敬他。而且他現在教你武功,也算是你的太傅, 你更要尊敬他。”

聽我這般維護季明塵, 楚彥頓時不樂意了:“他收了我的束脩, 便應當教我。”

“胡說。”我板起臉繼續說教, “以他的身份, 願意親自教你, 那是情分。你知道他武功有多好嗎?”

我回想起禁衛闖王府那次他漂亮的反擊, 簡直與有榮焉,驕傲地說:“身後的四名禁衛同時出手,他根本沒有回頭去看,隻使了不到一成力,我就眨了個眼,那四個偷襲他的人就全倒下了!你敢相信嗎?”

我嚴肅地擺出了兄長架子:“你想想,以他的水平來教你,豈不是殺雞用牛刀?但他還是親自教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尊敬他,知道嗎?”

楚彥無奈地看向我:“知道了,哥。”

我說:“你要保證。”

他便道:“我保證以後會尊敬三嫂,跟著三嫂好好學功夫,不會浪費了三嫂的驚世之才,好了吧?”

我觀他神情,知他並不是敷衍,不由得鬆了口氣。

看來這段時間他跟著季明塵學武,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應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劍拔弩張。

我又問:“你怎的突然想學武。”

楚彥說:“我想保護哥哥。”

我奇道:“又沒有人會傷害我。就算有吧,也有王妃在。”

楚彥不肯說話了,頗為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一夾馬腹跑前麵去了:“比賽快開始了,咱們回去吧。”

觀景台上坐滿了王公貴族和百官朝臣,皇後一身華麗鳳袍,坐於主位。

這些日子我沒有去看望她,她也沒有宣我進宮。那日的談話讓我們雙方都難受了,她哀其不爭,我逃避責任。算起來,我和她已經一月餘未相見了。

此時她宮裝華麗,孤獨地坐於主位,旁邊屬於父皇的位置空著。說不出的寂寥。

我的心一下子難過起來。

身旁一匹駿馬攜卷著勁風呼嘯而過,一隻手揉亂了我的頭發:“敢不敢比一比!”

這麼手欠的人不作二想,我衝著那道絕塵而去的背影大喊:“有何不敢!”

他背著我比了個向上的大拇指。

沉默了許久的楚彥皺著眉說:“哥,你可彆和二哥比。我知道你喜歡射箭,但千萬彆太出眾,更不能超過太子,知道嗎?”

明明我才是哥哥,怎的卻是他來操心我。我衝他扮了個鬼臉:“知道了知道了,你嫂子已經提醒過我了!”

太子首射,十連發的定靶,拿下了九十五環的成績。這個成績就算是放軍營中,也相當不錯了。

場中眾人喝彩。

楚竣把弓箭遞給侍從,微笑著說道:“射術比賽是我大楚曆年來的盛事,我不才,拋磚引玉。接下來,就看各位青年才俊們大展身手了,奪魁者,獎賞豐厚。”

彩頭是一張通體透黑的弓箭。

陽光照射下,弓箭箭身宛若透明,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太美了。我屏住呼吸。

隻有我的仙人才配這樣的弓箭。

那雙修長有力的手,若是握在這把黑透的弓箭上,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他能將弓拉到最大限度,手臂卻毫不顫唞,輕易便能射中遠處天邊快速飛行的麻雀。

我渴望地望著那把弓箭,卻又想起季明塵和楚彥的囑咐,失落地耷拉下腦袋。

楚彥馬上問:“哥,你怎麼了?”

我看向弓箭,悶悶地說:“想要。”

他說:“我去幫哥哥贏回來。”

我搖頭:“不是我為他贏回去的,他應該不會太喜歡。”

“……”楚彥又氣又笑,“哥,你非得天天刺激我這個還沒成親的人是吧?”

他又歎氣道:“開玩笑的,哥哥過得好,我自然是開心的。”

他提醒我:“不過,哥哥再想要,也不可以去奪魁,你身份特殊,如今父皇病著,不要讓太子多心。”

我悶悶地應下了。

隨著氣氛漸入佳境,場上的歡呼和喝彩一波高過一波。

一個瀟灑遒勁的身影出現在場中,隻見他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根本沒有瞄準,刷刷刷地連發十箭!

裁判官高聲道:“九十七環!”

“嗬嗬——”

“高公子果然厲害!”

“不愧是武狀元——”=思=兔=在=線=閱=讀=

……

場中的喝彩來到了一個高峰。先前的幾位武官都很小心地把成績控製在九十四環,這還是第一個有膽識和能力超過太子殿下的人。

我好奇道:“這是誰?”

楚彥說:“這位是高大學士之孫,今年的武狀元,南五營的參將。”

我說:“你怎麼知道?”

楚彥還未及冠,不能上朝議事,竟然對朝中人事如此熟悉,我不禁有些驚訝。

他卻轉移了話題:“二哥上場了。”

我看向射場,高大魁梧的楚颯挽弓而射,十箭齊發,整齊如一地釘在靶中心,隻有一枝稍稍偏離了靶心。

裁判官大聲道:“九十九環!”

我激動地衝射場中的楚颯揮手,他笑著對我擠了擠眼,把弓箭遞給侍從後,向場下走去。

坐在皇後旁邊的楚竣微笑起身,和楚颯擊掌,兩人相視而笑。

看著這兄友弟恭的場麵,我心中微動。大哥好的時候,比誰都要好,身為太子,自然也是極有容人之量的。區區一場射術比賽,他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楚彥卻打斷了我的思緒:“哥你彆想了,二哥可以,你不可以。”

“二哥的生母是已經過世的張嬪,而你的生母是皇後。就憑這一點,你就不能出這個風頭。”

他一下子把我的還未出口的話堵死了。

我雙目無神地看向射場。射箭比賽,為什麼不能僅僅是射箭呢。

輪到我上場,射了九十五環。

我垂頭喪氣地騎著馬離場,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過來,與我並駕齊驅。

“殿下為何藏拙?”

我轉頭,看見了一張年輕帶笑的臉,正是那位九十七環的武狀元,高大學士的孫子。

我沒什麼心情,有氣無力地說:“你是誰。”

他說:“下官高興,南五營參將。”

我說:“我不高興。”

高興笑著說:“這隻是第一輪,殿下隻要在第二輪和第三輪中不再藏拙,奪得魁首,便能高興。”

我不知道高家的人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來親近我,也沒有力氣去想,虛弱地一擺手,痛苦道:“你不懂。”

第一輪比試淘汰了多數的人,第二輪緊接著開始了。

悶悶不樂地回到場下,我看著那柄陽光下的黑透弓箭。此時日頭正盛,照得它更好看了,光芒耀眼。

像一塊純淨的黑色琉璃。

我的仙人拿不到這張弓箭了。

一陣糕點的清香傳來,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許清澤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糕點站在我麵前,他說:“皇後娘娘讓臣為殿下送些吃的。”

我怔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他又說:“皇後娘娘說,殿下吃完,不妨去陪她坐一會兒。”

我說:“可接下來還有第二輪和第三輪的比試。”

許清澤說:“下官看來,殿下不參加也罷。”

我放下糕點,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他說:“能進第二輪的有二十餘人,其中三人能進第三輪。場中射術最強的,自然是二殿下,高參軍,以及劉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