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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安慰他,前方傳來楚韶的聲音:“走在路上還說起悄悄話來了,哥哥果然還是最喜歡楚彥。”

我忙拉著楚彥加快腳步,跟上了他們的步伐。

來到會客的偏廳,我吩咐下人去請季明塵過來。

楚彥仍在悶悶不樂,他湊過來抱緊我的手臂,像往常一樣靠在我肩膀上。

我猶豫了一下,想到他是為了我才心情不好的,終究還是沒有推開他。心裡暗想著,再讓他抱最後一回,成親之後可就不行了。

這時,一道目光有如實質,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似有所感,抬頭便見季明塵正從門口走來,目光從我被抱著的手臂上掃過。

與此同時,楚彥抱著我手臂的力道加重了。

季明塵和楚彥對視了一瞬,又很快轉開。我清楚地感覺到,兩道視線在空中劈裡啪啦地撞上,空氣中驀然多了幾分硝煙味。

我想了想,掙了掙被抱的手臂,哪知楚彥卻抱得更緊,滿臉受傷地盯著我。

我無奈,向季明塵道:“明塵,這幾位是我的兄弟,他們想見見你。”

季明塵微微頷首,向楚颯和楚韶打過招呼後,便向我走過來。

一步,又一步。

每走一步,氣氛就更緊張一分。

季明塵停在我麵前時,楚彥依舊抱著我的手臂不肯鬆開,甚至故意把腦袋枕在我肩上。兩人一坐一立,充滿敵意地對視。

我被夾在中間,異常無奈。

我看看季明塵,又看看楚彥,屬實是左右為難了。楚颯和楚韶卻還看熱鬨不嫌事大,打趣地看著我。

我絞儘腦汁思索著該說些什麼,卻聽季明塵開口了。

“吃葡萄嗎?”

嗯?我懵懵地看向他。

他衝我一笑,聲音很溫柔地又開口了,像床笫間親密無間的悄悄話,又像是情侶依偎在一起時的輕聲呢喃。

“吃不吃葡萄?是去了籽兒放盤裡,用勺子舀著吃,還是像之前那樣,一顆一顆喂你?”

我呆傻地看著他,臉一下子燒得發燙。這……這樣隱秘的閨房之話,怎、怎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

可他已經說出來了,我自然又被迷住了,周圍的一切便都不存在了。肖想著他那修長骨感的手指喂我吃葡萄的場景,我紅著臉,扭捏著正想答應,手臂卻被輕輕捏了一下。

我於是想起,我肩膀上還吊著一個人呢。

楚彥緊緊抱著我的手臂說:“哥……我也可以喂你吃葡萄。”

此話一出,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差,季明塵微微眯起眼睛,楚彥不甘示弱地回瞪。

楚颯和楚韶端著茶水,眼觀鼻鼻觀心,裝模作樣地喝著。

我:“……”

我隻能說:“我不想吃葡萄。”

楚韶沒忍住笑出了聲。

因為這聲笑,凝滯的氣氛撕開了一個口子,變得鬆快了些。但沒等我開始高興,氣氛又凍住了。

因為季明塵說:“那可要吃點蘋果?阿翊,你不是最喜歡躺在床上,讓我一小塊一小塊地喂你吃麼?”

楚彥緊跟著說:“哥,我也可以。”

我傻眼了。

簡直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一個是我相濡以沫的愛人,一個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哪一個我都不想傷害。

……可現在該怎麼辦?

為什麼要讓一個傻子麵對這樣的兩難之境……

我彆無辦法,隻能哀求地看向季明塵。他接收到我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委屈,卻很聽話地在我身邊坐下。

他靜靜地看向我,等待著我說話,似乎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會毫不遲疑地按我說的去做。那絲委屈藏得極好,我卻一下子就發現了。

我說:“放開。”

楚彥雖然不情願,但也隻能鬆開了我的手。

我又對楚彥說:“他是你三嫂,你不可以對他無禮。”

這下換做是楚彥委屈地看著我了。

我便又道:“你最近不是在跟著武學太傅學武嗎?他武功可厲害了,你要尊敬他,他說不定願意教你一些。”

話剛出口,便意識到此話不妥。有我在中間打圓場,他們都劍拔弩張的,要讓季明塵教楚彥武功,那豈不是更會打起來。

哪知季明塵卻道:“可以。”

我微愕地看向他,他對我一笑,又重複了一遍:“可以。但是要有束脩。”

他盯著楚彥揣在袍袖中的手,說:“你把手中的東西送給我,我就教你武功。”

剛才我也察覺到了,自進府來,楚彥手中確實一直攥著什麼東西,硬硬的,攥得很緊。

我疑惑地看向楚彥。

楚彥沉默了半晌,說:“這是我要還給哥哥的東西。你想要,得哥哥答應送給你。”

他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上。

一塊渾然天成,在陽光下散發著微光的五彩石。

七歲那年我在禦花園玩耍,撿到了這塊美麗的五彩石。五彩代表著幸運,我一直珍藏著,要把它送給我最喜歡的人。

可是許清澤不要,我便送給了楚彥。

楚彥低聲說:“還給哥哥。”

三人離開後,我好奇地問季明塵:“你怎麼知道他拿的是五彩石。”

季明塵高深莫測地一笑:“猜的。”

我不信。

他欲言又止,許久才開口:“你說過,五彩石要送給最喜歡的人。”

“他要是了解你,就會知道,五彩石是最好的賀禮。”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他頓了頓說,“大概是因為……我也一樣了解你。”

我似懂非懂,望入他那雙明眸,賊賊地笑了起來。

“仙人,你是不是又吃醋了?”

他眸色漸深,望著我。

我想到那一絲掩藏得極好的委屈,心裡軟得不行,湊上去親了親他。

“不要吃醋好不好。”我說,“我會有分寸的。成親之後,除了你,我不會再和彆人靠得這麼近。”

季明塵低低地歎了口氣,把我攬入懷中,他說:“阿翊,你真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他埋在我肩頭,低聲說:“我嫉妒死他了。”

“不要嫉妒。”我摸了摸他的肩背,輕軟地說,“送你五彩石好不好。”

我珍而重之地把石頭捧到他麵前,像是捧著我的一顆真心。

“送你。”

整座王府都洋溢在歡快的氛圍中,我掰著手指數日子,等待著良辰吉日的到來。

成親的一應物事都已準備好,宮中和京城各府上的賀禮源源不斷地送,父皇和太子的賀禮,更是隆重地抬到了王府。

一切都是如此順利和美。

隻有一件事情,為滿府喜慶的大紅色增添了一絲陰霾。

剛從靈山回來時,母後提出要見一見季明塵。可等我帶著季明塵入宮,卻吃了閉門羹。

母後她不見我。

自我與楚竣達成和解後,母後對我的態度就冷淡了下去。我隱隱地感覺到,比起和平共處,她更希望我與楚竣鬥個你死我活。

可我做不到。

對於沉浸在巨大喜悅中的我來說,這件事不過是小插曲,很快就被拋在腦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想得很簡單,母後沒有阻止這樁親事,說明她的憤怒是有限的。隻要能順利迎娶季明塵,其他所有事情,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終於到了成親前夜。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按照宮裡的規矩,迎親前一夜,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麵的。季明塵被送去了宮中。

這是我與他相識以來,頭一回不睡在一起。

我怎麼睡得著。

興奮和期盼,思念和焦灼,種種情緒快把我掀翻。我閉上眼用力平複著呼吸,做好了徹夜不眠的準備。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我心裡一動,披上衣服來到門前,試探地喊了一聲:“仙人?”

熟悉的聲音果然傳來:“睡不著麼。”

我激動地要去開門,想立刻投入他的懷抱。禮官教的規矩卻又浮現在腦海,提醒我這樣是不行的。

門外的人卻似乎知道我的想法,說:“不開門,我陪你說話。”

我裹緊披風,搬了個小矮凳坐下。

他的聲音隔著一層門板傳來:“夜間冷,把披風攏好,不要著涼了。小凳子上有沒有放軟墊?墊著會暖和些。夜間新換的暖爐應該還是熱的,抱在懷裡沒有?”

如水的月光照進來。

他的聲音比月光還要溫柔,我把頭靠在門板上,輕輕嗯了一聲。

他又溫柔地開口了:“是不是睡不著覺。”

我誠實地說:“想你了。”

我沒有一刻不思念他。

他寸步不離地伴在我身邊,方能略解相思之苦。一旦離開,想念便像衝破了閘門的洪水,再也抑製不住了。

我說:“講講你的故事好不好。”

門板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我忙說:“要是讓你覺得難過,那便不講。”

他的聲音停了片刻後,輕輕響起了。

“北漠十八州,原是北鄞境內一片自由貿易的王國。在那裡,能看到全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兒。有各色的寶石,玻璃,名貴的香料,西洋的大狗,日行千裡的汗血寶馬,會說話的鳥兒。”

“聚集在那裡的人,大多是行腳商人,他們走遍了全世界各地,去過最遠的地方。有人是藍眼睛大胡子,有人是白皮膚金色頭發,有人是黑皮膚……大家說著不同的話,誰也不明白誰,靠比劃和連蒙帶猜交流。”

說到這裡,他語氣帶上了笑。

“日頭一落,商人們就收攤,一起去北漠的草原上喝酒。天南地北的人坐在一起,看草原上的姑娘們跳舞,明明語言不通,卻時常開懷大笑,喝得酩酊大醉。他們還拉著駐守的將士們一起喝,用蹩腳的漢話說,感謝他們的守衛,才有了北漠商路的繁華。”

我聽得呆住了。

圍著篝火跳舞,共分一碗馬奶酒,醉倒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裡,是多麼的暢快!這種不分種族、不分國界的友誼把我迷住了,我無比想去看看。

還有……世界上真有會說話的鳥兒麼?那種西洋的大狗狗,我想養很久了……

“以後帶你去看看。”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麼,季明塵含笑說道。

“我帶兵駐守北漠十八州三年,一直無事發生,偶有流寇襲擊,都能很快擺平。北漠十八州一直繁華安寧。”他話鋒一轉,帶上了幾分沉鬱,“兩年多以前,一股由西胡和外邦結合起來的力量,蠻橫地殺入北漠十八州。他們覬覦商路已久,想據為己有。商人們連貨品都顧不上,亂竄逃命,冷冰冰的馬蹄把平日的安寧和繁華全踏破了……”

我心裡一揪,似乎看到了大軍進犯,美麗又自由的北漠十八州被狠狠□□。

“那時剛換完營,我手裡隻有三千兵馬。我把那兩萬鐵騎引向豐峽,準備靠著對地勢的熟悉,死守到底。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