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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赫爾克裡摸了摸脖子和%e8%83%b8口:“非常值得回味。”

可能阿耳戈斯說得對,他的人類身體真的是由‘不信’組成的,脫離了物理軀殼以後赫爾克裡的頭腦清醒了很多,他的靈感依然活躍,卻沒有想要抓著自己的腦袋或彆人的腦袋往地上撞的衝動了。

他從頭捋了一遍整個經曆,問道:“勞駕,誰能告訴我哪邊贏了?”

蝙蝠俠沒回答,這很正常,他不是多話的人。不過鋼鐵俠也沒馬上開口,這對赫爾克裡而言就有些不尋常了。他斟酌了一會,道歉說:“摩根的事,我很對不起你。”

說起這個話題給他帶來一陣陌生的痛楚。赫爾克裡是很會與悲傷和痛苦和解的人,否則他也沒法在異聞宇宙生活那麼多年。他很快將自身從溺水般的窒息感中解救出來,向受害者親屬說:

“我和摩根隻是想做一個保險。要是我沒有機會前往顛倒世界,得有人能夠拿到機械之心並啟動它。”

托尼眼神莫測,靜默了一會才說:“你想過這個結果?”

赫爾克裡想否認,話沒出口又變成:“您知道摩根也同意我的計劃。”

“要是她失敗了呢?”

“那也沒辦法。”赫爾克裡說,“成功本來就是由很多個巧合拚湊而成的,我很抱歉,我希望拿著機械之心的人是我。”

蝙蝠俠終於說了第一句話,而且是很長一串:“失去錨點後,你恐怕很難回到21世紀。你的本體不在21世紀,也不在異聞宇宙,穿越到21世紀時你用多餘的能量把它送到了某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這就意味著彆人無法去救你,你也無法主動脫離。你不會死亡,卻很難說是活著的,你將變成一個飄在意識世界的幽靈,這裡是你的想象空間,是你的夢境,但你永遠無法從夢中醒來。”

永恒的寧靜嗎……

赫爾克裡想到了係統頒發的無實物勳章的名字, 心中有種空茫感。他覺得這樣活著(而且是被迫無限期地活下去)還不如死了, 卻沒法在兩個朋友麵前說出來,隻好假裝無所謂:“我接受這個結果。”

“真的?”托尼質問他,“你是這麼容易屈服於現實的人?”

赫爾克裡因為摩根的死,麵對他有點打怵,猶豫了一下愣是沒敢說話。結果托尼走過來擁抱了他一下,手握成拳用力錘了錘他的後背說:“成功是由很多個巧合拚湊而成的,哪怕是你和阿耳戈斯這樣走一步算一百步的人,也有很多地方預料不到。”

他在赫爾克裡迷惑的視線中忍不住笑起來,而且隨著偵探越來越惱火的表情變得更加高興:

“摩根沒死,洛基救了她!”

“你還記得異聞宇宙洛基和21世紀的洛基交換過一次身份吧,異聞洛基一直被關在阿斯加德,21世紀的洛基跑去了異聞宇宙,然後兩個時間線之間的聯係被切斷了,直到決戰之前誰也沒法來回穿梭……”

“你猜異聞洛基打的什麼主意?”

赫爾克裡說:“他從沒打算回去,如果阿耳戈斯失敗了,他就能取代另一個自己留在21世紀。”

“說得對。”托尼很悠哉地坐回椅子上,將桌子上的高腳杯遞過來,邊說道,“這是我釀的一點葡萄酒,加了冰塊,你來嘗嘗嗎……21世紀的洛基當然也不想阿耳戈斯贏,而且比異聞洛基更加主動。異聞宇宙洛基利用了這份主動,他在21世紀時對奧丁說,若是本土洛基回不來了,最好讓他在決戰前死在異聞宇宙,這樣能降低覆蓋率、進而挫敗阿耳戈斯的陰謀。”

赫爾克裡沉浸在情緒裡,咒罵了一聲。

“很卑劣,卻也很有效。奧丁能做的

選擇是有限的——他殺了異聞洛基,21世紀洛基在異聞宇宙也會隨著末日死亡。相反,若他留下異聞洛基、想辦法乾掉他親手養大的那個,反而能在降低重合率的同時多個情報來源。”

赫爾克裡問:“但是21世紀的洛基沒有死?”

托尼:“這就是你們沒想到的巧合之一了,21世紀那位詭計之神用他的銀舌頭哄騙到了方舟藥業的信任。異聞洛基本來就和狗董事長有合作,21世紀的洛基延續了這份合作關係,導致馬爾濟斯犬前往天堂的時候還帶著他。”

……

赫爾克裡真沒想過,他感歎說:“我以為洛基隻喜歡用惡作劇魔法和匕首。”

“我們都這麼以為。”托尼聳聳肩說,“可能壓力越大,潛力越大。”

“然後呢?董事長們在心象世界打架時,他偷渡回21世紀了?”

“對。”托尼繼續講下去,“他本來想直接回阿斯加德,然而你知道彩虹橋出了點差錯,21世紀洛基又得先弄清楚局麵,就在地球滯留了幾個小時。

在這期間他遇到了摩根,他設法說服她不要立刻使用機械之心,等他借用他兄長索爾的名義給仙宮送一封信。”

“信裡提到了機械之心的重要性。”

赫爾克裡若有所悟:“異聞洛基這麼輕易地被鼓動了?”

托尼說:“異聞洛基要在21世紀長久地生活下去, 就得讓他的背景變得清白起來。機械之心是個很好的機會:他有魔法, 不像普通人那樣畏懼精神傷害,另一方麵,能解決掉顛倒宇宙是巨大的功勞。”

成功以後就算異聞洛基承認他利用了21世紀的自己,仙宮人和索爾也沒法為此譴責他。

這在詭計之神看來應當是相當得意的一件事,值得好好籌劃、以及付出一點代價。

隻是他同樣沒料到,看穿他心理並算計回來的人也是他。

赫爾克裡心中一鬆——無論如何,聽到摩根還活著、沒有死在21世紀的鋼鐵俠麵前都是件值得慶祝的事。他從托尼那分了點酒,問道:“異聞洛基怎麼樣了?”

“不知道。”托尼回答,“21世紀的洛基等他抵達顛倒世界深處後引爆了機械之心。從那以後顛倒世界就和這邊斷開聯係了,阿斯加德說不定會派人去找,但也得戰後再說。”

“戰後。”赫爾克裡琢磨著這個字眼,“這麼說是21世紀勝利了?阿耳戈斯拉動了電車難題的控製杆,然而電車運行方向並沒有發生變化?”

托尼又一次真心實意地笑起來,不用他開口赫爾克裡就得出了結論:阿耳戈斯失敗了。

蝙蝠俠走過來按住赫爾克裡的肩膀,手裡舉著的高腳杯裡裝著清水,和他們兩個挨個碰杯。

一種說不上開懷卻很欣慰的氛圍縈繞在昏暗的房間裡麵,仿佛長途跋涉很久的人們擠在暴風雪後被柴火燒得熱騰騰的木屋裡得到了久違的休息,屋外依舊霜寒地凍,天空已然晴朗起來了。

蝙蝠俠將水飲儘後說:“失之毫厘,謬以千裡。阿耳戈斯以為宏觀上的世界線仍然在按照他所設想的那樣前進,但其實無數人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隻說那些令他印象深刻的名字:小醜女、謎語人、雙麵人……

甚至是21世紀的蝙蝠俠。

也許阿耳戈斯以為人類的一生短暫如白駒過隙,哪怕是難以承受的悲劇也不值一提。他無視普通人的掙紮和抗爭,眼裡隻能看到足以威脅到他的那些事物。

可是宇宙不是那麼運轉的。

四千億顆渺小的恒星才照亮了一條銀河。

赫爾克裡將葡萄酒一飲而儘,再次鬆了口氣。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能保證自己是正確的,阿耳戈斯更是如此,他們兩個完全是硬撐出無所畏懼的外殼在金字塔裡對峙。

不過說到阿耳戈斯。

赫爾克裡說:“阿耳戈斯還有一句謊話。那場棋局,他沒想過讓任何一方活下來,我猜異聞宇宙裡兄弟眼的基站已經被摧毀了,他也不準備在21世紀重建。”

托尼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們之間多少有一點沒用的默契。”

赫爾克裡扯了下嘴角,“他來到21世紀是孤注一擲、將異聞宇宙的資源掏空才能完成的工作。

21世紀的兄弟眼很久以前被超人破壞, 這次阿耳戈斯親手砸下來大半的衛星——他沒有留後路。”

赫爾克裡有種感覺:阿耳戈斯比看上去缺乏信心得多。

或許是偵探站在他的對立麵, 而他了解他這位曾經的同行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最後這幾年,異聞宇宙已經到了沉屙難愈的程度。

又或許世界的規則其實是這樣的:逆著道德、倫理、人性、法則行事的人,冥冥中有種大眾對立麵的認知。背叛了異聞宇宙的不是赫爾克裡·雨果,而是他阿耳戈斯。

總而言之,他嘴上說著無論外界戰局、棋盤上勝利的人能夠活下去,實際上他早就做好了殺死赫爾克裡的準備,再自己守著異聞宇宙直到它散儘最後一點餘溫。

對一個人造的AI來說,那個錯誤的世界難得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嗎?

或許是有的,隻是不符合常人認知罷了。

所以這就是結局——

赫爾克裡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回想他印象模糊的這幾十年過往,仿佛看到他和異聞宇宙裡的幾個似人非人的家夥們圍著一張懸崖上的石桌打牌,這場牌玩起來沒完沒了、持續了半個世紀還多。

終於,機器人手裡的牌出儘了。

他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是我輸了。今天的牌局就到這吧,很高興認識你們。”

石桌邊上的狗顯得很儘興,它說:“我儘力了,朋友們。假使很多年後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麵,你們務必要記得我們為了同一個目標奮鬥過,這是很難得的,讓我們之間的聯係比親人與愛人更緊密。此外,人們有句常說的話很有道理: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努力的過程。”

另一邊的小醜想說點什麼。

赫爾克裡先一步開口說:

“我想我們當中沒有贏家。”

狗和機器人都溫和而鼓勵地看著他,海浪之上的空間那麼安靜,猶如世間的偉業全在這裡擱淺。

赫爾克裡接著說道:“不過我迄今為止都堅信自己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機器人說:“足夠了。”

狗也說:“是足夠了,也很公平。”

赫爾克裡看看他們:“所以,結束了嗎?”

“結束了。”機器人撐著桌子站起來說,“再見,各位,以後我們有機會再聚一起。”

“再見。”狗甩了甩尾巴直起腰,“同伴是很難得的,但願我們還有碰麵的機會。”

赫爾克裡跟著起身,隻簡短說了一句話:“再見。”

然後他們沐浴著同一種陽光,從偉岸的懸崖走到綠意盎然的山坡下。驚濤駭浪被留在身後,每個人都向著截然不同的方向離開了。

希望道路的終點擺放著他們想要的東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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