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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事跡去嚇唬查理,讓他違法亂紀前好好想想自己的小身板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正義鐵拳。

哈琳·昆澤爾則比未成年和成年但廢物的男人細心得多。

她就像追逐烈火的飛蛾一樣、對犯罪預兆和痕跡有著與生俱來的敏[gǎn]性,所以在看到赫爾克裡平平無奇的短訊時,她的回複並不是交代自身近況,而是問:

“發生了什麼?我能幫忙嗎?”

前幾次赫爾克裡沒回複,哈琳就每隔十分鐘發一條信息。

“亞曆山大·雨果偵探?”

“我知道你在看,隻是出於某種理由不方便給我回複。”

“你遇到了危險?有人在監視?但這個郵箱一定是安全的,對吧,否則你不會拿它給我發郵件。”

“那麼問題一定出現在我這邊,我會找到更加隱蔽的聯絡方式,給我點時間。”

“謝天謝地!我找到了我們學校一位值得信任的學姐,她叫帕梅拉·伊斯利,目前正在哥譚大學讀博,我更喜歡叫她艾薇。

她養了一些可愛的植物,並且能夠一定程度上命令這些植物為她做事……聽上去挺奇怪的,我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原理,也許她其實是個變種人,不過無所謂,我喜歡她,而且她的手段真的很高效。”

赫爾克裡為她有些病態的執著驚歎,並且開始考慮向哈琳透露一部分真相。

結果還不等他回複,哈琳又發來一條郵件。

“艾薇說你大概率是出事了。我不知道,她說你的失聯是沒辦法回複?她在暗示你失去意識、無法實施主動行為?可是這不可能!”

“……她說你說不定是死了,哥譚很容易死人,我們吵了一架,因為我覺得你能活很久。”

“亞曆山大?你在嗎?”

帕梅拉·伊斯利,艾薇,疑似是能夠操縱植物的變種人,能從一條普通留言裡看出死亡意味,哥譚大學真就臥虎藏龍。

赫爾克裡總覺得她們兩個之間水有點深,但他現在確實缺少人手。因此略作評估之後,他給哈琳發郵件:“謝謝你,我還活著,隻是情況稍有些複雜。如果你有時間也不懼怕危險,可以在稍作偽裝後來以下地點找我。”

地址是哥譚市某地區公園長椅三號。

路燈底下碰頭。

安排完哈琳,赫爾克裡打開發給哈維的郵件,懷著微妙的心情把他親手寫下的話又讀了一遍。他其實能夠想象出哈維此刻的感受——正是由於具備這份同理心,他才會忽然之間做出這樣的計劃。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一個死在你麵前的親友更加發人深省的呢?

除了喚醒靈魂以外,還有什麼值得我

們付出生命?

同一片星空下,赫爾克裡與遠方正在與自我作鬥爭的哈維·丹特感受到了相似的悲哀。他閉上眼睛傾聽著顛倒世界內的鐘塔上發出的混亂的亡語,就好像正在見證哈維把自己的一部分切割和袒露在外。

**

蝙蝠俠站在塔樓牆壁前方整理哥譚市地圖,經過一段時間的仔細觀察,他從城市布局中發現了赫爾克裡稍早時見到的違和之處,並辨彆出了貓頭鷹法庭的據點。

哈維心知幫不上什麼忙,就坐在屍體旁邊的水管上看手機。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已經有段時間了,連蝙蝠俠都不由得好幾次回過頭,確認他還是清醒的,也沒有對屍體做什麼奇怪的事——會對自己的屍體實施暴行的人,有赫爾克裡一個人就足夠了。

他之前趕到‘掛屍現場’時,赫爾克裡早就離開了。

羅賓弱小、可憐又無助地站在鐘塔背麵,離屍體遠遠的,語無倫次地跟他描述那副初見時‘偵探、鐵管、屍體、血痕、嚇慘了的貓’的名場麵。

要不是蝙蝠俠提前從赫爾克裡發給哈維的照片中認出,屍體的傷痕與大衣汙漬、和真實情況對不上,並且推斷出情況沒有看上去那麼糟糕,羅賓受到的驚嚇還要更大。

沒人能說清‘偵探已死’和‘偵探沒死但多了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屍體’這兩種情況究竟哪個更恐怖。

至於哈維……蝙蝠俠想,哈維願意再次聯係他合作行事,就說明赫爾克裡的計劃有了一定成效。

事情不會更加糟糕的。

哈維或許正在反省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但實際上,哈維正放空大腦,對著屏幕發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順著手機上自動生成的文字往下,那是赫爾克裡發來的‘遺言’,他聽過很多遍,也看過很多遍,都快倒背如流了:

“致我的朋友哈維·丹特:”

這裡赫爾克裡對著手機輕輕咳嗽一下,有敲打麥克風檢查錄音是否開啟的摩攃聲。文字當然隻是文字,哈維也沒外放,他隻是記住了,就如同赫爾克裡正站在他身邊說話。

然後偵探用一如既往的平和又禮貌的語氣說道:

“若你聽到這段話,就代表我即將因故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會很長,我打算以獨特的視角和身份展開冒險,前去探訪一下我的老朋友和老對手,向他們打聲招呼,看看大家在對麵的世界是否如往常一般生活。”

停頓,呼吸聲,赫爾克裡嘗試組織語言:

“但你要知道,我並不是有意欺騙你,哈維。我始終記得我們在酒館中的談話,我們談論了過去和未來,以及這一段難得的、珍貴的與諸位同行的時光。

在這裡可以坦誠地說,我從未懷疑過你、蝙蝠俠與戈登局長的立場,我的疑慮始終針對自身。如你所見,我的過往並不像常人那樣清晰明了,針對‘赫爾克裡·雨果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這一點,不同的人給出了不同看法,也令我獲益良多。

當然,這些看法當中有一部分是負麵的。”

又是沉默,片刻後赫爾克裡的聲音有了一些波動:

“我自忖迄今為止行事時無愧於心,卻也無法保證在過往的迷霧中,沒有發生任何令現在的我覺得可鄙的事。

而人是不可能有兩麵靈魂的,哈維,舉例而言,一麵是善,一麵是惡。人隻有一個靈魂,它任何的所作所為都將終歸於我,正直是我,卑劣是我,榮耀屬於我,恥辱也屬於我。

我所能做的隻有在諸神的審判到來前,往所有記得或不記得、主動或被迫做過的事情上簽下我的名字。接下來這段旅程的目的之一即是如此,如果我的行為對你造成了困擾,下次見麵時我會向你致歉。”

“再見,哈維。祝你接下來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

這段話羅賓隻聽了一遍,就帶著痛苦麵具跑開了。

在他看來,偵探簡直殺人誅心,句句是真話、半點不提自己的死亡,又句句暗示悲劇收場;從頭到尾沒有勸哈維做個好人,卻始終在講述善惡由心。

什麼叫‘人是不可能有兩麵靈魂’啊?

什麼叫‘祝你接下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啊??

赫爾克裡用屍體和一段語音留言殺死了雙麵人!以後每當哈維預謀實施犯罪時都會想起這一個夜晚,想起赫爾克裡的自我剖白和結束語中的祝願——他要是不患上PTSD都算有著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怕了怕了。

更讓迪克難受的是,他聽出赫爾克裡全文表意都是非常誠懇的,包括後麵那段目的明確的‘人無兩麵說’。

一個從始至終堅守本心的人,由於身體和外界的諸多限製而從未停止過自我懷疑,就仿佛活著不是為了等待救贖,而在等待災難降臨的那一瞬,這難道不令人難過嗎?

活著麵對過往和現實,根本是比死亡更艱難的事。

這一刻,羅賓真心實意地期望著哈維能永遠做個好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希望赫爾克裡、蝙蝠俠、哈維、戈登……和許許多多的、哪怕有一刹那出於自我意誌地站在陽光下的人,能夠在餘生中被溫暖和光明籠罩。

**

赫爾克裡一邊閉目養神一邊在腦海中安排局勢時,猛然聽到奇怪動靜睜開眼,看到了舉著鐵錘、畫著濃妝、還染了個發,鬼鬼祟祟躡手躡腳從草叢中爬行過來的哈琳·昆澤爾。

“……”

他一下被驚到坐起,細膩感傷的情緒一掃而空,大為震撼地看著眼前的非主流少女:“你這是在乾什麼?”

哈琳重重清了下嗓子,捏著聲調尖聲尖氣地說:“叫我哈莉·奎茵!——這是我剛起的代號,因為據說所有超級英雄都有代號,你覺得怎麼樣?”

“唔,很有一種彆出心裁、獨具匠心的審美。”赫爾克裡正色說,“隻是您染了頭發第二天該怎麼回學校?”

哈琳渾不在意地甩甩顏色相異的雙馬尾:“這是一次性的,回去一洗頭就掉了。臉上的妝也好卸,我用光了很久之前打折時候衝動買下來、平時卻從來用不到的粉底色號和眼影盤,有種廢物利用的快樂,哈!”

那是您了不起,所有靠科技的富人全都輸了,以後恐怕隻有拿睡衣改裝製服的超英才能在節約成本上更勝一籌。

赫爾克裡捋了捋腦袋後麵淩亂的發絲,順便捋一捋自己的思緒,結果還是沒有想通:“恕我直言,您手中這個風格奇異的鐵錘又是從哪來、要往哪去?”

“路上撿的,我覺得挺順手。”哈琳原地像運動員熱身那樣跳了兩下,“你要打誰,偵探?我能幫上什麼忙?”

然而你不是個精神病醫生嗎!!

本來想讓她運用專業知識去反派組織中臥底的赫爾克裡對哥譚大學的教育產生了一絲絲懷疑。

他臨時轉變思路,若無其事、假裝一開始就是這麼計劃的:“您的到來就幫了大忙了,哈琳……哈莉,接下來,我們要去見幾位來自貓頭鷹法庭的‘同盟’,您能保證聽我指揮、代我出麵,和他們進行一番友好交流嗎?”

哈琳異常興奮,本來馬上就要滿口答應下來,卻臨時想起好友艾薇近乎詛咒的說法。於是她低下頭,借著燈光在赫爾克裡身上掃視一圈,發現了偵探病懨懨的臉色與敞開的大衣內側的異狀:

“你受傷了?!”

第101章

“哦。”赫爾克裡扶著腰,想起了這個曆史遺留產物。其實隻要你大腦一直在無休止地運轉,身體上持續不斷沒有波動的疼痛就會如同突然長出來的二十斤體重一樣可以相對無視,“我確實應該去一趟醫院,但是……嘶。”

他想把襯衫掀起來看看傷口的狀態,卻發現衣服和血肉好像黏在一起了。

“彆動彆動彆動!求你!”哈琳比他還緊張,“你讓我看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半蹲下來,翹著手指掀開大衣角,望見赫爾克裡血肉模糊的後背時倒抽一口涼氣。

赫爾克裡還興致盎然跟她介紹:“血是不是已經止住了?蝙蝠俠的止血裝備效果非常好,可惜造價太高,難以量產。”

“我怎麼看著更像是壓迫止血……